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如果真把這關係搞好了,收糧收稅的時候他直接派人過來跟著,不比城捕房這些人強,現在膩借勢還隔著一層呢,在城外,誰還管你帶著什麼人。」這話一說,那邊劉書辦愣了愣,猛地一拍桌子,滿臉笑容的說道:「王先生大才,王先生你說得對啊,那王友山什麼山老人,我看就是空有個名頭,你才是真正的王先生,我這就去..」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聽對方把自己和王友山比,王師爺滿臉都是笑容,不過還是擺手說道:「也不用急著去做,現在開春還沒到收糧的時候,咱們也要看他在城外能不能站穩了。」
這王師爺和劉書辦還是隔著一層的,城幾位江湖頭目才最為關切,天還沒黑,陳二狗和殺豬李就備著禮上門了。
他們兩位行走在徐州城中,尋常人都要稱呼一聲「陳二爺」「李大爺」,可他們在趙進面前的地位卻越來越低下,連命令都是劉勇這邊下達。
不過今天得到這消息后,這兩人再也坐不住了,別看地位低下,完全仰仗趙進,每月的進項要上去一半多,可他們心裏也明白,如果沒有趙進,他們連這個也做不到,不管是雲山寺還是府都會一口吞了他們。
對於這兩人,趙進只用一句話就打發了回去「趙某不在徐州,又不是我不管徐州了,一切規矩照舊。」
聽到這話,兩人心裏有些許的失,不過更多的還是放心,連忙點頭哈腰的回去了。
這件事僅僅是小曲,趙進本沒有放在心上,徐州城過十萬的人口,再怎麼凋敝也有各種資源在其中,他當然不會放棄。
趙進沒有住在貨場,他不擔心錢勇、陶貴那些人要鬧什麼,那麼一團散沙,有家丁看著,什麼風浪也翻不起來。
臨回家前,趙進去看了看孟家兄妹,孩生命力旺盛,孟志奇早晨看著還虛弱的很,晚上神就很足了,孟志奇雖說讀書人家出,可這半年來遭逢大變,路上吃苦罪,倒是伶俐乖巧,一看到趙進就是磕頭問好,那小姑娘雖然清醒,卻很虛弱,而且很怕生,見到趙進嚇得閉上眼睛。
「城給誰看著?」在回家的路上,陳昇提到了這個問題。
看著趙進一時沒有出聲,陳昇又開口說道:「兄弟們還是聚在一起的好,現在本就人,缺一個就一分力量,在何家莊那邊,咱們必須要小心。」
趙進沉默的走了一段,開口回答說道:「讓兆靖盯著,我爹和你爹幫幫忙,二宏如果不跟去何家莊就留在這邊。」
陳昇緩緩點頭,悶了會才低聲說道:「王兆靖有些頭,但能讓人放心。」
兩人一路無話,各回各家。
一到自家門前,就有值守的家丁過來稟報,說老太爺剛剛回來,領著五個年輕人進了院子。
其實不用說,趙進也知道家裏來了客人,母親何翠花的廚藝中規中矩,來了外客往往不會做太多菜,就是烙餅燉,聞到這個味道不是過節就是來客。
進門還沒拐過影壁,就聽到裏面幾個人談笑,聲音都是很陌生。
「這猴子很老了..」
一轉過去,看到四個人正在那裏站立談笑,兩個人都是十三四歲的樣子,比同齡人略壯實些,眼神靈,十分明,另外兩個年級都大些。
談笑的就是那兩個十三四歲的孩子,這兩人長得很像,趙進看他們的相貌也有點悉,那兩個各自站在一邊,沉默好奇的看著院子,一個人看著比趙進大兩歲,還有一個說不清是同歲還是略大,大兩歲的那個有些胖,如今難得見到這種滿面油的臉,特別是他上穿著的棉襖還打著補丁,同歲的那個黑瘦黑瘦,籠著手在一邊,完全是貧戶年的樣子。
