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殤下
玉華聽了阿生的話,只淡淡的點頭嗯了一聲,宮里要來人問話的事,顧氏是早就和說過了的,原本還說的是那錦衛要親自上門來的,后來換了后宮的宮正大人,已經是給了崔府和玉華極大的面子了。畢竟五娘還是未婚配的閨閣子,哪怕是隔著屏風問話,這錦衛的名頭都實在太響了些,沒有哪家兒的貴愿意和他們扯上一一毫的關系。
第二日,顧氏果然用完早膳不久就來了寶月軒,見玉華仍是整個人蔫頭耷腦的模樣,眼里也不由有了點真切的焦慮,先詳細問了問趙嬤嬤們幾個五娘飲食用藥的況,又坐在了玉華床沿邊,握了的手,輕言細語的問道:“五娘是不是在擔心今日宮正大人來問話的事呢”
玉華臉上出一個笑來,低聲回道:“母親,五娘不擔心的。”
自從五娘傷之后,顧氏便沒從臉上見過一個真笑,倒也并不擔心責怪什麼,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娘子驟然間間經歷了這樣的巨變,總要些時間來慢慢恢復的,顧氏想了想,又猶疑著說道:“五娘,母親知道你是個極乖巧孝順的孩子,從來是最知道尊重長輩的,不過那程平麼...實在是事關重大,你可千萬別胡思想什麼,只需將你那晚看到的聽到的原原本本、一不差的告訴那宮正大人便是了,這其中的厲害,五娘可知道了嗎”
聽到顧氏提到程娘子的名字,五娘的眼睛急急的眨了兩下,似乎有些畏的樣子,不過仍是很快的回答道:“母親請勿擔憂,五娘都明白的,這樣天大的事,五娘并不敢有任何的造次和瞞,定會將事原原本本的稟告給那宮正大人的。”
顧氏見說的十分明白,這才放下心來。
這宮正姓華,顧氏便也依照宮里的習慣一聲華嬤嬤,并不直接稱呼職,這華嬤嬤黑瘦干黃的一個人,相貌十分平常,完全看不出就是那執掌糾察宮闈,可戒令問罪后宮上下的宮正司之首的氣派。
華嬤嬤對顧氏與玉華說話均是十分客氣,遣詞用句出人意料的文雅,話里話外都是自己只是奉命來走個過場而已,希夫人小姐莫責怪的意思,華嬤嬤過來詢問自然不用再隔著屏風了,就直接在五娘的臥房里設座辦公,華嬤嬤隨行還帶了兩個,一個負責在旁記錄,另一個則一直站在華嬤嬤后直視崔五娘,也不知道是司職守護的或者是其他什麼職責。
華嬤嬤先問了五娘一些當日作舞前,與程平兩人單獨相時的細節后,便開門見山的問道:“老請問五娘,你當日是如何一下便看出那逆賊程平意圖行刺皇后娘娘的”
玉華因上有傷,又要見外客,只于月白的小外面直接披了件寬大的豆綠薄綢披風,越發顯得憔悴瘦小的一個了,此刻斜靠在迎枕上,聽了華嬤嬤的問話半天沒回應,倒把一旁作陪的顧氏唬了一跳,又不方便提示,便用帕子掩輕輕咳了一聲。
玉華仿佛一下清醒了過來,略微紅了臉搖了搖頭說道:“五娘當時并沒看出程師傅...那程平想要行刺,只不過當時五娘在跳袖中舞那一段,本應該還要在那拂塵間再翻滾兩個來回的,卻突然發現師...發現那程平將拂塵倒拿了過來,那拂塵的一頭削的又尖又細,程平就那麼持著拂塵便飛撲了出來,五娘當時本有些傻了,卻一眼看到了那程平臉上的神......”
玉華說到這里突然停頓了下來,一只手住領口的襟渾一,臉也刷一下變得雪白,屋其他人也都看出不對勁兒,顧氏連忙了一聲五娘,而立在床前的阿生已經一把扶住了,玉華子撲簌簌的哆嗦著,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華嬤嬤見狀,便接口問道:“五娘當時可是察覺到那程平臉上的神不對了嗎”
玉華微微點了點頭,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抑制住了自己,聲說道:“當時那程平目兇,神十分的可怖,五娘也并不知道要做什麼,腦子里的很,只是不由己的跳起來想攔一攔的...五娘...五娘也沒想到......”
