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邊一斤酒里,半斤水總是有的,每次喝得不上不下,事也不頂,還好意思說好酒,倒是你那糟鴨做得有火候,這個不是病死的鴨子吧!」一個漕丁邊吃豆子邊大大咧咧的說道。
「扯臊,我家婆姨做糟鴨那是家傳的手藝,就連岸上也有大酒樓定著呢!」那老錢故作生氣的回了一句。
大家也是好久不見的樣子,彼此打趣玩笑倒是自在,老錢和一個漕丁用繩索把船連接在一起,坐在船幫上說道:「那還真是好酒,我經常在那家鋪子裏買東西,那天他傢伙計擺出四壇酒來,說是上等好酒,先嘗后買,六十文一斤,我也納悶,他家買酒都是從山和海州那邊販過來的,自家有什麼好酒,何況先嘗再買,左右白喝一口,沒曾想真是好酒,味道純,就跟不是水做出來的一樣,一口下去渾都暖和,當時手裏玩骰子贏了幾文閑錢,索買了下來。」
聽他說得彩,漕丁們也來了興趣,那老錢也看到這些人的模樣,笑著說道:「兄弟們多年了,不過話要說在前頭,一斤六十五文,可以先來一碗嘗嘗,不要就算了,繼續要,這碗酒也要算進價錢里去,不是我小氣,最近著本,手裏張。」
「你娘的,那次不照顧你生意,做得這麼小氣!」船上的漕丁們笑罵幾句,一個人從懷裏掏出一串銅錢來,吆喝說道:「老規矩,大家先湊著,喝完再算。」
漕丁們紛紛掏錢,又有人吆喝說道:「你說那好酒先來一碗,糟鴨切著,乾菜大也上著!」
被這老錢說了半天,大家都是來了興趣,老錢笑容滿面的把糟鴨切好,又把炭爐上加熱的大乾菜盛出一大碗,幾樣下酒的冷盤配到一個盤子,先端上去,然後才把那罈子酒小心翼翼的搬出來,打開塞子,穩穩的打出半碗。
「瞧你那個小氣,生怕爺們們多喝啊!」又有人笑罵,不過大家都已經來了興趣,難得看到這位老錢這麼小心,而且大家都聞到了酒香。
先前掏錢出來的那位第一個喝,湊到鼻尖聞聞味道,忍不住愣了愣,然後喝了一口,一口酒下肚,臉上出驚愕的神,卻不把碗遞給別人,自顧自的又喝了一口。
他這麼干,其他人立刻明白了,齊齊吆喝著說道:「別顧著自家喝,遞過來遞過來。」
每個人喝一口,傳到最後兩個的時候就沒了,大家都沒二話,直接讓那老錢把那罈子酒搬上來。
老錢眉開眼笑,連帶著菜都多賣了幾份,這酒味道雖好,但他做生意麵對的是那些苦哈哈,六十五文一斤的貨大家誰也捨不得喝,一直在手裏,今天總算賣出去了。
看著船上漕丁你一碗我一碗喝得高興,老錢陪著聊了幾句解開繩子就要走,剛在那裏手,先前提議湊錢的漕丁揚聲問道:「老錢,你這酒從那裏買來的?」
「徐雷貨棧,南岸東西向第三條街,一打聽就能找到。」老錢回答一句,他也不擔心別的,這麼貴的酒以後他也不會進貨了。
漕船船隊,二十艘船的一般都是個千總押運,這千總要在陸上兵馬里什麼都算不上,但在這運河上,一個千總正經是個人了,二十艘家漕船,運的是漕糧,來回幾千里,看著是苦營生,實際上不知道多南貨北貨要裝在這船上南下北上的,這腳錢就是好大一筆,更不要說沿途貿易,收購特產,二十艘船就是小小的聚寶盆,人說「漕運千總,水田萬畝」,就是這個說法。
老錢賣酒的這船隊千總姓吳,鎮江人氏,家裏已經有一妻四妾,據說城外還有兩外宅,日子逍遙的很,不過出門在外,依舊要打點野食嘗鮮,他手面大,隅頭鎮這邊也知道吳千總豪闊,幾個院子有了新來的姑娘都要知會一聲。
今日裏卻說新到一位大同來的人,知道消息的吳千總不得要去試試,折騰了幾個時辰之後,意猶未盡的出門,一路上就在想著是不是給贖,回去自己玩個痛快。
在溫鄉養出來的好心一到湖上就消散無蹤,駱馬湖雖然平靜,但小小風浪也是有的,秋風帶著水汽,棉袍都擋不住,這吳千總尋歡作樂的時候還特意穿著綢衫,坐在船上渾發抖,心裏不住在罵,憑什麼自家船隊就要半夜起錨開船。
到了自家船隊跟前,吳千總快步跳上船去,只想著回去避風,低頭邁步,險些撞倒一個人上,差點就掉在湖裏,抬頭看,吳千總頓時大怒:「狗魚你瞎了眼嗎?來老子這邊幹什麼?自家船沒人管了?」
