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噤若寒蟬,趙進後的夥伴們稍微錯愕后也反應過來,陳昇把刀出半截,然後又了回去。
酒坊的燈火映著刀一閃,酒坊工匠徒工們都是臉煞白,孫大雷扯著嗓子說道:「我家大哥仁義,但我家大哥也不是含糊的,誰要琢磨那些小心眼,全家遭殃,不怕和你們說,我們兄弟的長輩都在衙門裏當差,你們真要背地裏做什麼對不起大家的事,不要說我們這邊,府也饒不了你們!」
這話說得很多人臉更白,幾個人子都了,趙進笑著繼續說道:「你們可以跟家裏捎個信,讓他們搬過來這邊住,家人也可以來這邊做工,工錢照給,這樣大家也放心些。」
看著眾人心驚膽戰的樣子,趙進聲音放和了點說道:「我這人習慣把話說在前面,讓你們心裏有個分寸,不然真的撕破臉,你們還覺得委屈,回去好好想想我這些話,想通想不通都由不得你們了!」
說完擺擺手,直接讓眾人散了,每個人走的時候臉都不好看,都是無打採的模樣,酒坊里只剩下趙進和夥伴們,看著人出去,石滿強張張卻什麼都沒說,董冰峰忍不住開口說道:「大哥,我看這些人幹活出力,都是老實人,和咱們酒坊一條心,大哥說那些話,會讓他們寒心吧!」
趙進還沒回答,邊上孫大雷先冷笑了聲,搶著說道:「大哥這法子神奇,可大哥這法子也簡單,誰學了都能做出這種酒來,你以為他們不心嗎?只要出去開個小酒坊,出酒就能賺十倍二十倍的利潤,就算沒本錢,拿著這份手藝就能乾,被招婿,他們剛才各個高興,你以為是為了出酒?他們是為了自己學會了手藝,真讓他們把這門手藝散出去,咱們吃什麼?」
董冰峰仔細一想,也不做聲了,孫大雷談興上來,滔滔不絕的繼續說道:「學徒三年,小工三年,大工三年才能接到手藝,為啥這規矩,就是知道徒弟學會了要單幹,所以要用他十年,不然就賠了。」
大家都若有所思的點頭,趙進笑著介面說道:「如果他們能沉住氣,我也不會圈他們一輩子,六年或者八年後,也放他們出去。」
孫大雷頓時急了,嚷嚷著說道:「大哥,這點石金的手藝萬萬不能放出去,等時間到了,咱們再換一批!」
他說話時做了個虛劈的手勢,趙進眉頭一挑,搖頭說道:「你這心思倒是狠辣。」
其他人的表也不太滿意,孫大雷也覺得自己說得太直白,乾笑著解釋說道:「我這也是替大家著想,一注大財何苦便宜了他們。」
「六年或者八年後,咱們肯定有更大的生意要做。」趙進悠然說道。
說完這句,大家彼此看看,眼神中都流出神往,這時趙進拍拍腦門自嘲笑道:「一斤酒還沒賣出去呢,咱們想得倒是多。」
滿屋子的人都是鬨笑出聲,氣氛重新輕鬆下來。
酒坊吃飯的時間比平常晚了不,因為臨時通知那邊置辦,倉促間預備不齊。
看著白面魚,心驚懼沉重的工匠和學徒們慢慢輕鬆高興起來,趙進這邊又給他們開了兩壇酒。
「好酒!」「真是好喝!」酒坊里的人們喝的興無比口稱讚,吃喝盡興,疲憊一天,很快大家都是散去睡覺了。
夥計們喝酒的時候,趙進他們滴酒不沾,等慶功宴散掉,趙進才開口說道:「酒坊這裏的護衛一定要盯,等咱們這酒一賣,一定有無數人過來打聽消息,甚至會有人想要進去看,裏面的人也難說會不會跑出來,不盯了肯定要出問題,這裏放三十個人進行換,不過訓練也不能耽誤。」
大家都慎重的點頭,走出屋子,站在酒坊的院中,藉著掛在高桿上燈籠,能看見酒坊院子外面有些人在探頭探腦,趙進又笑了,指點著說道:「估計全徐州的人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都在想我到底能做出什麼樣子的酒來,這些人估計是按捺不住好奇過來打聽了。」
眾人都笑,趙進朗聲說道:「讓他們先猜著,結果肯定會讓他們大吃一驚!」
第二天徐州的街頭巷尾就開始議論趙進酒坊的果,這其實和大家沒什麼關聯,更牽扯不到什麼切利益,但平淡的生活中總需要點調劑。