細看幾眼,趙進就能發現,那兩個十三四歲的是兄弟倆,長相和父親趙振堂和自己都有些相似,那個黑瘦的,和母親何翠花那邊更像些,倒是那面有油穿補丁的看不出。
這邊四個也吃了一驚,那兄弟倆最先反應過來,笑著說道:「是進哥嗎,小弟趙完,這是同胞弟弟趙松。」
說到這個趙進才想起來,當年去衛所祭祖所看到的那個趙松,沒想到他還有個同胞哥哥趙完,這兄弟倆說是跟著去學販賣牲口,能去做生意的都善於和別人打道,做人做事也靈活很多。
「進爺,我..小的是何正。」那邊黑瘦的畏畏的說道。
這就是父母吃飯時候提到的那個何正了,趙進笑著點點頭,這個黑瘦年輕人完全沒把自己當親戚,而是把自己放在下人的位置上。
「進哥,我是李燦。」那臉有油的人聲音很洪亮。
李燦?這名字到讓趙進意外了下,他還以為不是趙家就是何家,沒曾想出來個李燦,這又是誰家的。
「李燦是你舅媽的侄子,一直在那邊跟著殺豬幫忙。」正琢磨的時候,端著飯菜出來的母親何翠花出聲解釋。
原來如此,怪不得看著臉生,殺豬這營生的好就是不會斷了葷腥,穿戴好壞另說,臉總歸不差。
「飯菜都能好了,都不要呆在院子裏,快進去吃飯吧!」母親何翠花招呼了一聲。
那李燦和何正轉就要向里走,倒是趙完和趙松彼此對視一眼,趙松笑嘻嘻的說道:「嬸子,我們兩個在外面吃就行了。」
「來這邊還客氣什麼..」何翠花皺眉埋怨說道,剛開口,邊上那李燦和何正也反應過來,跟著說道:「在外面吃就行了..」
這突然的變化讓何翠花有些不高興,剛要說話,趙振堂卻開門出來說道:「孩子們都說了,你就別管了,讓趙三給他們端過來就行,小進進來吃飯!」
趙進點點頭,進屋之前轉頭看了眼趙完和趙松兄弟兩個,那兩個人笑著彎腰回應。
進了屋子,母親何翠花還忍不住埋怨說道:「都是自家親戚,你讓人在外面吃,傳回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父親趙振堂眼睛瞪起來,不過聲音卻不高,可能擔心外面的人聽到:「你懂什麼,這幾個將來要給咱們小進做事的,你真當親戚厚待,以後怎麼管,趙松和趙完都比你想得明白。」
「你們老趙家心眼多,我們何家心眼。」何翠花也明白過來,還是忍不住念叨了幾句,聲音也不高。
「這四個人明天就讓他們按照正常家丁的路子報名進去,讓他們低頭從後門出去,值守的家丁們看一眼不會印象太深。」趙進叮囑了句。
趙振堂點頭,何翠花卻沒理會,絮絮叨叨的說道:「何正日子苦,父母沒的早,一直跟著你外公那邊,有一頓沒一頓的,李燦他爹娘心大,總想讓孩子出來做大事,真不知足..」
關係不同,評價也不同,這話趙進卻不方便接,乾笑兩聲,肅然和趙振堂那邊說道:「爹,孩兒去何家莊,城這一攤子就要由您和陳家伯父那邊看著了,一切事還都是孩兒這邊來安排,不過隔著這麼遠,隨機應變做不到,還要您這邊拿主意做主,王兆靖那邊專心學業,顧不上這個。」
趙振堂咧笑了下,搖頭說道:「替你看著那是理所應當,老子還以為你不稀罕呢!」
第二天一早,趙進沒有去貨場反倒直接去了王家,原來晨練主要是鍛煉,現在晨練則是鍛煉和練武一同進行,起的比從前更早,兩個人的時間不上,就各自鍛煉各自的。
不過趙進也知道王兆靖練武沒有停,說是專心學業,早上練武強的習慣一直保持,所以早晨過去找人也談不上打攪。
對趙進的到訪,王兆靖表面上很平靜,但仔細觀察卻能看出他抑的興,聽趙進說明來意,王兆靖連抑都不抑了,只是肅然點頭說道:「請趙兄放心,小弟一定守好城這局面。」
「我父親和陳昇的父親都會幫忙,你這邊也不要耽誤了學業。」趙進叮囑了一句。
