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你可是今日在永嘉坊聽到了什麼閑言碎語嗎”

見李紀態度平常，并未著惱，玉華想了想便說道：“我并未聽說什麼流言，只是因為四娘姐姐要進宮了，我東想西想的，就突然想起太子妃這麼多年來一直并無所出，有些疑，便想問一下郡公爺是否知道什麼。”

李紀聽玉華這麼說，沉思了片刻后才答道：“如今的后宮已由皇后娘娘一手把持多年了，宮里四大，除了史王月福外，尚宮、尚儀、宮正三人俱是崔皇后培植的親信，后宮諸人的飲食穿戴都是由那李尚宮主管安排的，連常年替后宮諸位貴人診脈的劉、王兩位醫判，也是皇后娘娘心挑選出來的人選，兩位醫判自然是醫極為到的，尤其擅長婦科，表面看著并無任何不妥。而那太子妃所居的東宮，當然也在崔皇后執掌范圍，又無娘家撐腰，若是崔皇后不想讓太子妃有孕，對而言，確實并非什麼難事。”

“若如今太子妃無子之事果有蹊蹺，那麼今后這東宮還能有孕的，豈非就只有我那義姐琪娘一個了嗎”，玉華想了想問道。

“若是東宮能有誰可以懷上龍裔，應該就屬你那義姐了，不過對某些人而言，也許東宮諸人都沒靜，才是最稱心合意的，所以......”

玉華一聽李紀這話就明白了，若納了幾位良娣良媛后，東宮還是一直沒有靜，那這子有疾的傳言可就要從太子妃上轉到了太子上去了，這太子無后可是極大的忌諱，直接就能搖他的基，可是在玉華看來，這謀劃顯然頗有，想了想便馬上問道：

“那太子殿下自飲食用品可否會直接遭人算計呢”

李紀搖了搖頭說道：“太子用膳起居自有一套嚴格程序，且他邊的大監劉準雖古怪，為人毒，但對太子卻是極為忠心的，也是個很有手段的人，太子邊一直被他管的滴水不，且男子與子不同，想要不知不覺的就害的男子喪失能力，并非易事，但想要子在子并無大礙的況下無孕的法子，這后宮卻歷來是多的是的。”

“若是如此的話，我看那東宮遲早會有人產下龍裔的，只要太子殿下本無恙，這污蔑他無孕的法子便不可能得逞，太子殿只要想法子寵幸幾個宮人，他這不孕的流言便遲早能被打破，而且一旦宮人有孕，太子殿下便馬上能察覺到自己是遭人暗算了。”

“你說的對。”，李紀點了點頭，“東宮若是一直全無所出，太子殿下難免就要起疑，事反而會不可控制，所以，以我的猜測，你那義姐有孕的可能還是很大的，而且以崔皇后的城府，為了讓人不疑心崔家，那盧家與華家的兩位良媛說不定也有此幸運，唯有太子妃那里......”

李紀說到這里，眉頭不由便了起來，玉華看了心里一，早就察覺李紀對太子妃與別人有所不同，似乎常有幾分關心與誼，玉華自己本也一直對車芷蘭頗有好，想了想便壯著膽子對李紀說道：

“既然郡公爺您也早起了疑心，難道太子殿下與太子妃那里竟然還是一無所知，難道就沒有想法子應對”

聽了這話，李紀只深深看了玉華兩眼，卻并未答話，其實這皇后娘娘對太子有異心之事，本是個大忌，若沒有十足十的證據，誰敢隨便放在上議論，李紀之前也從未想到自己會與這崔五娘如此肆無忌憚的詳談這些，哪怕以他和太子這樣的切的關系，他也從未敢在太子面前直言猜疑，最多以顧王妃的事例暗示幾句后娘的黑心而已。

而李紀也知道，在皇伯父與三哥眼里的皇后娘娘，恐怕完全是另一個形象，是絕不容外人隨意猜忌的，而且以三哥如今的實力，想要大張旗鼓清查東宮，不但很可能什麼都查不出來，也許還會被倒打一耙，扣上一個不忠不孝的大帽子。哪怕退一萬說，就算太子妃如今順利產下皇孫，今后能不能養大，也是存在著極大變數的，到時候對太子夫婦的打擊，也許比不孕還更甚。

