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木家二伯臉上出憤恨神,悶聲說道:「這殺才藏得好深,當時追查兇手,還是他提供的消息,我還覺得這殺才有功,徐家說讓他來做會主,我就沒有反對,當時真是瞎了眼!」
「木二叔要如何整飭?」趙進問得很是直接。
木吾真眼睛瞇了下,按說這等事是教中機,可趙進先賣了替木吾生報仇的恩出來,有這個人在,不回答就不合適了,那次接小蘭的時候這趙進還是個愣頭青,現在卻這般老到。
「那些混進來狐假虎威的,借著這個發財的,這次都清出去,換一批真正忠心的來管事,會主的位置不能空著,本地人既然不能信用,我這次從總壇那邊帶來一個人,這人是我們木家的子弟,先前徐家看好何偉遠這殺才,現在他們沒臉對這個位置再說話了..」
「就是外面那個?」
自己說話被趙進毫不客氣的打斷,木吾真的臉又沉下來,這趙進未免太不尊敬長輩,不過他還是緩緩點頭。
「不行。」趙進接下來的話更讓木吾真憤怒。
木吾真下意識的就要拍桌子,他肩膀剛,卻向後一閃,這是經百戰養的本能,因為他在的那一瞬,趙進已經手握住了短刀刀柄,如果自己手,趙進肯定會毫不手的刺過來!
在這個距離上,自己沒有勝算,趙進的作和反應證明不是虛張聲勢,想想自己從本地傳頭那裡打聽到的消息,木吾真深吸了口氣,強自鎮定下來,只是再開口的時候,語氣變得很冷:「小進,聖教務不是你能干涉的,你這些話會給你招來大禍,我就當沒有聽見了。」
趙進手沒有離開刀柄,語氣淡然卻又堅定的說道:「別我干涉不了,徐州這邊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哦?」木家二伯也冷靜下來,淡然反問。
「我說不行的,來一個,死一個。」趙進平靜的說道。
木吾真大怒,剛要站起,卻看到趙進上前傾,肩膀下沉,這是隨時發力刀的前奏,木吾真長出了口氣,咬著牙說道:「你未免太狂妄了,若不是看在小蘭..」
「木二叔,你不用看在小蘭的面子上,我可以說的更明白些,徐州聞香教必須要聽我指派,為我傳遞消息,不然的話,我會把徐州聞香教連拔起,不要以為你們聞香教有多麼,也就是能瞞過府而已,我要查,隨時能查出來。」
「你..你小小年紀,憑什麼這麼說,也不怕閃了舌頭!」木淑蘭的二伯木吾真被趙進的話氣得笑起來,語帶譏刺的反問。
「憑什麼?憑我手裡的五百人丁,憑我們兄弟八個殺了百餘個江洋大盜,憑我們兄弟滅了何家莊,憑的是我手中的刀槍!」趙進一字一頓的回答。
木吾真下意識的要譏笑,卻在開口前收住,他長吸了口氣,方才彼此對嗆,說得虛火上升,此刻木吾真卻冷靜了下來,因為趙進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突然明白,這個年輕人,他一直以為是孩子的趙進,真的能做到這一切。
因為不在徐州活,所以木吾真對趙進的事跡沒有直觀的概念,可剛才這短短談,這些事跡突然真實起來,木吾真明白,趙進已經算得上徐州第一等的大豪強,這樣的人的確有資格這麼狂妄。
木家二伯冷靜了片刻,沉聲說道:「本教教眾百萬,你真要和本教為敵嗎?」
「我能拿出五百人來,在徐州,聞香教能拿出多人廝殺火併?」趙進冷冷反問。
教眾是教眾,能上陣廝殺的最起碼也要是青壯男丁,大家信教是為了祈福無病,而不是拚命開打,真要召集開打,恐怕不人會直接退出。
木吾真搖搖頭繼續說道:「本教在徐州拿不出這麼多人,可本教無不在,你邊的人也有可能是刺客,你家裡也有可能有教徒,到時候殺機,你以為你能逃得過嗎?」