玉華的聲音越發抖的厲害
了,半天才吐出了最后一句話:“五娘也實在沒想到那程平會...會那麼狠狠的一下子向我刺了過來......”
說完這一句,玉華子一便癱倒在了床上,口劇烈的起伏著,額上已經的滲出了冷汗來,阿生急忙從床頭的一個金木匣子里取了參片讓五娘含在里,又輕輕來回替著口順氣。
顧氏見這樣,便皺眉扭頭看著華嬤嬤說道:“華嬤嬤,五娘出事后神一直便不好,太醫叮囑我們輕易不要刺激到,我們便也一直沒敢問過當日的形,你看這......”
華嬤嬤沖顧氏頜首一禮,點了點頭說道:“夫人請放心,小人已經問清楚了,您趕安排五娘休息吧,我看的形很是不好啊。”
送走華嬤嬤,顧氏雖也有些擔心五娘的子,但心卻是松了一口大氣,五娘今日的表現極好,如此的驚惶害怕,落在那宮正的眼里,越發肯定了那程平的早有預謀與窮兇極惡,也讓人一下相信了這崔府的無辜和護主心切,完全可以安心的去回稟老爺知道了。
這日的夜里,寶月軒二層正北間室突然傳出一聲凄慘尖,今日在五娘床前守夜的仍是阿蠻,先是被嚇的從腳踏上一個跟頭就滾到了地上,而后便馬上回過神來,急忙爬起來點亮了火燭,里一邊急急的著:“五娘莫怕,五娘莫怕,阿蠻在這里,阿蠻在這里呢......”
雕花床上,五娘臉蒼白的擁被坐在床角,大口大口的著氣,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面發呆,仿佛沒聽到阿蠻的聲一般。
玉華是被噩夢驚醒的,在夢里,又完完整整的經歷了當日在蓮座上的一幕,當時正在跳袖中舞的那一段,再做兩個翻,便要跳起來去接師傅轉拋出的圣符了,這個作便是整個觀音跳蓮里的最,也是最艱難的一個作,師傅要背拋出圣符,而自己要擇機從低層蓮座上高高跳起去接住那空中飛過來的圣符,兩人若配合不好,是絕不可能完的。
為了做好這個作,師傅便與自己約定,轉時會沖自己一揮手,手上的作從訣變彈指時,自己便要馬上就飛跳起,一刻也不能延誤,兩人之前練了起碼不下百遍,自己才總算能準確的從空中飛接住那圣符了。
當日自己在做袖中舞時,一個翻滾結束,正準備要扭翻下一個時,突然看到師傅手就向自己一揮,從決一下變了彈指,自己來不及做任何思考,子便已經不由自主的從蓮座上騰躍飛起了,而后的事才是一個真正的噩夢,一切變化的那麼快,自己在被師傅刺中后,只聽到那悉的聲音沖自己急急的低喊道:
“小心下面,千萬落在蓮座上”
當自己重重的摔在蓮座上時,神智雖已經是迷迷糊糊,卻是清清楚楚的看見師傅扭頭沖自己一笑,而后便一下劃出自己的視線,再也看不到了......
玉華傷后并不是第一次做這個夢了,只不過今日噩夢的結尾,師傅在飛摔下蓮座后,自己拼命追上去想要抓住,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師傅越落越快,越落越遠,而師傅面帶微笑的臉,卻嗖然間一下幻化了自己娘親趙兒的那張骷髏般的臉孔,放聲尖聲起來,卻什麼也抓不住,眼見娘親與師傅徹底墮了那黑不可見的深淵......
阿蠻見五娘臉越來越白,眼見就要背過氣去了,一邊大聲喊人趕去請那娟娘過來,一邊再也顧不得那許多了,手忙腳的爬上床去,一把抱住了在床角抖了一片的五娘,摟住了的子,一下一下用力著的后背,里急急的喊著:“五娘莫怕啊,五娘莫怕啊”。
雖還是夏末時分,阿蠻卻只覺得自己懷里瘦小的冷的像一塊冰,被來回弄弄好一陣子,才漸漸有了一暖氣,那阿蠻隨即覺得自己肩頭一熱,懷里的五娘突然放聲悲哭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啥不說了,看作者這發文的時間吧
也不知道這是求表揚,還是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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