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看向我，微微瞇起眼睛，眼中浮著滔天的憤怒和仇恨：“如果有一天，讓我從這裏逃，我一定要親自手刃你，也讓你嚐嚐，這巖漿焚燒的滋味。”

“小玥。”程景禹的話將我從奇怪的記憶之中拉了回來，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在那些奇怪的畫麵中，他居然說要殺我？

“小玥。”程景禹渾然不覺，拉著我的手，溫地著我，說：“如果我能夠複活，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我著他的眼睛，但記憶中那雙滿是仇恨的眼卻突然在我麵前浮現，我本能地從他手中掙，眼中閃過一抹驚恐。

“小玥？”程景禹奇怪地問。“你怎麽了？”

我掩飾著眼中的慌，說：“沒，沒什麽。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求婚哪能這麽隨便？”

程景禹鬆了口氣，笑道：“說的也是，你放心，等我複活之後，一定會給你一個驚喜。”

我看著他的神，不像是做假，在心裏默默地對自己道：“蔣玥啊蔣玥，景禹對你這麽好，你可不能平白無故地懷疑他啊。”

飛了兩個半小時，飛機在首都機場緩緩落下，鄭叔早已等待多時了，他臉上帶著微笑：“大爺，歡迎回來。蔣士，歡迎來到首都。”

停車場裏停著一輛銀的法拉利-GTC4Lusso，鄭叔說：“大爺，這是您最喜歡的車，您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我都有按時給它做保養。”

程景禹了車，像在人的臉，笑道：“很好，鄭叔，有心了。”

鄭叔低頭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坐上了副駕駛座，真皮沙發坐起來非常舒服，我心想，他以前都是開這種車的，現在跟我一起開破麵包車，還真是難為他了。

周家的宅子在首都二環之，是一座帶著幾分西洋風格的公館，看樣子應該是建於民國時代，和之前我所看的一部恐怖電影《朝81號》裏的那棟宅子很像，但是更大一些。

鄭叔上前按下門鈴，裏麵響起一個人的聲音：“誰？”

“李嫂，快開門，大爺回來了。”鄭叔說。

裏麵安靜了一陣，鐵門開了一條窄窄的兒，出一張人的臉，大概五十多歲，上穿著白的服，皮白皙，保養得不錯。

看了程景禹一眼，臉上閃過一抹驚恐，但立刻掩蓋了過去，將門打開，說：“大。大爺，您回來啦，快，快請進。”

我們走進門去，院子裏有個園丁在修剪花草，他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驚恐地轉過去。

我皺起眉頭，看了程景禹一眼，程景禹卻跟沒事兒人一樣，淡定自若。

“大爺，老爺子說了，您回來了。就去書房見他。”李嫂跟在我們邊，但始終隔著幾步遠。

“知道了。”程景禹淡淡說。

“那，那沒什麽事，我就先下去了。”李嫂說了一聲，仿佛後有隻狗在攆一樣，跑得很快。

程景禹淡淡說：“我以前是不祥之人，這宅子裏的下人都躲著我，現在我了鬼了，他們躲得更遠。”

我心中有些難過，難以想象他以前過的是什麽日子，牽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想要說兩句來安他，他卻無所謂地說：“無妨，我也懶得應付這些人，不來打擾我更好。”

這棟公館一共三層，宅子裏麵，中間是客廳，上樓之後，二樓三樓的走廊圍一個四四方方的圈，將客廳圍在中間，站在樓上的走廊裏，就能靠著欄桿，看清楚整個客廳裏的景。

周老爺子的房間在北麵的走廊上。程景禹上前敲了敲門，裏麵傳來低沉蒼老的聲音：“進來。”

程景禹推開門，看見周老爺子正坐在桌前，桌上放著一隻圍棋棋盤，棋盤上是下了一半的棋局。

“爺爺。”程景禹上前道。

“景禹啊，回來啦。”周老爺子說，“快，快來看看，我這下一步該怎麽走，才能破這個局？”

程景禹走過去，坐在他對麵，低頭看了一陣棋局，然後拿起一顆棋子，放在其中一個位置，我湊過去看了看，看不懂。

誰知道周老爺子卻拍著手說：“妙，妙啊，這一步棋看似自殺，其實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會走這一步的。”

程景禹笑了笑，說：“爺爺，好久不見了，你看起來氣不錯。”

“我這把老骨頭還行。”周老爺子笑著說，然後看了看我們倆，說，“看樣子你們倆也很不錯，和諧得很。”

我老臉一紅，說：“老爺子！”

周老爺子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不逗你們了。這過年過節的，本來該讓你們兩個小家夥自己過二人世界的，但是你們也知道，我年紀大了，這人啊，年紀一大，就喜歡一家人在一塊兒，團團圓圓地過年。”

說到這裏，他看向程景禹，歎了口氣：“景禹啊，我知道你爸偏心，做的也不是人事兒，但他畢竟是你的父親啊。”

程景禹平淡地說：“爺爺，這話不該說我，該跟他說。”

老爺子被噎了一下，再次歎了口氣，說：“我有三個兒子，兩個兒。最疼的就是你父親，隻可惜，這孩子認死理，他所認定的東西，不管對錯，都不會有所轉圜了。唉……”

“爺爺。”程景禹見他傷心。忍不住了一聲，周老爺子擺了擺手，說：“我知道你心裏委屈。你放心，等過節的時候，你父親要是敢給你臉看，我絕對不會饒了他。”

“謝謝爺爺。”程景禹低頭說。

“好了。”程景禹道。“丫頭還是第一次來我們周家，你帶著他四看看吧。”

“是，爺爺。”程景禹牽著我的手出來，帶著我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最後來到三樓的一間房，打開房間，空氣中彌漫著一淡淡的味道，讓人聞著心裏就舒服。

屋子的陳設很民國，雜糅了中國風和西洋風，在對麵的牆壁上，掛著一幅油畫，油畫上是一位穿著白連，手中拿著一把古典團扇的漂亮人。

這個人很，非常的，哪怕隻是看著畫中的，都會被那雙漂亮的黑眼睛深深地吸引。

程景禹走過去，拿出三香，點上。拜了三拜，然後在黃銅香爐裏。

“這是……你的母親？”我輕聲問。

程景禹點了點頭，我也拿了三線香拜了拜，說：“景禹，你的母親這麽，你爸眼睛是不是瞎了？”

程景禹沉默。

我繼續說。聲音放得還大：“我要是個男人，娶了這麽個漂亮人，肯定天天捧在手心裏，舍不得一丁點的委屈，怎麽可能去外麵找什麽小三小四。”

話音剛落，門就開了，周雲沐站在外麵，臉非常難看，目鬱地盯著我。

我翻了個白眼，然後出一道笑容：“程先生，抱歉，不知道你回來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懂事，不會說假話。”

周雲沐的臉更加難看了。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程景禹說：“這就是你找的人？這麽沒有教養？”

“程先生這話說的不對。”我毫不生氣，仍舊帶著笑容說，“我一不給景禹戴綠帽子。二不腳踏兩條船，怎麽會沒有教養呢？”

我這話，就是生生打臉了，哼，你害死了我男人，弄得他現在不得不以鬼魂的方式活著，還想讓我給你好臉，說好聽的話？

白日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