皇后與太子如今的形，在李紀看來，倒是勢均力敵，三哥實力雖弱，但占著正統的名義，又有皇伯父全心的信任與支持，皇后想要他，必須要有極為充分的理由。而崔皇后常年以嚴母兼慈母的形象示人，崔氏又有護國大功，太子夫婦對必須十二分的恭敬孝順。朝中重臣，則又是各有盤算，這其中的形勢瞬息萬變，牽一發而全，倒是誰也不敢貿然輕舉妄，不知今后會有什麼樣的演變。

玉華見了李紀的反應，略一思索，也知道自己定是把事給想的太簡單了，作為李氏宗親，有很多事，李紀恐怕是不便告訴自己的，連忙想著要如何化解尷尬，誰知李紀倒是側頭瞥了一眼，突然說道：

“為何你那四娘姐姐要進宮，倒讓你想到太子妃無孕的事上面去，難道那崔四娘還惦記著要懷上龍嗣不”

玉華頓時一呆，雖已經知道李紀這人敏銳鋒利，可毫無防備的還是被嚇了一跳，驚訝之下連忙想替四娘遮掩，便馬上急慌慌的說道：

“不是不是，四娘姐姐哪里會有那種想法呢，真的，是我自己在替擔心，想著萬一要是有了孕，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容于崔皇后，所以......”

玉華這邊說的信誓旦旦，那邊李紀卻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笑的前仰后合，差點就要拍大了，笑了老半天才漸漸緩過氣來，用手遠遠虛點著玉華，一邊搖頭一邊笑著說道：“你這四娘姐姐，倒真真是個妙人，我還只當你們永嘉坊五，個個都是你這種沉子的，想不到竟還有個如此樂觀不知煩愁的人，哈哈哈......”

玉華萬想不到李紀居然是這個反應，見他肆意嘲笑四娘的天真無知，心里惱火，不由便狠狠瞪了他兩眼，誰知這一看這下，卻突然有些看的愣住了。

這李紀人人都說他生的兇惡，并不是沒有道理的，他一張長方臉上

，沒有一多余的皮，廓猶如刀削斧刻般的朗，一雙熠熠目生的雖好，卻常年沉沉看不到喜悅，再加上一道橫貫左頰的猙獰長疤，一般人往往都不敢與他對視。

玉華見過李紀冷笑，見過李紀嘲笑，也見過李紀獰笑，今夜卻是頭一次看見他如此真心真意的大笑了出來，這一笑之下，他臉上的線條突然鮮活和了起來，兩頰上竟還各現出一道深深的狹長酒窩，渾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好似一個俊朗青年突然從沉的定國郡公上跳了出來。

李紀突然察覺到玉華一雙清凌凌目定定看著自己不放，便不由帶著點好奇回了過去，他此時眼中仍還含著笑意，兩人這一對之下，不由都到房氣氛有些兩樣起來。

玉華慌之下連忙垂頭避開了眼神，了上的被子，遮掩著嘟囔了一句：“這麼遲了，郡公爺還不去洗漱嗎”

誰知李紀一聽這話，眼神頓時一深，雙眼便黏在玉華上再也挪不開了，玉華這才想起兩人今晚還有“任務”的，心里越發慌起來，其實也早察覺出李紀這陣子都在刻意躲避自己，也多猜想出了他躲避自己的原因，可兩人想要假扮恩，總避不開這同床共寢、相親的時候，此時一看李紀躁的模樣，玉華難免就想起了他狂大發的那次，忍不住就打了哆嗦，的便往床角移了移。

“等完事了再洗吧......”,李紀啞聲說道，隨手又將另一床錦被也扔到了玉華上，見玉華半天也沒有作，他一個迴轉就來到玉華跟前，嚇的玉華再也忍不住啊一聲了出來，李紀也不管，三兩下便將玉華裹在了兩床錦被中，一把將拖過來放倒在了自己下，他形寬大，頓時將玉華遮了個嚴嚴實實。

