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古典宅院,看起來像是明清風格,顯得致、典雅,門口已經掛起了大紅的燈籠,黑的大門上,也上了大紅的喜字,門楣上還掛著大紅的綢緞,看起來一幅熱鬧景象。
但是,宅子裏卻非常的安靜,安靜得可怕,與這熱鬧的陳設布置形極大的反差。
鬼車全都停在了古宅門前,車門開了,走下來的全都是做工糙的紙人,隻有那最後一輛新娘車。下來的新娘穿白婚紗,頭戴明的白麵巾,在清冷的月下,有一種妖異的。
我突然想到了什麽,了口冷氣,對程景禹說:“景禹,你媽媽所戴的麵巾,不是結婚的頭紗,而是死人所戴的麵巾。”
不管是中國唐朝,還是英國的維多利亞時代,都有一種戴麵巾的風俗,活人戴,死人也戴,詭異的是,活人戴的,是黑的麵巾,而死人戴的,是白的麵巾。
程景禹死死地盯著那個麗人,看著走進了古宅,才說:“我們也去。”
我跟著他下了車,來到古宅的門前,他走上前去,敲了敲門,黑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出一張慘白的臉。
看到那張臉,我不後退了一步。
那是一個紙人,白紙糊的臉,上麵用黑的筆隨便畫著五,臉頰上則打上猩紅的胭脂,看上去極為詭異。
我覺得頭皮發麻的同時,忍不住鄙視了一下這個同行,這做的什麽啊這是,我要是客戶我能把這玩意兒扔他臉上。
此人做紙人不行,做紙車卻不錯,估計是本沒認真做。
“客人從哪裏來?”紙人說話了,聲音沙啞難聽,像用勺子在陶罐裏刮一樣,讓人渾不舒服。
“聽說這家人今天結婚,我們是來參加喜宴的。”程景禹說,然後朝我使了個眼,我從隨掛包裏掏出一疊紙錢,說:“這是我們送的賀禮。”
紙人接過紙錢,作生,說:“歡迎兩位客人,裏麵請。”
這是一座三進三出的宅子,裏麵有不人來來去去,有的修剪花草,有的布置喜堂,有的手捧著食,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古典婚禮。
但是,他們全都是紙人。
我們走進後麵的院子,院子裏擺滿了宴席,已經坐滿了人,這些賓客,也全都是紙人。
“尊貴的客人,請這裏坐。”一個負責接待賓客的紙人帶著我們在最靠近喜堂的飯桌旁坐下,桌上已經擺滿了盛的食,鴨魚、鮑翅魚肚應有盡有,香味俱全,讓人很有食。
可是我抬頭看了看同桌的其他客人,頓時什麽食都沒有了。
四周坐的,全都是紙人。
我忽然想到,古書中不是說。很多人去參加了妖魔鬼怪的宴會,用了酒食之後,回到家就吐了,吐出來的全都是石頭、蟲子,甚至青蛙之類的汙穢之嗎?
我立刻用眼一看,頓時胃裏一陣翻湧,差點吐了出來。
桌上的哪裏是什麽山珍海味,明明全都是蟲子,各種各樣的蟲子,有毒的沒毒的,一隻隻一在破舊的盤子裏蠕。
程景禹摟住了我的肩膀,低聲說:“忍住,不要吐,被發現就糟了。”
我抬頭一看。同桌的那些紙人全都齊刷刷地回過頭,看向了我,我了一口冷氣,連忙製住湧到嚨口的酸意,低下了頭。
菜上齊了,人也到齊了,忽然走出來一個穿著紅大褂的婆,當然也是紙人,作僵地揮舞著手中的紅帕,高聲道:“吉時到,有請新郎新娘。”
我們轉過頭去,看見兩道人影朝著這邊走來,男的穿著一套黑的西裝,人穿著白的婚紗。
那人。正是程景禹的母親,而那新郎,卻是一個人偶。
看到那人偶時,我倒了一口冷氣,因為那人偶看起來太恐怖了,一雙眼睛如銅鈴一般大小,像在瞪著眼睛看人,上卻自始至終都帶著一抹詭異森的笑意。
看過大名鼎鼎的國恐怖電影《死寂》嗎?這個人偶,和《死寂》裏的那個人偶,長得極為相似。
而在新郎新娘的後,跟著伴郎伴娘,他們麵發黑,作無比僵,走起路來像在跳一樣。
我用眼一看,那居然是兩個陶俑!
這滿屋子,竟然隻有我這一個活人嗎?