這被他做狗魚的,卻是那個問老錢在那裏買酒的漕丁,在吳千總面前,狗魚態度極為諂,陪笑著說道:「總爺,兄弟們淘換到好酒,特意送給您來嘗嘗,暖暖子。」
聽到這話,吳千總的火氣消了不,不過還是沒好氣的說道:「這湖上的酒能暖什麼子,還不如直接趴在船幫上喝湖水,你們自家喝去,沒酒錢了老子明天給。」
「總爺,小的們酒錢還有點,這酒可是六十五文一斤,的確不一樣的,您嘗嘗看?」
「六十五文?老子我喝花酒,那紹興花雕都不敢要我這個數目,你們昏了頭嗎?」吳千總聽到這個價錢之後一愣,忍不住開口罵道,不過也對這酒有了興趣。
那狗魚嘿嘿笑著把罈子裏的酒倒進酒碗,他們也就剩下這一碗了,雙手端給吳千總,到跟前那吳千總鼻子,詫異的說道:「味道還不錯。」
吳千總接過酒之後喝了一口,臉上的神愈發驚愕,剛才因為風吹有些佝僂的腰板直了,因為這一口酒喝下去,當真覺到肚子裏有一團火,暖意朝著渾發散,把湖上秋風的寒冷全都擋在了外面。
「這他娘的才是酒!」吳千總罵了句,生怕自己因為太冷才有這樣的覺,連忙又喝了一口,沒幾口,一碗酒喝了個乾淨,吳千總臉變紅,鼻尖上滲出汗來,毫看不出什麼寒冷的模樣。
「還真是好酒?這酒那裏來的?」吳千總詫異的問道,他好好玩,但跑漕船上的人整年裏南下北上,他們見識廣闊,是最有市場意識的人群,他喝了一口之後就知道這酒代表著什麼。
狗魚臉上也出笑容,他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連忙躬說道:「那老錢說,這酒是在岸上的『徐雷貨棧』買的,總爺,這酒不說別的,咱們行船的兄弟們誰會不願意喝,春秋兩季,水上風能骨頭的,喝一口比穿個皮襖都管用,累了一天,這麼一口酒下去,肯定解乏啊!」
吳千總雙手一拍,笑著說道:「你小子心思倒活,老子想著賣到岸上,你倒是想到賣給咱們自家人了。」
那狗魚只在那裏嘿嘿笑,吳千總隨即轉過,對那邊等著拿船錢的船家說道:「帶我回去,我要去南岸那邊,狗魚你跟我一塊。」
「喝了半天,這酒什麼名字?」
「..總爺,小的不認字..」
「他娘的,要不是老子上過兩年私塾..漢井名酒..」
能有漢井名酒的商行,名字上還有「徐」和「雷」字,這個就是孫大雷父母在隅頭鎮開設的店鋪了。
孫家父母一直覺得幸運的,他們家當初在徐州的產業做得也還不錯,後來抱著佈點的心思在隅頭鎮那邊開了店鋪,結果因為手到收糧放貸的事上在徐州那邊吃了虧,只得把生意上的重點轉到隅頭鎮來。
沒曾想那吃虧卻是佔便宜,開迦河運河改道,徐州不在是運河樞紐,市面敗落,城城外的商業也極大衰退,而這隅頭鎮這裏卻是翻天覆地的大發展,早來的,有那不懂做生意的都發財了,莫說是孫家這種做的。
徐州那邊的店面關了,重心轉到隅頭鎮來,生意也做得越來越大。
生意做大了,也有幾樁心事,一個就是留在徐州不願意來的孫大雷,想想店名里那個「雷」字,就知道孫大雷在父母心裏的地位。
不過想孩子歸想孩子,生意則是生意,按照孫大雷父母的想法,自家孩子舞刀弄槍已經學出點門道了,而且了一幫好朋友,將來怎麼也不會太差,但做生意上一直沒怎麼跟著歷練,這上面是信不過的。
所以孫大雷前前後後運來幾壇漢井名酒,店鋪里就不怎麼理會,棉布、綢緞和香料,這幾樣只要量大,賺的當真不,誰還在乎幾壇酒,飯桌上提起,說一斤酒賣六十文,大家都笑。
孫大雷的父親還自嘲說道:「大雷從不花我什麼錢,難得有個糟踐的時候,隨他了。」
可還有一樁巧的,就是孫家這貨棧里沒人喝酒,商行貨棧本份做生意的,對酒都是戒絕,覺得會耽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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