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這個,這邊就了趙字營的一個盲點,如果有什麼人住在騾馬大車店裡,或者裝作夥計之流,本沒辦法注意到。
昨夜那些打聽虛實的探子,包括馬隊突襲雲山寺僧兵之前點燃篝火所需的人手,都是不知何來,不知何去,現在趙進雖然顧不上,可不代表沒有猜測和判斷。
「小的王自洋,河南陝州人士,販運些牛馬來徐州,昨夜趙老爺仗義出手,護佑小的們周全,小的們激不盡,特地準備了熱飯熱菜前來犒勞諸位。」一名胖大漢子遠遠站著作揖說道。
本來這些人興沖沖的直奔趙進那邊走去,這也是只和首腦打道的意思,可剛進趙字營的範圍就不敢了,趙字營的年輕家丁們無論新老都在戒備的看著他們,這些年輕人十幾歲的樣子,有的臉上尚有稚氣,各個疲憊不堪的模樣,滿臉煙塵泥土,不人連腰都直不起來,拄著兵盯著他們。
但就是這樣,讓這些勞軍的人不敢,他們覺得這些年輕人的眼神裡帶著殺氣,如果自己來就會招來禍患,若是昨日,牛馬商人和隨從們,甚至包括何家莊的莊戶都不怎麼把趙字營的家丁看在眼裡,一幫連鬍鬚都沒長的娃娃能幹什麼,手裡那長矛就能殺人了嗎?
不人昨夜看了一夜,這些「娃娃」真能殺人,他們的一舉一自然被認為帶著殺氣。
被這麼多眼神盯著,即便這些牛馬商人走南闖北,也覺得渾發涼,這可是幾百號人越來越多的眼神關注過來,跟著端東西的人甚至都開始發抖了。
那位領頭的胖大漢子看不是事,連忙高聲招呼,通報自己的來意。
趙進緩步走了過來,馬販王自洋,這個名字他早就知道,這王自洋每年手裡要賣出去最四百匹馬,驢子和騾子加起來也不下二百,是這騾馬市上生意最大的一個商人,其他商人也都看他的臉。
趙字營初到何家莊,莊子里各方面都上門問候,這王自洋沒有親自過來,而是派了手下上門,態度淡淡,而趙進這邊急著紮下穩定,既然對方沒有表現出敵意,那也不會計較太細。
沒曾想今天卻自己殷勤上門,滿是伏低做小的姿態,趙進心裡冷笑,歸到底還是這一夜的戰鬥展現了實力,什麼護衛鄉里,他們是看到了趙字營有直接下手搶的能力和實力,這時候再不知趣一點,過後可就晚了。
一夜戰鬥,除了開戰前吃了點東西,到現在大家都是沒吃沒喝,激戰張顧不得太多,現在放鬆下來,這和都湧上,這邊送來的飯菜香氣飄來,很多人都忍不住流口水,連趙進自己結都了下。
有些賬以後要算,現在還顧不上那麼多,趙進看了一會,開口說道:「把飯菜收下,替我道謝,讓他們留在邊上先不要走,安排新兵隊盯著,分隊吃飯,不許同時開吃。」
劉勇這邊答應了又是跑過去,陳昇低聲問道:「讓新兵隊先吃?」
趙進點點頭,這命令又是傳下去,牛馬商人和隨從把飯菜搬運進來,然後退到外面等待,陳昇點了排在最後的兩個隊先吃。
這兩個新兵隊是最差的兵員組,和勇氣都是最差,作戰的時候也沒什麼發,連隊正的呵斥都不管,一直躲在後面,直到最後才跟著大夥衝出來,這表現雖說趙進和夥伴們沒有見到,卻召集隊正詢問了。
熱飯熱菜擺在那裡,又有預備好的餐,趙字營的每個人都飢腸轆轆,食指大,沒曾想是表現最差的兩個隊先吃,大家都是不理解,不人還不住的回頭看向趙進,他們覺得趙老爺不會做出這樣的昏庸決定。