玉華雖然害怕，但也知道這事總是逃不過的，便閉眼咬牙只想早點熬過去，那李紀顯然也知道自己的分量，并沒真到上，只是和之前一樣，隔著被子大力的子，玉華頓時疼的嘶嘶出聲，子卻不由自主的扭著想要躲避疼痛來襲，誰知這樣扭了沒幾下，頭頂便突然傳來一聲極力抑的低，上面的那人便猛然間真的了下來，玉華只到一雙如鐵箍般的雙臂一下就將自己攬了過去，頓時連氣也不出來了。

李紀此時臉上已經漲得通紅，他將玉華裹在懷中，只到兩層錦被下那香仍是手可辨，子頓時打了一個，俯下頭便想去尋玉華的，可卻一眼看到玉華一雙目圓睜，正滿是驚恐的著自己，眼角已經嚇出淚來，李紀心中猛地一滯，間發出一聲悶吼，便仰是坐了起來，一步也未停留的翻下床沖進了凈房。

玉華上一松，整個人頓時癱在了床上，起初還在警惕的側耳留心聽著那凈房里面的靜，后來只聽到那水聲悉悉索索響個沒完沒了，便有些撐不住了，腦子里模模糊糊想著，這水也早該涼了啊，怎麼也不見這李紀人要水呢，再而后，便暈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這新昌坊里玉華一夜難熬，而那大明宮承香殿，崔四娘崔玉也是深夜未眠，進宮后便猶如木偶般一路由人擺布，司閨姑姑領著宮人伺候著四娘沐浴涂香更后，便被榻抬進了承香殿。

四娘按著司閨的吩咐，侯在了殿的錦屏之后，不久便聽小監一聲聲由遠及近通報進來“圣上駕到”

四娘連忙由宮人攙扶著出來跪在了門前迎駕，規矩練的純，自然不敢抬頭胡打量，只垂眼看到明黃的袍角從自己側拖曳而過，頭頂上劃過一個低沉的聲音：“起來吧...”。

半響，才有宮人扶著起往殿去了，此時已是戌時中，已到了安寢的時候，圣上李盛一進了殿便命人替自己更上了龍床，而四娘則被人帶到床背屏風后卸了所有釵環，褪了禮服外衫，只留了薄如無的桃紅小，才送到了李盛床前。

四位司閨打理好了一切，便俯首退出了室，悄然無聲的立在了門外聽吩咐。

四娘此刻才從睫下轉著眼，窺視了一下那床榻上的靜，見圣上已經閉著眼仿佛在養神，便暗暗吸了一口氣，按著司閨姑姑的教導，起從床尾這邊慢慢往帷帳爬去，一直鉆明黃織彩錦被中，才靜靜的躺在了李盛的邊。

而那龍床之上，李盛雖閉著眼不，邊的靜卻也聽的清清楚楚，一直到到邊一個的子安靜的躺下了，才緩緩的松了一口氣。

按著李盛本意，他本來是連這個過場也不想走的，想著只管把人抬進宮里就完了，接下來便各自封號安排宮掖供養著就好，可阿阮卻氣的說若是他連初夜也不留人宿下，反倒是在跟在賭氣一般，傳出去還像個什麼話。

李盛也知道皇后說的有理，只好在承香殿來走上這麼一趟，之前那王婕妤抬進宮時便是這樣，他留了在床上躺了兩三個時辰就命人抬走了，好在這被人心調校過的王婕妤十分乖巧溫順，并沒給自己增添任何麻煩。

此時李盛也是抱著同樣的打算，聽到邊昭人已經躺下了，便閉著眼說了一聲“熄燈安置吧”。

那司閨見今夜也是一樣的形，便急忙小步進來滅了殿四周點放的燭火，又悄聲退了下去。

李盛平緩了一下氣息，便打算先小寐片刻，誰知他閉眼躺了半天，卻總覺得臉頰邊有些不對，李盛心里一，便睜開眼扭頭了過去。

此時殿雖然已經暗了，但殿門大敞著，室外的燭火仍然明，這約亮之下，李盛便一眼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面龐，猶如剛剝了殼的蛋一般潔無暇，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一霎不霎著自己，此時見自己看過來了，便頓時笑彎了眼，兩瓣有些嘟嘟的略湊上前來，小小聲說道：

“圣上，要四娘伺候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