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趙進邊后,周學智湊過去低聲說道:「進..進爺,何家這樣的宅子一定有道,先安排人搜一下吧!」
「道通向哪裡?」
「不知道,按照常例肯定是通向這周圍的僻靜無人,這是何偉遠為了逃命用的。」
趙進沉了下,喊來劉勇低聲叮囑幾句,他只安排劉勇一個人跟著周學智去搜,這個退路對大院里的六百餘人來說用不大,但讓大家知道這個退路,卻會搖決死戰鬥的信心,所以暫時保的好。
片刻之後,劉勇快步跑了過來,同樣耳語說道:「就在何偉遠床下,有一條供一人進出的道,我和周學智都退出那個屋子,那邊現在沒人。」
「把周學智安排到其他營房去,你自己下去看看這道到底通往何。」趙進面無表的說道,僅供一人進出,那對於大隊人馬的運沒有任何意義。
接下來院子里又是安靜,趙進沒有上樓,只是在下面等待,現在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唯有積蓄力等待該來的。
沒過多久,劉勇又是跑了過來,那條地道通向何家莊的另一頭,出口卻在某戶人家的柴房裡,整個何家莊劉勇都領著人走過,清楚記得那戶人家沒有人,說是主人家在外地,偶爾才回來一次,沒曾想是何偉遠布置的一個點,在地道口的地方發現了五十兩左右的金子,還有兩套服和一把刀,看來這是何偉遠為了末路逃亡的時候準備,沒曾想本沒有用上。
趙進只是點點頭,劉勇也沒有在這個上面過多糾纏,他如今的責任雖說是負責務,可也已經穿好了盔甲,手持兵。
院子重新安靜,外面的馬隊也沒有完全閑著,經常十幾人上馬朝著這邊衝過來,院子的弓手立刻上檯子應對,那邊十幾名騎士遠遠的兜個圈子再轉回去,而且他們不止是從一個方向來,圍著整個大院子轉,一接到弓箭的程就急忙打馬迴轉。
「這是讓咱們心浮氣躁,對方帶隊的人一開始輕敵,現在看倒是個老的角。」趙進沉聲評價道。
沒人知道現在的趙進也很張,他不住掉手心的汗水,這種覺很不好,對方選定了戰場,然後自己沒有辦法避讓,只能迎戰,不管局勢如何,不管力量對比如何,自己沒有主權。
但這樣的緒不能表出來,趙進沉著評價,就是為了給夥伴和手下以鎮定的印象,不過掃視周圍,趙進發現除了夥伴們和那些老騎兵鎮定自若之外,家丁們都在張,只不過沒到慌的地步而已。
趙進苦笑,這也是沒有辦法,如果今天能撐過去,浴錘鍊之後,家丁們會完全不同,可自己困守大宅,對方會有優勢兵力攻打,如果想不困守,一出去恐怕就被這馬隊衝垮了。
強作鎮定的左看右看,卻發現報信的嚴黑臉正在一邊,大院里的各位,或是張或是故作鎮定,只有這嚴黑臉看起來真是滿不在乎,手裡拿著把雁翎刀,東瞧瞧西看看,很悠閑地樣子。
趙進擺手招呼,那嚴黑臉連忙走過來,走到一半,把雁翎刀給邊某人,這才靠近過來見禮。
「不必客氣,老嚴,看你倒是有膽,接下來可要手大打了。」
「進爺說笑,那有什麼怕不怕的,小的進了這行,就是把腦袋別在腰上,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場面會這麼大!」聽到趙進的問題,嚴黑臉笑著說道。
趙進點點頭緩聲說道:「你倒是想得開,你且放心,就算咱們這邊打不過,你老婆孩子也有人照應。」
聽著趙進和悅,嚴黑臉也放鬆不,依舊笑著說道:「小的十六歲時候還在寺里當個種地出力的僧奴,那年寺里向外擴地,和臨近莊子上火併,小人拎著鋤頭打翻了四個漢子,這才有機緣還了俗,過了二十多年有酒有有臉面的好日子..」
