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看破下
李紀已經出去大半天了,玉華仍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榻上發愣,阿生進來看過一次,還以為兩位主子吵了架,旁敲側擊的問了好幾句,才讓玉華回過神來。
玉華剛才下決心說出那些話后,整個脊背都是繃的,想過李紀會翻臉發火,想過李紀會拂袖而去,想過李紀會出言反駁,但從未料到他會是如此一個反應。
玉華甚至沒有聽懂李紀那話里的意思,什麼“他以后會謹慎行事的”,難道,是他并沒聽懂自己的暗示嗎不可能,他二人剛才分明就是借著茯苓一事,徹底的把話說開了啊,以李紀的城府,哪里可能聽不懂呢
想著李紀剛才那個樣子,玉華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干脆便了阿生進來,安排起后日接待顧氏等人的事項來,說起此事來,玉華便有意無意的敲打了阿生好幾句,心里知道,顧氏此次突然說要到新昌坊來,表面上是來探病的,實際上卻定是為那李剛一事而來。
這阿生倒也個厲害的,被玉華威脅了好幾句卻是一點不見慌,仿佛完全不知道顧氏的來意一般。因顧氏說是來探病的,事便好辦了許多,也不用設宴席招待,不過這也是顧氏第一次到訪,玉華還是按著規矩仔細安排了起來,除了還臥在床上休息的阿蠻,幾個大丫鬟,連那新從永嘉坊帶回來的阿蓉,也都被玉華指使的團團轉。
如此忙了小半天,阿生進屋來回稟事宜的時候,突然附在玉華耳邊小聲說道:“夫人,外院那邊,郡公爺好像指派人在清查什麼,還有幾戶郡公爺的屬下,正在收拾東西,說是要搬家呢,看起來的很,開始咱們這邊的事都有些安排不下去,后來還是郡公爺發話,要他們不準耽誤咱們的事,這才正常起來。”
玉華點了點頭,淡然說了一聲知道了,猜到這應該是李紀在大刀闊斧的整肅新昌坊了,見阿生仍是一臉惴惴不安的立在旁邊,便對說:“此事郡公爺和我商量過了,并不會涉及咱們帶過來的人家,你們只管按吩咐去忙吧。”
阿生一聽不會涉及永嘉坊的人,這才安心走了,玉華看著的背影,不由暗自思量,也不知顧氏那邊到底許了這阿生什麼好,竟然讓這麼一個聰明人死心塌地的,連在自己面前也毫不掩飾那向著永嘉坊的一顆忠心。
其實要清理外院的事,李紀并沒和玉華商量,玉華也有些驚訝他這次作如此迅猛,也不知道他會如何置那茯苓與小六子。
茯苓從昨日起就押在外院的耳房,今日直到外院的人用過晚膳了,才又被李紀召到了書房,已經一整天未進水米了,走路都有點打晃,到了書房中間,一個踉蹌便趴伏在了地上。
李紀今日忙的夠嗆,此次他是下了大決心,除了劉臘、陳鶴等幾個親近幕僚和他們的家眷,其他兄弟都要移出府去,另給他們租房安置,有些上本就已有職位的,便按著等級直接安排到了營里去,且和其他府里的外院一樣,單獨安排側門出,與院徹底隔開,外院連通的廊道與角門,則都設了專人把守,任何人沒有牌子,都絕對不許出。
茯苓在地上跪趴了半天,李紀也沒有理,他好久沒做過這種細致事了,雖有陳鶴為主安排,最后也總要他過目的,等到他看完了手中的條陳,才終于想起茯苓來,緩緩將目移了過去。
雖然是初夏的天氣,青石地上仍是冷刺骨,茯苓只覺得寒氣從骨頭里直往外冒,也許是了涼,也許是因為的,渾都抑制不住的打著哆嗦,心也慢慢的變的冰涼。
如果說昨日郡公爺起沖出去的時候,茯苓心里還抱著一僥幸的話,那麼現下趴在這里,已經是徹底的死了心了,只是心神恍惚的想到,自己真是很久沒有如此寒迫過了,當初逃出姑姑家里時,也曾狠狠過好幾日,穿著小廝的服,撿著泔水缸旁的餿饅頭吃,直到快走不路的時候,卻偶然間得到了世子爺的消息,如今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今日倒把當初的形都清清楚楚的想起來了。
李紀皺著眉,有些疑的看著地上趴伏的人,他已經很久沒見過茯苓了,甚至連多年前兩人偶爾歡好時的形,都已經忘了個干凈,此時看著,倒莫名想起年時跟在哥哥屁后面的樣子,長的非常難看的一個黑胖丫頭,走路跌跌撞撞的卻很有蠻力,連滾帶爬的也要跟在他二人后面玩耍。
沉默良久后,李紀終于開口說道:“夏茯苓,看在你爹娘的面子上,我今日再最后給你一次機會,有什麼話,統統給我老老實實說清楚”
其實剛才李紀上下打量茯苓時,便已經察覺,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的,迎著李紀的目便揚起了臉,死死的盯著他不放,心下,還懷著最后一希,可看著郡公爺著自己的一雙清冽眼中,越來越陌生,越來越困的神,茯苓終于一口氣沒撐住,徹底的癱在了地上。
此刻突然聽到李紀這一句,眼淚便抑制不住的涌了上來,茯苓勉力起跪好,重重的叩了一個頭,哽咽著說道:
“啟稟郡公爺,是奴婢貪婪狂妄,既不愿意出府,也不愿意于那小院中自生自滅,想著若能設計讓夫人失了您信任,讓真正了個擺設,那奴婢說不定又能重新出來替您管家了,奴婢如今只求您能饒奴婢一命,奴婢愿意自廢舌,絕不敢再背叛郡公爺與夫人,還請郡公爺饒命”
見茯苓果然痛快認罪,不再抵賴,李紀沉思了半響,突然問道:“夏茯苓,你可還愿意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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