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見到了呂芳，在聽了他的一番話之後，張延齡甚為驚訝。

張延齡驚訝的點在於，這個朱厚熜還真是個人。一個十三歲的年，居然在這種時候還敢於在這樣的局勢下騰挪周旋，著實令人難以置信。

果然，曆史上這位居深宮之中，每日修道煉丹卻依舊牢牢掌控了朝廷權力的嘉靖皇帝真不是蓋的，十幾歲便有這般心機和膽魄，確實令人佩服。

張延齡捫心自問，自己若是在他這個年紀，那是絕對沒有這般膽魄和謀略的。

說實話，在目前這種形之下，和朱厚熜合作確實是對自己有利的。如果呂芳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那麽楊廷和他們已經決定借朱厚熜的聖旨來對自己下手了。那麽傍晚得知的明日的早朝，便是最後的時刻。

如果朱厚熜站在自己一邊，他可以親口告訴朝中眾臣，楊廷和他們手中的聖旨是矯詔，可以扭轉局麵，在道義上拆穿楊廷和等人的謀，從而讓這個局麵起碼在道義上讓自己占據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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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可惜的是，鑒於某種原因，張延齡是絕對不會讓朱厚熜登基為帝的。但這並不影響張延齡同意這種雙贏的合作。隻不過這雙贏不是張延齡和朱厚熜各贏一次，而是張延齡贏兩次。

張延齡思索之後決定，既然朱厚熜送上門來，自己不能不利用他占據道義上的製高點。無論如何，手裏攥著個天下人都公認的新皇，這絕對是有利的。而最終，自己會毫不留的將朱厚熜一腳踹飛，他休想在大明皇帝的寶座上坐上哪怕一秒。

當然，張延齡也不能完全相信這個呂芳說的話，雖然他帶來了朱厚熜的親筆信和朱厚熜上的信，一枚興王世子出生時便掛在脖子上的金鑲玉的鎖片，刻著朱厚熜的名字。

在這種時候，誰不謹慎，誰便要完蛋。張延齡當然不會心大意到隨便相信人的地步。萬一這是朱厚熜和楊廷和等人設下的圈套，自己傻乎乎的鑽進去，還自以為得計，豈不是天下最可笑的笑話。

張延齡打發了呂芳回去，並沒有給予肯定的答複。呂芳失離去之後，張延齡命陳式一暗中跟隨他，進行探查。呂芳一路回宮，期間並無異樣。直到回到文華殿之後，他也不知道已經被陳式一一路盯梢進了皇宮。

陳式一何等本事？區區皇宮宮牆如何擋得住他。他不但進了宮，而且進了文華殿，聽到了呂芳向朱厚熜稟報的形。朱厚熜唉聲歎氣失之極的形，盡落陳式一眼中。

在確定整個文華殿沒有任何埋伏，確定朱厚熜確實沒有使詐之後，陳式一趕回來如實向張延齡稟報了形。

張延齡當即拍板，決定去會一會朱厚熜。

快三更的時候，已經完全不抱希的朱厚熜在床上被人拍醒，然後他看到了高高矮矮站在自己床前的十幾個影。當燭火亮起的時候，朱厚熜驚愕的看到了張延齡麵帶微笑坐在自己麵前的樣子。

接下來的過程甚為有趣，朱厚熜自以為是的認為張延齡冒著風險進宮來，是被那封聖旨嚇壞了，他必定需要自己為他開，揭楊廷和等人的矯詔的事實。於是乎，他提出了幾個條件。其中包括張延齡必須保證他順利登基，保證在自己登基之後不得過分幹涉朝政。朱厚熜說，他可以承認朱厚照詔中任命張延齡為大都督的職位，給予張延齡極高的尊重和地位，但是張延齡休想要和楊廷和等人一樣控製他，拿他當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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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個十三歲的年，裝作老的樣子在自己麵前態度倨傲的侃侃而談，一副自己不得不和他合作的樣子，張延齡覺得有趣又好笑。

