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子和崔皇后的分,哪里是我一介小臣可以隨意置喙的,所謂疏不間親,涉及崔皇后的話我自然一句也不敢講,我只是將自己于這些年來所疑慮的有關崔府的蹊蹺之悉數如實稟告給殿下而已,最多也只擔一個罔議外戚重臣的罪過,太子殿下也說顧念我一片赤膽忠心,并不追究怪罪,只我回家來閉門思過十日,今后不可如此冒失妄言,莞爾,我只要殿下這赤膽忠心這四個字,便夠了,其余事,自然是要徐徐圖之的,以如今的形式,太子殿下也實在沒理由和崔家撕破臉,反而是要越發親厚才更好。”
狄如今和盧氏說話,也不做任何避諱,他乃圣上親點給太子做輔臣的,若以父親狄凌志原先的想法其實并不希他走這條路,他們狄家現下除了狄一個,其余叔伯弟兄俱是走的清貴一流的路子,將來不管帝位如何更迭,也都能相對安穩獨立,反倒弄的狄這個太子詹士很多話倒不方便于父親他們坦誠商議了,心中既怕牽累驚擾他們,也怕到力和阻礙。
倒是盧氏,兩人如今真正是夫妻一同心,再沒什麼好互相瞞的了,盧氏自然也是同深,兩人又頭并膝的仔細商議起來。
這狄府院里和樂融融,那永嘉坊崔家院的氣氛也十分不錯,這日宮里已經傳來了確定的消息,讓他們府上伊川縣縣主等三位小娘子五日后便一起進宮參選,得了皇后懿旨后,別說顧氏,就連那安國郡公崔澤厚也于百忙之中空見了三個義一面,囑咐了好些孝悌忠信禮義廉恥的道理,期間,他尤其又對那伊川縣縣主五娘多叮囑了兩句,讓不論在何,都要謹記自己崔氏和縣主的份,既不可驕橫無禮,但也不能過于順卑謙而失了分寸,話里話外,對這五娘都是極為看重的,最后還和聲問道:
“五娘,這次宮之前,你是否要先回去安邑坊一趟,也見見親眷們。”
玉華連忙一躬說道:“啟稟父親,這兩日府的事務想必是極為繁雜,進宮前又有諸事要準備,五娘萬萬不敢再給父母親添了,再說這樣突然去安邑坊拜訪,又要叨擾叔叔嬸嬸們,五娘實在是過意不去。”
見這五娘言辭間與安邑坊劃的十分清楚,崔澤厚似乎更為滿意了,又和悅的嘉賞鼓勵了好幾句,對琪娘與四娘兩個,卻始終是淡淡的沒有再單獨囑咐什麼。
琪娘與四娘兩人面上自然不會有任何異狀,都是極為恭敬的垂首立在玉華后面聽義父教誨,只是四娘神間依稀有些恍惚,而那琪娘沒于袖籠中的纖手,卻是死死的攥了拳頭。
待一回到了沁芳閣自己的房中,琪娘便打發邊的人都退下,只說自己頭重重的有些發沉,想一個人躺一會兒,如今們三人都是府上極為要的人,婆子丫鬟們自然不敢怠慢,阿常幾個便連忙退出了房門外,只留了一個小丫頭立在走廊里隨時聽吩咐。
待房門一被輕輕合上,原本悄然無息側臥在床上的琪娘便微微了兩,仔細一看,才能發現放在側的雙手,正著一塊錦帕來回用力撕扯著,那帕子本也是上好的料子做到,十分綿致,卻被下死力扯得哧哧作響,終于嘶啦一聲便破了一個大口子。
琪娘的口劇烈的起伏著,常年都掛著一個和善微笑的臉上,此刻卻是咬牙眥目,猙獰的厲害,又將手中的帕子用力攪了兩攪扔到了床上,一只手握了拳便狠狠的一下一下砸向了下厚厚的錦被。
這五娘因為救駕被封了縣主也好,獨得了娘娘和顧氏的賞識照拂也好,琪娘都可以忍,可為什麼偏偏到了最后關頭,又要讓進宮,自從宮里皇后娘娘派了專門的嬤嬤到寶月軒專門照顧五娘后,琪娘便覺得心惴惴不安的,但總想著這五娘連葵水都還未來呢,應該不會被送去參選秀,就算真送去參選了,也應該不會被指給急需子嗣的太子吧。
可是今日,直到聽了這安國郡公的話音,琪娘才徹底的死心了,這五娘定是被指給了太子無疑了,否則不論是其他什麼人家,也都值不得這安國郡公這麼給面子,這麼的特別叮囑。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琪娘打從五年前進府開始,便存了能飛上枝頭選東宮的念頭,之后元娘意外另嫁,也只短短彷徨了一陣子,因為十分篤定,崔氏必然是要有一個進東宮的,沒了元娘反倒更好些,等定下了選秀,只有和那個蠢鈍鈍的四娘兩個要被送進宮去,琪娘連著幾夜做夢都是笑醒的,知道,這太子側妃的位置幾乎已經是被自己納囊中啦,只要自己不出錯,只要自己小心了再小心。
其實這幾年來,自己連睡覺都睜著一只眼睛的,又何嘗過過一天痛快日子,眼見終于就要快熬到頭了,可是如今