說著說著,嚴黑臉的笑容消失了,在燈火映照下,臉上有些悵惘,他繼續說道:「腦袋別在腰帶上過了這麼多年,小的也知道早晚有那麼一天,只是沒想到居然會是和雲山寺火併..還是擔心們娘倆..」
嚴黑臉很看得開的說了幾句,最後的聲音還是小了,趙進笑著搖頭說道:「也別想那麼多,誰說咱們一定會輸?」
「值了,真值了,能見識到進爺這樣的人,能看著進爺這半年來的作為,值了。」嚴黑臉沒有接趙進的話,卻慨了兩句。
這樣的局面,這樣的力量對比,很容易判斷結果,趙進沉默了會,後拍拍腦門,乾笑著說道:「越忙越,這雲山寺的僧兵的底細你知道嗎?裝備怎麼樣?訓練怎麼樣?」
從知道大敵來襲,到迎戰馬隊,趙進一直是完全繃,直到現在才開始周全考慮。
「還以為進爺早就知道了,雲山寺的僧兵差不多有一千多人,這些人不是都在雲山寺,而是分在各,一州四縣裡,四個下院,二十多個莊子,就靠這些僧兵守著,然後定時換,還要在寺里整訓,訓練僧兵的那幾個人據說是兵出,以前還有個千總、把總的銜頭,但總管帶隊的是如難和如寧..」
嚴黑臉的介紹被樓上的鑼聲打斷,鑼聲突然敲響,大院里的每個人都被嚇了一跳,這突然是個原因,還有這鑼聲敲打的太過急促,太過用力,好像要把銅鑼打穿一樣。
有的人甚至被嚇得驚出聲,兵掉落在地上的都有,實際上整個莊子都被驚了,另一邊的騾馬市上此起彼伏的牲口嘶鳴。
趙進猛地站起,快步走向樓,在爬上去的時候,還聽到了東邊馬隊停駐的地方響起一片歡呼聲。
「不要敲了!」鑼聲連續不斷,趙進忍不住大聲吼道。
沒曾想樓上的嚴千里本沒聽見,還在那裡敲個不停,子也在抖不停,趙進又是吼了一聲,這嚴千里才聽見,手一松,鑼直接掉在瞭樓樓板上。
「進爺..進爺..來..」嚴千里的聲音已經變了腔調,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用他說,趙進已經看到了東邊的景,遠有一條火蛇蜿蜒而來,那是許多人手持火把組的隊列,到底有多人?是八百還是更多?
儘管趙進知道間距稍大就會顯得隊列很龐大,但遠方那條好似火蛇的隊伍還是讓他心,八百和上千此時並不僅僅是個數字,而是優勢的力量。
「火蛇」越來越近,已經可以形容「火龍」了,到底多人?恐怕還不止八百,趙進深吸一口氣轉過來,他沒有走下樓。
「都到這邊來,都到這邊來,趙某有話要說,快!」趙進居高臨下的大聲說道。
院子里的人本就被那鑼聲敲的心浮氣躁,聽到趙進的招呼,反倒是穩定心神,立刻聚了過來。
各隊在下面有的整齊有的稍,每個人都是仰頭看著樓上的趙進,在院燈火的映照下,凡是年輕的臉上都帶著些張,甚至連自己的夥伴們都是一樣,想想也不奇怪,突然遭遇人會被激發出勇氣,但等待中往往會想得很多。
「弟兄們!敵人來了!」趙進在樓上大聲喊道。
很多人因為這一句話就子一,心思慌的人已經很多了,趙進深吸了口氣,又是放聲喊道:「趙某告訴大家,敵人比我們人多,敵人比我們強!」
這話說出,下面大多數的張神變了慌,邊上幾個老騎兵也不管趙進能不能看到,拚命的朝著上面使眼打手勢,他們要表示什麼趙進心裡明白,無非就是在這個時候不要搖軍心。
就算不說,下面的人聽到外面的歡呼,難道還會提振士氣?趙進自顧自的大聲說下去:「他馬隊一來,咱們就不能離開這大院太遠,不然的話平地上被馬隊一衝,那就是趕羊殺豬的下場,可咱們不走,現在大隊僧兵來了,咱們也要苦戰!」
