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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玉華》第175章 煩惱

這原是北疆牧人口口相傳而來的,李盛還從未聽過子唱過,而此時在唱此曲的聲,極為甘醇低悠,不同于一般子的尖細,竟把這唱出的極為不凡。

李盛今日心本就不錯,此刻又突然聽到如此讓人心怡的歌,腳下步子便邁得越發急切了,很快繞過“芳華園”東側的林蔭道,來到了荷池前面。

這“芳華園”本就是李盛為了崔澤芳而在鐘鳴殿里特意修建的,人于這園子的各,依著石林、水塘、坡地等不同的景與走勢,種上了不同時節的花木,以確保這“芳華園”一年四季都常有花開,是將“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變了芳華永駐,真正合上了“芳華園”這個名字。

如今呢,正是夏荷初開的時候,崔皇后便命人在荷塘邊的水榭里設了賞花宴,這水榭大半個都掩映在高大的榆樹下面,雖外面艷高照,但坐在水榭里卻是清風送爽、水汽茵茵,而眼前滿池初開的白夏荷,襯在那一盤一盤的碧綠葉上,隨著輕風水波微,又添賞心悅目。

而更讓人覺心曠神怡的,則是伴著水聲傳來的子極為和醇厚的歌詠,那昭人跪坐在崔皇后對面西側的席位上,唱間神淡然端莊,反給憨明的容貌平添了一懷。

李盛再也想不到如此悠揚蒼茫的,竟會是那個冒冒失失的昭人所唱出來的,他停在了水榭后面的樹蔭下面,手止住了邊的監與宮人們,示意他們不要擾皇后娘娘們幾人,就這樣立在那里,直到昭人唱完了最后一個音律。

“難怪安國郡公夫人曾經一再向本宮炫耀呢,昭人這一把嚨果然是不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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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完畢,崔皇后便輕輕擊掌夸贊起來,而后突然一扭頭,像是無意間才看到了水榭后圣上的華蓋一樣,連忙起迎駕,而坐在皇后對面的王婕妤與昭人卻是真的毫無察覺,這突然見到圣上親臨,連忙都起拜倒施禮。

李盛此時臉上的興,先許了幾人平,而后頜首笑著說道:“皇后竟然如此會樂,怎麼只帶著們兩人獨,卻拋下朕一個人不管呢。”

崔澤芳臉上神安然,一邊請李盛座,一邊掩笑道:“只許圣上天天拋下妾去忙著制琴,卻不許妾也如法炮制一回嗎”

李盛哈哈一笑便坐到了崔澤芳的旁邊,抬眼見王婕妤座位前已經擺了琴,便頗有興致的說道:“王婕妤既然帶了琴來,想必一定擅長,何不奏來聽聽。”

這王婕妤宮至今還從未承寵過,如今于這、景怡人的時候得了圣上的和以對,饒是子再老嫻靜,臉上還是微微泛起了紅暈,連忙躬應下后,便坐到案幾邊彈奏起來。

王婕妤做的是一曲,此曲雖平常,但卻極為考驗彈琴者的指法,王婕妤一雙手雖不算白皙,卻生的極為纖細修長,右手抹、挑、勾、剔、打,左手、綽、注、撞,不但曲調準確急速,且雙手在彈奏間飛舞的形狀也極為優,不管是蝶浮花式,還是春鶯出谷式,不但與琴音配合的天,更平添了幾分妖嬈之

這樣的琴藝絕非一朝一夕可,想來這王婕妤定是從小苦練出來的,連崔皇后看了也不由連連點頭,可是圣上李盛的目卻只在上停留了片刻,在琴音開始變的急速繁雜起來之時,臉的神便慢慢淡了下來,而后更是幾次轉到了坐在他們西首的昭上,不過昭人一直垂首端坐,并沒發現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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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沒發現,崔皇后卻是看的清清楚楚,眼底浮起一復雜神,臉上倒是一直平靜如常,不過眼神再轉到王婕妤的上的時候,便多了一份嘲諷與憐憫雜的復雜之

果然,待那王婕妤一曲奏完,李盛只淡淡點頭贊了一句好,便忽然扭頭沖著昭人的方向問道:“昭人剛才所唱的是吧,此曲于長安城知道的人并不多,昭人又是哪里學來的呢”

李盛這話一出口,那王婕妤的臉頓時一白,而原本低頭發呆的昭人則是嚇了一跳,俯施禮后,里卻是吱唔了一下,才低聲答道:“啟稟圣上,是妾原來在永嘉坊府里......和......和那人所學的......”。

李盛與崔澤芳一聽這樣說,便都猜到了原是和那程平程娘子所學的,倒也明白了昭人為什麼說的如此遲疑,那程平如今已是逆賊,難怪昭人不敢講明白呢。

其實他二人這次卻是猜錯了,四娘這首是五娘玉華教的,只不過玉華教的時候便囑咐了別告訴別人的,因此四娘剛才說的時候才猶豫了。

誰知昭人這無意間扯的一個謊話,卻激起了圣上李盛的興趣來,他于琴曲一事上,本就至,對程娘子的才華也是一向心中暗贊的,此刻也不顧忌份敏,反倒問了昭人許多在永嘉坊跟著程平學藝的事,他這邊一問一答的興致頗高,那崔皇后在一旁坐著,卻是拿起帕子掩面打了一個哈欠,淺笑著說道:

“啟稟圣上,臣妾等人已經在這兒坐了快一個時辰了,現下倒覺得有些疲乏了,圣

上若對昭人的歌藝興趣,不妨伺候您回鐘鳴殿慢慢傾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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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盛這才回過神來,見崔澤芳果然是面疲態,心中也未多想,便點頭應了,于是那王婕妤便一個人回了那承香殿,昭人則跟著圣上皇后兩人,一起回到了鐘鳴殿,一到了殿,崔澤芳便推說被風吹的有些頭痛,命人伺候自己先歇息一會兒,李盛見不舒服,本還不放心,崔澤芳卻直說自己只要小憩片刻就好,是將李盛勸走了。

李盛見崔澤芳面說話如常,確實并無大礙的樣子,便帶著昭人來到殿旁邊的琴房里。

進了琴房,等李盛坐好了,昭人忙跪拜行禮,李紀開口起來,昭人卻仍是屈趴伏于地上半天也沒

李盛見這樣,心中一,眉頭便皺了起來。其實,剛才于水榭里與這昭人應答的時候,李盛便覺得這昭人形容舉止畏畏的,和之前那夜留給他的印象十分不同,此刻越發覺得明顯,心中頓時不喜起來。

為一國之君,面對著三宮六院,李盛雖不喜,對這子爭寵的手段可是見的多了,看到昭人如今這副樣子,還只當也是在耍什麼手段,便沉下聲音問道:“你為何如此畏手畏腳的,難道這宮里有誰欺負你了不

李盛說完了這一句,便等著昭人的下文,看會說出什麼報委屈的話來。

誰知那昭人聽了卻是神茫然,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啟稟圣上,妾便未過任何欺負。”

李盛見竟還裝傻,臉越發難看,略微提高了聲音斥道:“既然沒人欺負你,你做出這等小家子的樣子作甚,你的規矩呢”

人見總是一臉慈和的圣上突然發火,嚇的渾,總算明白了圣上是在惱怒自己的舉止失當,心中害怕,不敢再有任何的瞞,連忙叩了一個頭后,哆哆嗦嗦的說道:

“啟稟圣上,是......是妾不對,妾這陣子胖...胖了不姿丑陋不堪,故而......故而不敢被圣上看到了不喜......”

李盛聽了好半天,才弄明白了這昭人話里的意思,他一時反應不過來,不由定睛看了趴伏在地上的昭人半響,這仔細一看之下,才發現多日不見,這丫頭確實是長胖了不此刻肩拱背的,大約是想把自己蜷的更小一些吧,可越是這樣,那盈的腰,卻是越發顯得滾圓,整個人趴在那里,倒猶如一個巍巍的大米團子一般。

李盛怔愣了半天,便再也忍不住了,突然仰天哈哈大笑了起來,跟在他邊伺候的宮人多年都沒見過圣人這樣了,俱是嚇了一跳,趴在地上昭人則是一片迷茫,不由仰臉看著李盛發呆。

這李盛越笑越大聲,越笑越失態,簡直是一副停不下來的樣子,這昭人開始心里還有些恐慌,不知道圣上這是不是怒極而笑了,而后卻見圣上一邊不時用手虛點自己兩下,一邊不停拍著大,顯然就是在恥笑自己,先是一愣,而后便不由慢慢紅了眼圈。

這崔四娘不過才十五歲的年紀,雖糙些,卻也正是最的年紀,宮后日子過的實在太舒服,皇后住進鐘鳴殿后,連每日的請安也改為初一十五了,已經承寵,又是崔皇后外甥,宮里也沒人敢怠慢,四娘第一次過上了不用學東西,不用擔心規矩的逍遙日子。再加上宮里飲食又味,這人很快便被吹了起來。

這宮里貴人是要伺候圣上的,對容貌態自然都有嚴苛要求,伺候的掌事難免要對嚴加提點管束,自己也知道胖了難看,便盡量克制了食,又每日都到園子里閑逛,可是這長的容易,想甩掉卻難,到了今天,昭人已經好幾日沒用晚膳了,卻仍不見什麼效,今日突然見便面見了圣心里既自慚又著急,本就十分難過,眼下被圣上如此點著鼻子嘲笑,便實在忍不住哭了出來。

李盛笑的都有些不上氣了,卻突然發現面前跪著的胖團子一的,好像是哭了,大約是怕被人發現吧,腦袋整個的埋在地上,極力的克制著,但仍可聽到含糊不清的哽咽泣之聲。

李盛愣了愣,很快便猜出了這人兒大約是被自己給笑惱了,他此時心大好,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想宮人們去扶吧,卻又怕更加惱,想了想,便自己起去拉了昭人起來。

這昭人知道在圣上面前出悲容乃是大罪,便極力克制著,想要忍回去,糊里糊涂的便被李盛拖了起來,這才發現拉著自己手的,竟是圣上本人,又怕又,一時間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里了,忍不住便又想跪下請罪。

李盛瞧這昭人雪白圓潤的一張臉上,兩只眼睛哭的紅紅的,連鼻子也蹭紅了,越發顯得可憐可笑,他忍了笑,一邊拽著胳膊不讓再跪下,一邊連忙出言聲安起來。

哪知這昭人一個沒站穩便往前撲了半步,兩人拉扯之間,李盛急忙拖著往后退了一退,等周圍宮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兩人已經一起跌坐到了龍椅之中,那昭人整個人坐在了圣上的上,倚進了圣上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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