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於晌午時分結束。眾員離開水軍衙門之時似乎如釋重負，但又似乎憂心忡忡張延齡要的便是這種效果。從今日起，張延齡不會允許外廷這幫員再有凝聚在一起結為朋黨的機會。這一次，要將他們的優越全部打掉，讓他們小心翼翼的夾著尾做人。

大明文集團中的不良習氣若不清除，最後會釀大禍。據已知的曆史來看，大明黨爭之禍也是大明朝最終滅亡衰敗的原因之一。必須要逐漸的改變僚習氣，讓務實做事的風氣占據上風，而不是為了博自清名而誇誇其談，假作清正之臣。

當然，目前而言，各級衙門還是需要正常運轉的，這幫人還是有用的。目前張延齡需要他們穩定局麵。之後再逐步替換，榨幹他們的剩餘價值之後，這幫人便將會被徹底舍棄。殺了他們固然是一種可以震懾人心的手段，但卻是下策。

自己要他們相互揭發，並寫下悔過書，便是讓他們不但被自己牽製，而且相互間也會互相的牽製。這是分化文集團的一個步驟。

以罰金的目的，便是要他們拿錢買命，一方麵是懲罰，一方麵更是要以此為理由清退僚們侵占兼並的土地和田產。莫看這幫人隻是文，侵占的莊園田產的數量固然和勳戚們不能相比，但是他們個個斂財有方，富得流油。正好借此拿他們開刀，罰出一大筆財以彌補大給朝廷帶來的財政上的損失。

讓劉璟和洪鍾主持審訊楊廷和等人，自然是一顆糖豆。讓劉璟和洪鍾覺得他們並沒有到排，依舊可以正常履職。這也會讓其他員到這一點，放下戒心，慢慢的安心下來。對於整局麵的穩定也是有益的。

張延齡並不擔心劉璟和洪鍾會在審理之中出什麽幺蛾子。一方麵，自己會派人坐堂監督。另一方麵，在目前這種形下，劉璟和洪鍾定不敢徇私，他們隻會查的更仔細，定罪更重下手更狠，以表明他們的立場。m.x33xs.com

這一切都是張延齡思慮之後心的安排。張延齡知道自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變得更加有城府和算計，或者說更加的狡詐險。但他知道，這是必須要做出的改變。因為現實如此，位置也不同了。

如今的自己，眼要更開闊，考慮的更周詳，行事要更有謀劃，張弛要更有度。因為自己即將肩負著這個龐大國家中興的重任，裏裏外外的設計。不能隨而為，簡單暴行事了。

在送走了眾員之後，張延齡請徐祚和朱輔前往後堂小坐。兩位國公知道張延齡有話要跟他們說，於是跟著張延齡來到衙門中堂公房。

雜役奉上茶水之後退下，張延齡請二位國公落座。晌午的從花窗之中照進來,茶水的熱氣在中升騰，茶香彌漫在空氣中。

“嶽父大人，國公，請喝茶。“張延齡微笑道。

兩人連忙道謝。端起茶盅喝了兩口後，張延齡放下茶盅微笑道：“二位國公認為，適才我對外廷眾員的置是否得當？”

徐祚嗬嗬笑道：“延齡，老夫認為是很得當的。我大明此刻不宜大。若是如太祖當年置四大案一般，株連甚廣，殺戮太多的話，會鬧的人心惶惶，朝野難平。延齡不興殺戮之風，那是心開闊，顧全大局的舉。老夫是佩服的。"

張延齡微笑轉向朱輔，朱輔點頭歎道：“徐公所言甚是，我也有同。來之前，我還在想，此番從楊逆之人甚眾。外廷，乃至軍中都有牽扯。若要論罪，牽連誅殺幾千乃至上萬人掉腦袋，也是不違律法的。我本以為，靖海王這次定以雷霆手段清除楊逆同黨，絕不留。但事實證明，我想錯了。本人沒有考慮到大明社稷的安定，沒有大局之想。慚愧慚愧。靖海王隻懲首惡，寬恕為懷的做法，利於大局，利於安定，其格局令人讚歎欽佩。難怪朱麟在我麵前常說，靖海王是他見過的懷最大，格局最廣之人。普通人難項背。今日我可是見識了。”

張延齡嗬嗬笑了起來。適才他已經看到了朱輔在自己決定寬恕這些員的時候眼中的驚訝。隨後，他表現的甚為恭敬。那便說明，他想明白了自己的用意。適才這番話，雖有恭維的場麵話，但應該也有發自心的分。