那酒坊上午的時候就調了三十名家丁過去,想湊近看看都不能,誰也說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人猜測,這可能是酒坊里做不出酒來,一貫強勢的趙家小爺不想丟人,索把那地方隔離起來,讓自己丟臉的事不至於流傳出去,也有閑漢說,中午前後,那酒坊里不斷發出大吼和吶喊,好像因為什麼很吃驚的樣子,還有人遠遠的看到酒坊的夥計把外面堆疊的酒罈子拿進去再沒拿出來,更有人說曾經聞到了相當不錯的酒香。
拿進去酒罈就一定要裝酒嗎?不錯的酒香就一定是他飄香酒坊自己釀出來的酒嗎?想要質疑一件事總是很簡單。
第二天訓練什麼的還是照常,只是家丁們的數量又變了,因為十個人在趙家,三十個人在酒坊,貨場上只有六十個人在練。
有那好奇的徐州閑人想要打聽消息,等到了那邊卻不知道跟誰打聽,他們愕然發現趙進約束下面如此嚴格,什麼話都不會和外人講。
臨到天黑的時候,夥伴們各自回家,趙進卻去酒坊轉了一圈,出來時拎著一小壇酒,悠然的回了家。
「如今你心野了,我這個當娘的想看你一眼還真不容易。」到家之後,免不得被母親何翠花抱怨幾句,何翠花看到趙進手裏拎著酒,買了些食,忍不住笑著又說道:「你倒是有孝心,記得你爹喝酒。」
等趙振堂回來,看到桌子上有酒有菜,很是驚喜的說道:「今天什麼日子,怎麼這麼盛。」
「爹,這是咱家酒坊產的酒,拿回來給您嘗嘗鮮。」趙進笑著說道。
一聽這個,趙振堂咧咧,有點懷疑的問道:「這是拿高粱做出來的吧?」
趙進點頭,趙振堂坐下后苦笑著說道:「就喝一杯,明天還要有公事。」
在酒坊的時候,趙進嘗過沒有經過「掐頭去尾」理的高粱燒酒,的確酸酷烈,本難以下咽,看到自己父親這個表態,趙進只覺得有趣,笑著拍碎了酒罈的泥封。
酒罈打開,一酒香頓時瀰漫,趙振堂用力了下鼻子,不自的咽了口口水說道:「真香..」
說完這句,趙振堂頗為疑的看著趙進問道:「你不是去街面上弄來好酒糊弄我吧?」
趙進哭笑不得,這時何翠花端著乾糧上桌,先聞了聞味道,詫異的說道:「味道真香,你兒子一片孝心,你倒沒完沒了的挑病了。」
「爹,孩兒犯得著糊弄自家人嗎?」趙進笑著說道。
趙振堂也笑,興緻拿了個酒盅,想了想又換個大碗,開口說道:「倒這裏。」
估計想著自己只說喝一杯,又覺得酒不錯可以多喝,索換個大傢伙裝,趙進笑著給父親倒滿,他知道自己母親也有些酒量,又把那個酒盅倒滿。
趙振堂端起酒碗來,先聞了聞味道,臉上出欣賞的神,然後抿了口,酒一口,趙振堂的作就僵住了,趙進也盯著自己父親的反應,他很想聽到父母家人的評價,趙振堂錯愕片刻,卻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然後閉上眼睛,出迷醉的神,最後睜眼哈出一口氣來。
放下酒碗,趙振堂表變得很嚴肅,轉向趙進問道:「小進,跟家裏人不要撒謊,你那酒坊做不出來酒也沒什麼,但不要為了自家面子,去外面買這上百文一斤的好酒充數。」
趙進剛拿起一塊餅子吃了口,聽到這話好懸噴出去,捂著咳嗽半天,哭笑不得的說道:「爹,這真是飄香酒坊做出來的,孩兒是作假的人嗎?」
那邊何翠花也抿了口,喝下之後也是滿臉驚訝,聽到這番對話不住說道:「小進不是撒謊的人,你還連自己孩子都不信了。」
趙振堂搖搖頭,舉起酒碗又喝了一口,笑著說道:「我是信的,可這酒也太好喝了,還是三年前苦主從山西那邊捎來的酒才有這味道,再給老子倒一碗。」
他也不提什麼只喝一盅的話了,第三碗喝下去,趙振堂臉有些紅,晃晃頭笑著說道:「好酒啊,我也不問你小子怎麼做出來的,反正你要說是你二叔教你的。」
何翠花也喝了兩杯,聽到這話只是笑,趙進連忙悶頭吃飯,只當沒聽見,他還真是想把這個當理由,就說二叔趙振興看店的時候發現方,然後給的自己。
趙振堂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卻有些慎重的建議趙進,這做酒的法子千萬不能外傳,要不然很快就不值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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