院子里雀無聲,外面的馬蹄聲開始響,還能聽到有人吆喝「莊子里有人跑了!」「不是那小賊的人就不要管!」,看到這麼大張旗鼓的人出現,莊子里的人已經不敢呆下去了,等下大打會波及到不說,搞不好還要洗了這個莊子,先跑吧,現在跑還有機會,等下跑,恐怕就走不了了。
「我知道有人這麼想,想打生打死是趙進和他兄弟們的事,咱們跑了肯定沒關係,沒準還可以去對方那邊干,可我告訴你們,這不可能!」
話音一落,下面很多人子了,明顯被說中心事的模樣。
「距離州城府這麼近的地方這麼多人廝殺互斗,傳出去就是潑天大案,是要殺頭滅門的罪過,想要不傳出去怎麼辦,那就是把人殺,把敵人通通滅口!」
下面有人的臉更白了,老騎兵們彼此看看,臉上都有苦笑和無奈,索不管了,反倒是在那裡檢查弓箭兵。
「我還要告訴你們,現在並不是絕路死路,我們還有生路!」
「什麼生路?」趙進在上面賣個關子,下面有人忍不住問道。
「跟他們打,跟他們拼,我們贏了就能活下來!」趙進鏗鏘有力的說完,下面又是安靜一片,大多數人臉上都有疑慮神,拼,人拼人多,能贏嗎?
「我們兄弟六個,對上亡命大盜一百多個,還不是把他們殺了,現在咱們六百人,敵人才一千多個,怕什麼,這還不夠我們殺的!」
下面響起一陣鬨笑,大家想起趙進的勇悍無敵,頓時有了些許信心,笑聲讓大家不那麼張了。
「跟他們打,跟他們拼了,你們有沒有膽量?」趙進大吼問道。
已經聽到牆外的喧鬧聲,儘管這聲音不大,可還是能聽出這是幾百上千人一起作才能發出的喧鬧,現在何家莊四下安靜,這聲音毫無阻礙的飄了牆,稍有些的趙字營又是雀無聲,剛剛輕鬆些的心重新提了起來。
說一千道一萬,外面可是千把號人,又是響馬,又是僧兵,怎麼可能打得過?
趙進也看得出下面的緒不對了,他對就近的劉勇使了個眼,然後對著下面大喊說道:「不拼是死,拼就有活的機會,你們有沒有膽量!」
按照他的想法,劉勇跟著應和一句,最起碼能把氣氛托起來,只不過自家兄弟應聲,效果就差了些,話喊出之後,劉勇看看趙進,又回頭看看,一時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眼看就要冷場了。
「咱們徐州地面的爺們沒有慫包蛋,拼了,跟著進爺和他們拼了!」
就在這時候,隊伍中一聲大喊,場面先是一靜,誰這麼知道救急,趙進急忙看過去,有燈火映照,順著聲音的方向直接看到了目標。
沒想到是人,正是那個有點憨胖的李燦,他正在那裡滿臉通紅的大喊,這個母親何家的親戚當初看著有些木獃獃的,沒曾想還有這樣的反應。
開始是一個人喊,後來邊零零星星的人喊,到最後每個人都在喊,趙進說的話不是那麼熱沸騰鼓人心,但說的卻是大實話,一想就能想明白,此時唯一的出路就是拼了,一個人喊,兩個人喊,大家心裡的逐漸被激發出來,人人跟著大喊,沒人願意去做慫包蛋。
趙進暗自鬆了口氣,如果沒有人做這個引子,那麼大家的戰意和勇氣激發不出,等下開打,效果恐怕就差不了。
「各自落位!聽我號令!」趙進又是大喊。
喊聲之後,下面的各隊隊正開始吆喝命令,不管新兵隊老兵隊的家丁各個肅然聽令,方才的慌不知所措已經淡了許多,變了平靜。
在樓和牆后木臺上的人都在屏住呼吸看著東邊的空地,舉著火把的大隊人馬已經開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