琪娘一個翻坐起,狠狠瞪著前方,這個五娘,為什麼那天沒被那程平一劍給刺死摔死呢,為什麼還要出來壞自己的事,不由自主便一抬手將常年戴在頭上的一只雀頭簪子給拔了出來,的攥在手半天,突然另一只手去擰了擰那簪子的頂部,似乎想要做點什麼的樣子,而后又猝然停下了手中的作,呆坐半響,才將那簪子重又小心的回了頭上。
莫氣,莫急,琪娘自言自語般的對自己說著,如今別說自己
,就是那四娘,也是連那寶月軒門都進不去半步的,自己再著急有什麼用呢,今日離進宮不過五日了,就算自己想要做點什麼,也都來不及了,更別說莽撞間再反過來活活害了自己。
如此過了片刻,琪娘臉上終于是慢慢恢復了平靜,微蹙了眉仔細回想著嬤嬤們所教授的選秀的步驟和過程,便發現等大家到了宮里,自己有的是大把的機會和那五娘相的,一旦想明白了這個,琪娘角那個慣常掛著的微笑便又慢慢爬了回來。
而琪娘說的沒錯,如今那五娘住的寶月軒,確實是連四娘也進不去半步,今日們三人從主院出來的時候,四娘便一直跟在五娘后面,期期艾艾的與五娘搭了幾句話后,四娘便提出想要去五娘的寶月軒里面坐坐,五娘臉上笑的依舊和善溫順,卻仍是婉轉拒絕了四娘,只笑著說自己房里藥氣重的很,等過陣子好些了再說。
又是過陣子,們哪里還來得及有什麼過陣子啊,四娘一時又氣又急,一下子便紅了眼圈,五娘卻仍像什麼也沒看到一樣,自顧自便走開了,四娘還要追上去說什麼,卻被旁的教養嬤嬤給死死拽住了,如今們幾個在府里雖還是姐妹相稱,那五娘的份卻已然是大大不同了,要知道論起品級,為縣主,在這個家里只比郡公爺和夫人差一點,連七娘崔玉媛都趕不上呢,們怎麼敢放任四娘去沖撞五娘呢。
不過不管是宮里來的教養嬤嬤,還是阿平,如今也俱不敢真惹惱了四娘,幾人只圍著苦苦勸說,四娘本也不是個倔脾氣的人,只是一再被五娘冷落,委屈又傷心,見五娘走的遠了,便也被眾人攙扶著低頭往沁芳閣回去了。
而此時玉華已經回到了寶月軒自己的房里,站在菱花窗邊,默默看著四娘離去的背影,臉上神難辨,站在后一步的阿蠻,卻是蹙眉一直默默注視著五娘的背影,五娘個子竄的極快,如今雖然年紀還小,從背后看過去已經頗為亭亭玉立了,就這麼短短的不到半年時間,仿佛和那個扮作金在蓮座上蹦蹦跳跳的五娘,已經判如兩人了。
五日后,皇城里派出的馬車,按著名單,逐個將參選的小姐接進了宮里,此次選秀的程序比以往歷年都簡便了許多,主要是因為此事實在拖的太久了些,幾經波折之后,雖然還未曾進宮遴選過,這秀的人選也好,將來要給指定的去也好,其實這皇城里的幾位圣人,肚子里都基本有數了,并不需要進了宮再慢慢商議賽選,而且崔皇后也早早派了有經驗的教養嬤嬤到各府去考察過了,有些不合適的人,此次干脆就沒接進宮來。
故這選秀的初選復選下來,也只淘汰了兩三個有疾或行為不雅的秀,大部分人都被留了名牌。
在這一眾的小娘子中,崔府的三位俱算是容貌舉止都極為出眾的,而與琪娘預想的不同,因為有縣主的份,這五娘竟未與們安排住在一起,雖大家都住在儲秀殿,五娘卻是單獨住著一個外套房,不像其他人都是兩個兩個住一間的,琪娘自然是和四娘住在一起的。
不過琪娘也并不怎麼焦慮,因為一時還真沒空去思忖別的,們宮沒多久,便接到了消息,說是那征討北疆的大軍就要大捷歸來,班師回朝了,而皇后娘娘安排了們所有的人和城中其他夫人貴一起,于那朱雀門上設臺,觀看各位年武將戴花馬游城。
一時間,這儲秀殿里的氣氛頓時熱鬧了起來,這能有資格參選的小娘子們都爵家的兒,雖養在深閨,對這北疆戰事也多有點了解,自古人英雄,一想到能親站在朱雀門上,目睹那些將胡匪斬于馬下的年戰將們馬提刀的風采,怎能不人興。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媽呀,作者再也不敢瞎說下一章能寫到啥節了,作者太不了解自己了,不過總算五娘有出來了
下面先鞠躬謝謝各位炸我霸王的朋友,謝謝你們,太你們了,然后再掏心窩子的說句,大家以后真的不用再破了費,只要能支持我的正版訂閱,我就好開心好開心了,都留著看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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