“那就好，我還擔心二位國公說我婦人之仁，不肯以雷霆手段置他們。看來二位國公也是讚同我以安定為先，穩住局麵的做法的，那我便放心了。“張延齡笑道。

“延齡，你放心，你做的任何決定，我們都會支持的。你放心大膽的行事，老夫和國公還能拖你後不？"徐祚微笑道。

張延齡起拱手道：“多謝嶽父大人，多謝國公。”

徐祚和朱輔拱手還禮連道不敢。徐祚繼續說道：“不過，老夫倒也要多兩句。婦人之仁是不能有的，否則必其害。這些人不會有什麽恩之心的，延齡心裏要明白這一點。要約束他們，靠著恩惠和寬恕是不的。昔年，太祖高皇帝為下狠手誅殺牽連眾多大案從者，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張延齡歎息一聲道：“延齡明白。如此大案，皇上太後都被楊逆所害，十餘萬將士的冤死，京城塗炭，百姓死傷無數。皇宮，正門，正東坊等數民坊被焚毀，損失巨大。楊廷和犯下滔天罪行，外廷這幫員自然難辭其咎。但此時大明和立國之時的形是不同的。太祖立國之時，天下尚未安定，必須以雷霆手段鞏固局麵，立威於天下。故而對敢於篡逆謀反者絕不容忍。那也是合乎當時局麵的做法。況且，我猜測太祖高皇帝也是為兒孫計，臣子權勢太大，今後皇權難以約束。所以借機鏟除一些將來威脅皇權之人，消除對未來即位者的威脅。故而不肯寬恕。如今我大明的局麵，卻是大大不同了。

一切以穩定局麵為先，此為社稷大計。所以，延齡才認為，隻除首惡是最好的做法。”

徐祚和朱輔甚為驚訝，倒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張延齡對太祖當年腥屠戮四大案牽連者的看法。事實上，即便在大明臣子看來，四大案牽連太廣，殺人太多，過於嚴苛。對太祖高皇帝的聲有損。但經過張延齡這麽一分析，似乎有可原了。

"嗬嗬，老夫隻是這麽一說，延齡，你也莫要在意。一切你自行斟酌便是。總之還是那句話，你做的決定老夫和定國公都是支持的。嗬嗬嗬。"徐祚打個哈哈，不再多言。

怯不如藏拙，張延齡的眼見解謀略都勝於自己，自己其實本不必多言。

張延齡微笑點頭，喝了口茶水笑道：“二位國公，延齡其實想和二位商議一下接下來朝廷的幾件大事。現如今，朝中唯有二位國公可讓延齡推心置腹。所以，我想，我的一些想法還是應該和二位國公坦誠相告。”

徐祚笑道："延齡客氣了。我等也幫不上什麽忙，不過延齡若有差遣，我們拚著這把老骨頭散了架，也是必須要盡力的。”

朱輔也笑道：“是啊，靖海王但說便是，有用得著老夫之，老夫自當盡力。隻怕老夫幫不上什麽忙。"

張延齡拱手道：“二位國公太謙遜了。當此之時，你們便是朝廷的定海神針。論威地位，無人可及。延齡年輕，許多事考慮不周，自是需要二位給予指正。”

徐祚嗬嗬笑道：“客氣話也不用說了，有話直說便是，跟我們用不著拐彎抹角。

張延齡笑了笑點頭道：“那好，那我便直說了。首先，盡快立新皇，安民心，這是毋庸置疑的。這件事已經請嶽父大人出麵，那便不用再提了。延齡要說的是，關於朝廷未來的架構，二位國公可有什麽想法？嗯，這麽說吧。當初皇上在世之時，在延齡率軍北征之前，曾來延齡府中，和我暢談未來朝廷的架構的變革之事。皇上同意了重設丞相之職，以及設立大都督府。同時廢除錦衛衙門，廢除閣製度，廢除廷司禮監披紅等一係列的變革措施。所以，我想新皇即位之後，朝廷機構變革當遵循皇上命，進行一係列的改革。不知道二位國公對此怎麽想？”

徐祚和朱輔一聽，頓時心如明鏡一般。

其實這件事已經不是，朱厚照同意改革朝廷機構的事早已被證實，許諾張延齡任大都督府大都督的事也是事實。但之前普遍被認為是皇上為了讓張延齡能夠領軍出征而給張延齡畫的餅，未必會遵守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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