「聞香教如果有這麼大本事,何偉遠早用在我上了,為何現在我還是好好活著?」趙進冷笑著反問。
教徒,無不在,路人都有可能是殺手,這樣的場面趙進也曾擔心過,可跟周學智仔細了解之後發現這個本不可能,這個時代本沒有這樣的組織能力,而且真有這樣的實力,木先生就不會暴斃,何偉遠就不用大張旗鼓的找亡命大盜伏擊自己,釀酒的法早就被人學去了,這一切都沒有發生,足以證明。
聽到趙進的反問,木家二伯一愣,隨即沉默下來,趙進也坐正了。
「你娘還真是放心。」木吾真突然說了句,說話間瞥了裡屋一眼,從開始到現在,兩個人聲音不小,何翠花肯定聽得清清楚楚,卻從沒有出來看。
趙進微笑著沒有接話,在這個境下,木吾真說這句話只是為了鋪墊,又是沉默一會,能看出木吾真深呼吸幾次,盡量平靜的開口說道:「徐州是本教的要害之地,不可能會主空懸,也不可能讓個不相干的外人來做這個會主,如果小進你執意如此,那就真要刀兵相見了,本教此時在徐州沒有可戰之兵,你以為就是永遠沒有嗎?」
話說到這裡,趙進卻笑了,木吾真這次沒有發作,眼神只是變得冷厲,趙進笑聲停歇,搖頭說道:「我沒說我要做這個會主,我也沒說要聞香教之外的人來做。」
那邊木淑蘭的二伯一愣,趙進沒有解釋,卻對外面喊道:「趙三過來。」
沒多久,趙三快步推門走進來,趙進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趙三連忙出門去了,這邊放下棉簾子,趙進就笑著說道:「木二叔還沒吃晚飯,一起吃吧!」
木吾真臉上也出笑容,搖頭回答說道:「到了這般地步,咱們不可能在一桌吃飯了。」
趙進也不在意,轉頭揚聲說道:「娘,飯要晚些吃了。」
「辦你正事要,娘不!」屋子裡何翠花回答說道。
趙進笑著轉過頭,木吾真這時盯著趙進,好像從不認識他一樣,看了許久才開口說道:「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才..」
說到這裡木吾真停頓一下,沉著說道:「你若能本教,必定前途..」
「這件事木二叔就不必提了,我家世代軍戶,如今又在衙門裡做事,還是不要扯上關係的好。」
他這話剛說完,屋門打開,趙振堂走了進來,趙振堂本來要說話,看到木吾真之後愣了下,眉頭頓時皺起來,木吾真笑著站起招呼,趙振堂看了看趙進,又看看木吾真,就聽到裡屋的何翠花高聲喊道:「當家的,有點事要和你講,進來說話。」
趙振堂有些疑,不過還是大步走進了裡屋,堂屋這邊坐著的趙進和木吾真很快就聽到了裡面傳出的聲音「小進有正事,你別攙和。」「..我現在都不知道到底誰在當家了..」
堂屋中安靜了會,木吾真搖搖頭,很是納悶的說道:「你爹媽對你還真是放心。」
兩人就此無話,屋中就這麼安靜下來,偶爾從裡屋傳出幾句聽不清的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其實沒有等多久,可屋中安靜無聊,趙進和木家二伯都覺過了很長時間,聽到院子里有腳步聲響起,那邊趙三開門探頭進來問道:「爺,你喊的人過來了。」
「讓他進來吧!」趙進點頭說道。
那邊趙三把門打開,一個有些畏的中年人走進了屋中,這中年人進來后先給趙進行禮問好:「進爺鄭全過來有什麼吩咐?」
說完這句話,鄭全才注意到坐在趙進對面的木吾真,頓時就呆在了那裡。
「您是..您是..二老爺..」鄭全抖著聲音問道,木吾真和木吾生的長相很像,畢竟是兄弟兩個。
