一無所有時麵對命運波瀾無法掌控的恐懼，和家大業大害怕一夜之間轟然坍塌的恐懼雖然沒法比較到底哪個會讓人更沒有安全。

但可以確定的是，相比一無所有之人即使不安也隻能徒然接命運安排，有產者則會利用一切能調的資源力量加固自己的大廈，讓它看起來更加穩固不可倒塌。

從呂不韋到各種委員代表莫不是如此。

而到了最頂尖的博弈，失敗往往比死亡還痛苦，如果把梁翼夫的財力勢力全部剝奪，讓他去做寓公，那真比殺了他還難。

還有什麽比一支軍隊更能帶給人安全呢？

“賢婿，”梁翼夫連稱呼都主改變了，“有幾把握？”

韓楓一臉懵，“什麽把握？”

梁翼夫暗罵小狐貍，這事兒能直接說出來嗎？

韓楓一笑，“燕公，人家讓我當會辦，我就老老實實當會辦，會辦會辦，副手嘛，他怎麽說我怎麽幹唄。”

“那還有什麽意思？”

梁翼夫不理解，韓楓不像是沒野心的人，或者說，能走到這一步的，就沒一個沒野心的人，為什麽平白為他人當嫁裳。

韓楓問道：“燕工，一個模範團，能有多力量？”

梁翼夫明白他的意思，“可這模範團，練了就能充實到各部中層當中去，到時候.....”

“咱們說充實，人家就會讓咱們充實嗎？”

“那你還去當這個會辦，出錢出力，最後落不了好，何必做這種事？”

韓楓懶洋洋靠在椅背上，“你這椅子太了，回頭給你弄兩個沙發來，燕公，模範團要練，這是上頭定下來的名頭，沒這個名頭，很多事就辦不了，通銀行專搞外幣，本幣業務你們就不做了嗎，放款不也搞嗎？”

梁翼夫眼睛一亮，賢婿所圖甚大啊！

“你的意思是，明修棧道？”

韓楓點點頭，“暗度陳倉。”

話說到這裏就行了，即便是未來翁婿，也不能把計劃和盤托出了，怎麽暗度這個陳倉，怎麽募兵，怎麽找一塊地盤，都得以後細細勾兌。

韓楓站起來要走，“燕公，茶葉呢？”

梁翼夫手攔住他，“哎，茶葉有的是，還有一件事兒沒解決呢，招忌諱，怎麽讓影響小一些？”

韓楓想了想，“這事兒，別人怎麽看都無所謂，還得看老袁怎麽看，這樣，容我回去想想，盡快把這事兒辦妥。”

晚上，韓楓拎著大包小包的茶葉回了家。

梁翼夫想謝謝他在樂安殺案上給自己幫忙，張張還是沒說出來，回到書房裏，滋滋品了一口茶，覺得有點淡了，喊管事，“換茶！”

管事垂著手走進來，麵古怪，“老爺，沒茶了。”

梁翼夫心裏想著事兒，沒聽清楚，“嗯。”

隨即反應過來，“沒茶了？茶呢？”

管事帶著哭腔，“姑老爺拿走了！”

梁翼夫哭笑不得，“全拿走了？茶葉罐裏的呢？”

管事都快哭出來了，“裝紙袋子裏，拿走了，還拿了兩袋蛋，姑老爺說，說，他要回去煮茶葉蛋。”

梁翼夫倒吸一口涼氣，他的茶葉可不是大路貨，底下人知道他喜歡喝茶，遍地尋來頂尖好茶送他。

他還真煮茶葉蛋啊！

當晚，梁府裏傳來一個憤怒至極的聲音。

“不當人子！”

……

“爺，這麽多茶葉，能喝完嘛？”

景語看著桌上大包小包的茶葉，瞪大眼睛。

韓楓著手，招呼道：“都別愣著，佩玉，起鍋燒水，煮茶葉蛋，泡一夜明天就能吃了。”

……

兩天後，一列車隊徑直開向統領府。

道路兩旁圍觀的人議論紛紛，“這是誰的車隊，這麽氣派？”www.x33xs.com

“這你都不知道，韓子靜啊！除了他，在這地界誰還能有這麽大的威風？”

“這是要去哪？”

“瞧這個方向，統領府吧，興許是大統領又召見了，瞧這當紅的，紅的發紫！”

韓楓的確去的是統領府。

但不是找老袁。

徐卜五回來之後，老袁特地立了一個機構，事務堂，任命徐卜五當事務卿，就在統領府辦公。

時人都戲稱，這就是軍機，徐相國就是領班軍機大臣。

到了門口，看門的一見是韓楓來了，連忙上前點頭哈腰。

“次長，您來辦事啊？”

韓楓笑瞇瞇點點頭，從兜裏掏了倆蛋出來，遞給看門的一個，“嚐嚐，味兒好。”

看門的笑彎了腰，心說韓次長就是沒架子，瞧這與民同樂的做派，都一塊吃蛋了，至於人家為什麽隨帶蛋，做人開心就好，不該問的別問。

韓楓在大鐵門上敲了兩下，仔細剝殼。

看門的吃了一口，“次長，真好吃！”

韓楓點點頭，“好吃就行。”

看門的見他和善，壯著膽子，“次長，您來辦什麽事兒，我給您跑跑？”

韓楓把蛋咽下去，“這事兒你跑不了，我啊，來找茬！”

說罷，徑直往前走，留下目瞪口呆的門房。

一群人穿著黑大，散扇狀，氣勢洶洶往事務堂走。

統領府的職員們無不奔走相告。

韓次長來啦，又有熱鬧看啦！

上了事務堂的小樓，徑直到負責工礦管理的辦公室。

長都嚇壞了，“次長，您這是？”

韓楓冷著臉，“我漢冶萍申請新辦礦山的手續，怎麽批的這麽慢？”

長懵了，“次長，三天，就用了三天？”

白明義上前，一副趾高氣昂的狗子模樣，“三天？以後我們老爺的事，別說三天，三個時辰都等不得，材料報上來，馬上就要蓋章！”

長哭喪著臉，“韓次長，您在陸軍府，不曉得我們這裏況，礦山審計是大事，上麵也是要點頭的，您見諒，您見諒，下次我快些就是了。”

韓次長冷笑一聲，“你在教我做事？”

長嚇得五佛升天，連連擺手，這時一個聲音給他解了圍。

“子靜，你好大的威風啊。”

眾人轉過去，之間一個材高大，穿一件黑大氅的老頭兒站在門口，四方臉，頭發一不茍，八字胡頗有威嚴。

長都了，“國……相，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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