程景禹死死地盯著新娘,眼中的怒意簡直要化為火焰,他看著新郎新娘走進喜堂,站在大紅的燭火下麵,然後那婆高聲喊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那新郎新娘。齊齊地跪拜了下去。
程景禹徹底怒了,他抓起自己所坐的凳子,朝著喜堂之中扔了過去。
沒有哪個兒子,願意看到自己的母親這樣的侮辱。
就在凳子快要砸到那個新郎人偶上之時,人偶將新娘拉了過來,那凳子正好砸在的腦袋上,將砸得腦漿迸裂。
我聽到哢一聲脆響,這才看清,原來那個長得像程景禹母親的新娘,也是一個人偶。
隻是這個人偶做得太真實了,真實得讓人分不清真假。
新郎人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尖銳而恐怖,而周圍那些紙人全都站了起來,朝著我倆圍了過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們。
我皺眉,每一個紙人之中,都有一個惡鬼附。
這至有五六十個紙人,便有五六十個惡鬼。
“哈哈哈哈,客人,為何殺了我的新娘?”那個新郎人偶問道。
程景禹手腕一,一黑的長鞭出現在他的手中。冷眼看著他說:“人偶師趙雲,別裝神弄鬼了,我知道是你,滾出來吧。”
我心中一驚,居然是人偶師。
人偶師,是華夏一個非常古老的士分支,他們製造人偶,作為自己的鬼仆,供自己差遣。
華夏古代最有名的人偶師,就是偃師了。
周穆王去西方巡視,在返回途中,還沒到達國界,路上上一個自願奉獻技藝的工匠,名偃師。偃師獻了一個歌舞人偶給周穆王。這個歌舞人偶唱歌跳舞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差別。
周穆王本來很高興,也很喜歡這個人偶,誰知道這個人偶居然去調戲挑逗周穆王的後宮妃子。周穆王大怒,嗬斥偃師,說這個本不是人偶,哪有人偶會調戲人類子的,偃師一定是騙子。而這個所謂的歌舞人偶,其實也是真人。
周穆王要殺偃師的頭。
偃師立刻就慌了,把歌舞人偶拆開,讓穆王看,原來這個人偶全都是用皮革、木頭、樹脂、漆和白堊、黑炭、丹砂、青雘之類的材料製作而的。
穆王發現它裏麵有著肝膽、心肺、脾腎、腸胃,外部包裹的是筋骨、肢節、皮、齒發,和人類沒有任何差別。
隻不過。人偶上所有東西,都是假的。
周穆王把這些東西重新拚湊起來,木偶又恢複原狀,依然能歌善舞。
穆王試著拿掉它的心髒,就不能說話;拿掉肝髒,眼睛就不能觀看;拿掉腎髒,雙腳就不能行走。
周穆王徹底驚了。覺得這簡直太神奇了,都有些不敢相信。
其實,他們不知道,人偶師所製作的木偶,靈魂都來自活人。木偶師是嗅覺最靈敏的人,他們一旦選中了誰做他們的鬼仆,就會想辦法整死對方,等對方下葬之後,再將出來,利用,來製作真人木偶。
那詭異人偶一步一步走出喜堂,目森冷地笑著:“周大,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麵,但你的大名,真是如雷貫耳啊,華夏第一的天才,周家最引以為傲的繼承人。”
說到這裏,它又發出神經質的笑:“可惜啊,天妒英才,現在的你,不過是個鬼魂,而我,早就已經是四品的修為了。”
它轉脖子,說:“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將湖泊下麵淤泥裏的寶貝出來,我可以考慮放你們離開。”
我毫不客氣地高聲道:“白日做夢!”
它嘿嘿笑道:“你們的命現在已經在我的手中,還敢跟我囂?真是不怕死。”
“不怕死的,是你。”程景禹殺意頓現,上彌漫起一濃烈的鬼氣,“你用我母親的人偶作為餌,我上鉤,我可以不計較,但你膽敢折辱我的母親,今天,我就絕對不會讓你活著出去。”
像上次一樣,他上的鬼氣迅速攀升,實力也在上升,他出手了,縱而起,手中的長鞭在空中打了一下,發出一聲清脆的音,然後朝著人偶襲擊而去。
就在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一片地獄景象,布滿巖漿的池塘之中,立著一木樁,詭異的是,那木樁在這裏立了千百萬年,卻從來沒有被溫度極高的巖漿給點燃。
那木樁之上綁著一個材壯的男人,他的上纏著一條條漆黑的鎖鏈。巖漿開始上漲,沒過他的軀,他的皮被燒焦,被燒焦炭,痛得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吼,不停地掙紮,而上的又隨著這掙紮,開始掉落。
那壯男人的臉轉了過來,正是程景禹。
我猛地從幻象之中醒了過來,手心裏全都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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