鄭全從木吾真的臉上看到了故去主家的影子,一時間慨湧上心頭,遲疑片刻,直接跪在了地上,帶著哭腔說道:「小的.。。小的.。。見過二老爺,小姐,小姐還好嗎?」
木吾真先是一愣,看了眼趙進,又皺眉看了看地上的鄭全,沉聲問道:「你是跟著我弟弟的那個鄭傳頭?一直照顧小蘭那個?」
鄭全眼淚已經流下,只在那裡不住的磕頭,木吾真臉僵了會,忍不住嘆了口氣,等轉向趙進的時候,表已經有些緩和。
「你想讓鄭全做會主嗎?」
「兩任會主接連暴死,徐州聞香教各人心不穩啊,如果有個知知底的本地土著主持,那人心就能穩定不,而且教眾升任傳頭,傳頭升任會主,這也是正常的資序,沒有人能說出什麼不是來。」趙進侃侃而談。
這番話說出,木吾真眉頭皺起,盯著趙進看了半天,到最後出個哭笑不得的表,無奈的說道:「你這腔倒是十足..」
趙進微笑著沒有說話,木吾真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在那裡自顧自的低頭沉思,又過了會,木吾真嘆了口氣抬頭,看著跪在地上不住抹眼淚的鄭全說道:「這也是自家人,後日我會召集本地傳頭頭目開壇燒香,到時鄭全就是會主了。」
聽到這話,鄭全一愣,愕然抬頭,趙進笑著擺擺手說道:「你先回去等消息吧,肯定會有人找你的。」
趙進就好像在吩咐僕役一樣,鄭全卻不敢有什麼違背,起行禮之後,連忙轉離開。
木淑蘭二伯木吾真看到這一幕,眉頭又是深深皺起,到最後變了無奈的笑容,他直接站起,本是直接轉離開,想想又回頭說道:「小進,或許下次就要你趙公子了,徐州這些事,你自己有些分寸,我不多說了。」
趙進點點頭,笑著站起說道:「我送木二叔出去。」
木吾真又是一聲長嘆,舉步向門外走去,他走到院中,原來院子里一出現外人,那年紀漸大的猢猻比狗的都響,可現在安靜異常,不敢出聲。
兩人走在院中,趙進了聲「木二叔」,卻又自己打住,木吾真納悶的轉頭看看趙進,然後開口說道:「除了這個院子,你我從此之後就是路人,有話你問吧!」
「..小蘭現在怎麼樣了?」趙進乾咳了聲,遲遲疑疑的問道。
看著趙進有些難為的樣子,木吾真搖頭失笑,忍不住調侃說道:「也就是這時候,才能把你當個晚輩看。」
說完這句之後,木吾真語氣變得淡漠,開口說道:「你如今這樣的局面,什麼妻妾都會有的,別去想小蘭了,你配不上。」
趙進猛地咳嗽兩聲,木吾真這話的前半句,讓他以為對方是說小蘭配不上自己,沒曾想是說自己配不上木淑蘭。
孩的音容笑貌迅速過腦海,趙進發現自己一直記得很清楚,趙進也一直很清楚一件事,木淑蘭是自己的,長大了的小蘭一定要是自己的。
說什麼路途遙遠,不便相見,你忘了,這樣的話就罷了,居然說自己配不上小蘭,從剛才到現在,和木吾真幾次要拔刀相見,趙進一直是心平氣和,此時卻是無名火從中騰騰冒起。
「我配不上小蘭?」趙進的冷笑著反問說道。
木吾真點點頭,上下打量了趙進幾眼,開口說道:「你雖然出,可也就是一州一縣的豪強,小蘭將來要站的很高。」
「要嫁給誰?」趙進的神一下子猙獰起來。
「嫁人?那是八年、十年之後的事了。」木吾真失笑說道,以他的心也沒必要說這麼多,可在屋中的針鋒相對木吾真吃癟,自然起了怨氣。
趙進突然不出聲了,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的拐過照壁,走到院門前的時候,趙進突然開口說道:「你們聞香教好自為之,如果我的小蘭嫁給了別人,如果在聞香教了什麼委屈,我就把你們這個燒香的教門連拔起,徹底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