但這也是小事,那兩個隊還有點惶恐,四五十人狼吞虎咽的開吃,他們吃完之後就在一邊待命,而其他各隊則是收攏整隊,等收攏整隊完畢,這又過了段時間,飯菜都有些變涼,這才一隊隊過去吃飯。
「..萬事小心為上,若是飯菜有問題,可就被坑了..」趙進低聲說了句,夥伴們都是點頭,已經有人把飯菜送到了他們這邊,
雖說這邊小心提防,可牛馬商人那邊卻奉承結的很,兵丁們吃的是羊湯烙餅,每人還有塊骨頭啃,趙進和夥伴們則是下的麵條,上面被羊鋪滿,居然還有幾樣腌菜,倒是開胃爽口。
除了吃飯的聲音之外,場中沒有別的靜,大家都是壞了,現在他們距離何家大院幾百步,得顧不上回去,先吃飽了再說。
吃完后,眾人才起回返,那邊牛馬商人也被放了回去,從戰場上回到何家大院三四百步的樣子,可趙字營走得很慢,每個人都是哈欠連天,疲憊什麼的都是頂不住了,都想著回去快點休息。
回程路上,趙字營開始收攏自家的死傷,儘管老兵方隊一直隊形不,勇猛向前,但也有人被投擲來的兵砸中,連披著棉甲的第一排士兵都有被長矛貫穿的,後排無甲的人死傷也有十幾個,新兵隊就更不必說,他們隊衝出來,卻沒什麼陣型可言,和僧兵們相鬥,往往就是真刀真槍的搏,一戰下來,死傷近百。
收撿同伴的,又把鋪在廢墟附近的門板拿著過來,將失去行能力的傷員抬回去,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但僅僅有一點沉重,眾人臉上的興依舊掩飾不住,以打多,以弱勝強,才付出這麼一點代價,大家都覺得值了!
回到何家大院,將傷員抬進營房中,停放在外面,把這些做完,很多人眼睛都是睜不開的樣子,就想著回去睡一覺。
「劉勇,你領著新兵隊第八到第十三隊去莊裡,所有人家能幹活的男勞力全都帶出來,不來的人打,抓也抓過來!」趙進下了命令,喝了熱湯水之後,嗓子依舊沙啞,卻勉強能正常說話了。
劉勇答應一聲,點齊各隊出去了,每個人都疲憊異常,大家都想儘快休息,但對趙進的命令卻毫無怨言的遵守,昨夜就是趙進領著他們活了下來,而且還取得了這樣不可思議的輝煌勝利,這些就是一道道命令下達,大家照做執行取得的,這樣的命令當然要服從,趙進的威嚴就在昨夜樹立起來。
村子里喧鬧起來,昨夜他們被抓了不壯丁,死在外面二十多個,各家驚慌恐懼,可一來天黑,二來馬隊在莊子里轉悠,三來外面殺聲震天,想跑都不敢跑,等天亮后發現趙進這邊贏了,因為趙字營在何家莊表現的還算不錯,他們又覺得不必跑了。
就在這戰戰兢兢的時候,劉勇領著兵丁過來帶人,看著渾污,疲憊卻殺氣森森的趙字營家丁,誰家也不敢不聽。
騾馬市那邊也同樣被徵發人丁,昨夜和雲山寺抗的那些牛馬商人這次識趣的很,早晨送飯都送了,再低一次頭也不那麼難,何況幫幫忙也是結善緣,乖乖帶人過來。
男丁壯婦,何家莊各的勞力開始朝著東邊空地上集中,有人把他們分隊,安排不同的夥計。
有人去何家大院清理廢墟,趙進也不急著修補東邊垮塌的院牆,反倒是將壕徹底填平,將那些磚頭什麼的都轉移開,其餘的人則是開始收拾戰場。
戰場上每一都要搬到一邊,傷員則是在另一邊,掉落的兵要拾起,還有十幾匹遠遠停著的馬匹也要帶過來。
在東邊院牆缺口那邊搭起了個簡易的木臺,三層床架,趙進就大馬金刀的坐在那個木臺上,不住的打著哈欠,在木臺前,老兵四個隊都坐在地上,抱著手中的長矛東倒西歪的呼呼大睡。
