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韓楓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陸子欣曾經的上司兼老師，許景澄，在馬關之約後痛心對他說道：子欣，子欣，不可忘了馬關，日後當努力洗盡國恥，收我失地！

而老陸的辦公室裏，就掛著一幅字，上麵寫著：不忘馬關。

韓楓這話一出，陸子欣哪裏還能忍得住，兩眼赤紅，珠淚滾滾，痛呼一聲，“鎮守使！如今還談什麽雪恥，隻怕前恥未雪，今恥又至矣。”

陸子欣是個善良的老實人，他上的書生氣太重，不打磨激勵一番，難以重用，時人評價他“謙謹和平而拙於才斷”是絕對沒錯的。

韓楓一手把他拎起來，“懦夫！我龍國四萬萬眾，戰端一開，老皆兵，怎可辱於東洋賤種，陸子欣！你要簽字乎？”

陸子欣聲音悲切，“鎮守使，你所言極是，然則文錢，武將惜命，本子上下活，兼之武力威懾，徒之奈何，徒之奈何！縱使你我想砍了秦檜，可滿朝上下，哪裏去找嶽飛？”

韓楓鬆開他，背著手走了兩步。

朝門外大喝一聲，“來啊，府門外集結！”

外麵白明義連忙進來，走到韓楓邊，以為出了什麽意外。

外頭的衛兵奔跑起來，每過一門，便大聲喊道：“鎮守使有令，府門外集結！”

“鎮守使有令，府門外集結！”

“鎮守使有令，府門外集結！”

城，有士兵吹響了哨子，聚攏部署，飛速向鎮守使府靠攏。

韓楓拽著陸子欣，一路來到府門外的小廣場。

隻見一個個士兵，披掛嚴謹，步履鏗鏘，逐漸組一片黑的方陣。

一刻鍾功夫，已經站了一片人。

不知道為什麽，陸子欣隻覺得一熱湧上心頭，隻想仰天高呼，卻不知道喊些什麽。

我龍國尚有此兵強將乎？

韓楓大喝一聲，“將士何在？”

底下齊刷刷一聲，“有！”

“若宵小膽敢挑釁，當如何！”

“戰！”

“若外邦膽敢欺淩，當如何！”

“戰！”

“若國土有失，敵人肆，當如何！”

“戰！”

“若力有不逮，敵軍勢大，當如何！”

士兵們發出震天怒吼，“死戰！死戰！死戰！”

韓楓盯著陸子欣，“嶽飛在此，你可敢抗命，給將士們一個殺敵機會嗎？”

陸子欣麵漲紅，咬破手指，舉起朝天，聲嘶力竭，“若鎮守使將士有此決心，陸某竭盡全力，周旋其中，五款二十一條，一條不，鎮守使不言後退，陸某是一個字也不會簽，人神共鑒，若違此誓，黃沙蓋臉，骨無全！”

韓楓點點頭，“老陸，我們需要時間，說，你能撐多久？”33小說網

......

“號外！號外！本子野心不死，提出五款二十一條！”

“警告諸君！警告諸君！坐而亡不若戰而死！”

“滬上洋貨商業公會丁駿照、貝仁元、樂俊寶、項鬆齡、鄒希曾、徐世堂通電：報載日人無理要求，國民同深憤激，寢食不安，希據理涉，誓勿承認。”

“浙省紳民朱福詵、徐定超、楊晨、王詠霓、虞和德、田世澤、徐溥、林丙修、張世禎通電，要求將涉容擇要宣示，以釋群疑。若人太甚，國人將忘憂國，毀家紓難，義不容辭。”

“滬上學生三萬餘通電，本子無理要求，增師威脅，一敵得誌，均勢破裂，列強複起，何以為謀？國家存亡，在此一舉。餘等皆願毀家捐軀，以紓國難，惟願中止談判，宣示條件，籌備武備。”

（均取自曆史真實存在之容）

........

帝京，外事府。

幾輛車疾馳而至，停在門口。

一個隨員拉開車門，一個有些矮胖，留著八字胡的男人怒氣衝衝進去。

徑直衝進辦公樓，一路蹬蹬蹬上樓，竟然無人敢阻攔，到了總長辦公室，也不敲門，直接進去，陸子欣正在桌上辦公。

男人把報紙摔在桌上，“陸君，我們需要一個解釋，談判之容，為何會見諸報端！這樣的責任，你能承擔的起嗎？”

陸子欣不慌不忙的抬起頭，看著這個男人，眼中滿是厭惡。

但還是笑道：“日置益公使，到底出了什麽事，讓你如此失態，來啊，給公使先生奉茶。”

日置益龍國話很好，一揮手，“茶就不必了，外麵鬧出這麽大的靜，若是說你們毫不知，我是不信的，陸先生，我們的努力，都是為了兩國友好，現在消息竟然泄至此，我們深憤怒，難道公以為我們的劍不鋒利乎？”

文弱書生陸子欣一拍桌子，瞪起眼睛，“你以為我們就沒有劍嗎？”

日置益一愣，這還是陸子欣？

拍完桌子，陸子欣又恢複風度翩翩模樣，“公使先生，我們已經調查過了，是一個校對文字的工友，收了報館的錢，把容泄出去，一個臨時工而已，我們已經開除了事，難不，您還要讓我這個總長辭職不？”

日置益臉一黑，“既然已經輿論洶湧，我們要求盡快展開談判，而且要連續進行談判，直到事談為止。”

陸子欣苦著臉，“公使先生，不要教我太為難，你也知道，談判這種事，不是我一個人說了能算的，還得統領他老人家拿出個章程來，這兩天，他不適，遲遲不給我們批示。”

日置益急了，“大隈閣下可是明確要求，如若談判不順利，必將兵戎相見，閣下是不是認為我們做不到言出必行？”

陸子欣親自給他倒了一碗茶，“息怒，且息怒，我何嚐不想快點談？左右都是要簽字，左右都是要背負罵名，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麽區別呢？”

日置益這才消停許多，結果茶碗來，“不論如何，談判應該盡快啟，不然大隈閣下怪罪下來，你我都承擔不起。”

送走了日置益，陸子欣這才回到椅子上坐了，看著牆上“不忘馬關”四個大字，久久不發一言。

鎮守使，你可不要讓我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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