本來是順口一說,那邊王兆靖臉卻變得通紅,張好像要解釋什麼,看到趙進臉上的詫異表后才慚愧的低頭。
趙進覺得奇怪,但也沒有追問,現在千頭萬緒,各種事都在忙碌,也顧不得這麼多細節,走出門後趙進才恍然,剛才那句「不要耽誤了學業」,十有八九被王兆靖誤會為諷刺了,想到這裏,趙進忍不住搖頭失笑,讀書人心裏的彎彎繞繞還真多。
來到貨場之後,正看到齊家三兄弟牽馬回來,他們臉上都有疲憊神,給趙進見禮之後就進去休息了。
趙進還沒進門,一個閑人打扮的就湊過來,在家丁和趙進準備手之前,閑人低聲音對趙進說道:「齊家三兄弟昨晚都很老實,一晚上沒睡,不停的巡邏值班。」
這話只有趙進聽到,說完后就自顧自的離開,趙進揮手止住了家丁的追擊,這是劉勇的手下,劉勇出城,他們就直接過來彙報了。
按說這不合規矩,可現在一切草創,本來就做不到太嚴格,趙進真正注意的是齊家三兄弟,這三個人真的只是來投奔託庇嗎?
進了院子,各都來稟報,錢勇陶貴他們挨打之後都很老實,昨夜一切按照安排,今早還出去跑幹活,其他留在城的人也都很老實。
人多事雜,趙進在屋子裏坐下,吉香才進來吃早飯,邊吃邊說昨日的況,他這邊還沒吃完,那邊董冰峰打著哈欠進了屋子,這幾天他都是白天帶人過去,凌晨帶人回來,因為他騎馬又有衛所的份,還有個欒松師傅幫忙,很多事他出面方便一些。
「冰峰辛苦了,先去睡會吧!」趙進笑著說道。
董冰峰連忙擺手回答說道:「不累不累,等今天再帶過去一批人,應該就沒什麼事了。」
「不急,這些人先留在城,不然都去了那邊,一下子出了事我們控制不了。」趙進沉聲回答說道。
聽到他這句話,屋中幾人都是點頭,趙進又開口說道:「何家莊那邊,咱們自己的家丁,衛所出的子弟,再往外算算,就是人擔保過來的子弟,這些力量是我們能控制住的,其他的雖然招過來了,可我們不能放鬆警惕,畢竟沒有訓練過,也沒有一起經歷過戰陣,咱們老家丁我會朝著何家莊多派些,新丁留在城多些,畢竟城幫手多,出事方便住。」
「等訓練幾個月,新丁懂了規矩,知道聽令,也就好辦了。」邊上陳昇介面說道。
「你們做事比兵還要有章法,衛所那邊不說了,參將那邊也不知道一年能練幾回兵。」欒松說道。
大家都一愣,欒松這人是老派子,只做自己份的事,從不說話,今日卻奇怪了,還沒等眾人反應,邊上董冰峰笑著開口說道:「大哥,這幾天零零碎碎的帶過去差不多八十匹馬了,欒師傅也要去何家莊教授騎,他想問問以後怎麼辦?」
趙進沉片刻,卻站起來對欒松抱拳謝道:「還是欒師傅考慮的周到,差點疏忽了。」
邊上人都有些奇怪,趙進卻繼續說道:「新丁不能去學騎,最起碼現在不能去學,只有咱們老家丁才能去學。」
那邊欒松一愣,搖頭慨說道:「你還真想到了,不簡單。」
慨了句,欒松對董冰峰點點頭,轉向外走去,臨出門前開口說道:「你得早點定下規矩,你們兄弟幾個管幾百號人,管不了的。」
屋中只剩下趙進和夥伴們,看著有幾人臉上還有懵懂神,趙進笑著解釋說道:「剛才咱們還說新丁不能完全放心,可老家丁,新家丁多,如果讓新家丁學會馬,強弱就顛倒過來,萬一有事,怎麼制的住,所以學騎馬的只能是咱們的老家丁,等他們都學會,新丁也練的差不多了,到時候再學就不用擔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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