從此刻朱厚熜的言行之中，張延齡幾乎已經預見到了未來，朱厚熜必然會翻臉無對自己下手。十幾歲的年，便已經一切以利益作為出發點，進行易和製衡。可見是個多麽現實和掌控強烈的家夥。

曆史上的朱厚熜寡薄義，涼薄狠厲，看來都是事實。以眼前這種形發展下去，朱厚熜必和曆史上那個家夥合二為一。

張延齡隻給朱厚熜展示了一份證據，便將出於狀態的朱厚熜嚇傻了眼。那是夏皇後手寫的那份手諭，容便是關於朱厚照溺死之日發生的事。江斌送瓜果進宮，並且安排了當晚的賞月，事後調查報告上隻字未提。

朱厚熜何等聰明，他立刻明白了，張延齡本不需要和自己合作，他已經拿到了楊廷和江斌等人弒君的最有利的證據。隻要這份皇後的手諭公開，楊廷和等人的罪行便無可遁形。

張延齡另外還展示了另外幾份口供，那是何祖和他的婿以及蔚州衛指揮使的口供。口供上的容更是讓朱厚熜差點尿了子。

朱厚熜終於明白自己進的是怎樣一個競技場，楊廷和等人為了保全自己，不惜讓十幾萬大明邊軍戰死疆場，不惜截殺求救的寧夏副總兵仇鉞以封鎖消息。趁著張延齡等人率軍出征之際，弒君擁立新皇，以徹底邊緣化張延齡，清除一切異己的瘋狂舉。

朱厚熜終於明白了，自己不過是這個競技場中一個棋子而已，是被楊廷和用來清除之前所有罪證的工。

朱厚熜也終於明白，張延齡早就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他完全不需要自己為他撐腰，是這些證據便可以占據有利的道義製高點。

朱厚熜這是第一次後悔自己沒有聽父王朱佑杬的勸告，原來京城確實是龍潭虎，皇帝寶座下邊有大火在炙烤。自己一頭紮進來，把自己已經置於一個極為危險的境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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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被楊廷和等人擁立，那不是一個天上掉下來的大餅，而是一顆砸在頭上的大鐵球。楊廷和等人犯下滔天罪行，一旦公開，自己就算登基為帝，下場也必是被掀翻在地，為弒君者的同黨。

朱厚熜像個泄氣的皮球一般委頓在張延齡的麵前。

張延齡笑著看著這個年，心中沒有半點的同，隻覺得好笑。自己原本以為自己逃不了命運的漩渦，這個年會是自己最大的敵人。料自己想錯了。他完全不配。

但是張延齡還是全盤答應了朱厚熜的條件，因為這本就是不會兌現的承諾。讓朱厚熜站在自己一邊，在此刻是最有利的。可以有多種變數和選擇。

直到現在，其實張延齡都還不願意掀起一場大火拚，他希一切控製在恰當的範圍，不要死太多的人。那麽，便需要朱厚熜站出來表態，揭楊廷和的矯詔行為，可以有效分化對方陣營。從而讓絕大多數人醒悟過來，不至於被楊廷和迷而做出萬劫不複的行，以至於回不了頭而徹底引發全麵的火拚。

三更過半，東華門值夜的百餘名守軍沉浸在一場莊家狂輸的賭局之中，正爭先恐後的收割倒黴的兩名坐莊的旗的銀子。完全沒有意識到東華門旁邊的角門開，數百條黑影在暗夜之中溜了進來。

劉忠在錦衛大漢將軍營中的眼線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他們在後半夜開莊賭錢，狂輸不止。引得值夜的宮門守衛紛紛前來收割。狂歡之中，誰也沒意識到被人設計了。

五百水軍親衛就這麽神不知鬼不覺的全部進了文華殿中藏匿了起來。

這一夜，所有人都很忙，隻有朱厚熜是痛苦的。這個年第一次覺自己的自信心被完全的擊潰。就像是上所有的服被了站在所有人麵前，被人用燈照著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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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張延齡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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