新兵有兩個隊在大院里盯著莊戶勞力,其餘的都在外面盯著勞力們收拾戰場,單刀長矛各兵堆放在木臺的一邊,從這些僧兵上搜檢出的財被放在另一邊。
隨著戰場搜檢的進行,何家莊那些莊戶也發現了自己親人的,在東邊的空地上響起了嚎啕大哭。
哭聲震天,這邊喧鬧得很,但在木臺前睡覺的老兵隊沒有一個人醒過來,趙進強打神盯著,陳昇他們也沒有人休息,各自盯著一邊。
「大哥,周學智找到了,他藏在道里藏了一夜。」劉勇過來說道。
回到何家大院后,帶過來的釀酒師傅躲在屋子裡沒敢,也沒有什麼逃跑的心思,反倒是周學智不見了蹤影。
這周學智的家小還在徐州城中,如果這人不顧家小跑了,那趙進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惜,涼薄天,又沒有顯示出什麼出的才能,沒了也就沒了。
劉勇這邊也不是特意去找,而是領人將大院所有能藏人的地方搜查一遍,萬全為先,那道是重點要查的,萬一有人通過道進來怎麼辦?沒曾想在道里發現了周學智,這周學智已經換了服,把道里存著的黃金也卷了,在那裡心驚膽戰的等待,看到有人下來,嚇得尖一聲,看到是劉勇才鬆了口氣,原來這位想要等第二天徹底安靜了再逃。
聽了劉勇的說法,趙進搖頭笑著說道:「讀書人膽子小,沒什麼稀奇的,你把他喊過來。」
沒過多久,聽著後腳步聲響,臉蒼白的周學智跑了過來,周學智看著院院外的和傷員,再看看端坐在木臺上的趙進,只覺得不可思議,昨夜的戰鬥他沒有見過,但也知道敵人佔據優勢,所以躲藏在道里等著逃命,沒曾想一夜過去,居然大勝了,這到底怎麼做到的?
周學智心裡後悔,知道自家怯懦表現必然會讓趙進輕視,可事到如今也後悔不得,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神殷勤問道:「老爺,找小的過來有什麼事?」
「你寫一張狀子,狀告雲山寺懷不軌,聚眾行兇,攻打良民村落,意圖殺人害命,我方起自衛,這才擊退兇徒,寫完之後讓何家莊上下聯名作證,再把雲山寺的傷員救治一下作為人證,到時候送到州衙去。」周學智連忙答應下來。
「做完這件事,你和劉勇一起,把這個莊子所有人,不管是不是這何家莊的莊戶,都要登記在冊,來一個人走一個人都要記錄,抓。」趙進又吩咐說道。
這次大戰之前,雲山寺和孔家馬隊的探子把何家莊和趙字營的底細虛實了個乾淨,讓趙進被異常,雖說初來剛站穩腳跟很多事來不及做,但接下來不能過去,一切都要在控制中,沒道理徐州城都控制的那麼嚴,小小何家莊卻百出。
狼藉一片的戰場已經清理的差不多,僧兵們差不多丟下了四百,還有百餘個傷員,那些死在長矛下的有近三百,還有百餘個是死在刀斧下,那顯然是馬隊的傑作了。
這些上都被搜檢一空,就那麼堆在那裡,已經有人開始向上面撒石灰,現在天氣已經不冷,這麼多很容易產生疫病。
趙字營拿到的兵則遠多於五百,雲山寺僧兵潰散逃命的時候,手裡的兵就是累贅,都是直接丟在地上,兵裡面長矛的比例不多,反倒是樸刀和雁翎刀這樣的兵不,這似乎是鄉勇團練的常例,越是沒怎麼訓練過的,往往都是拿著一長矛去湊數,而銳的則是用刀斧,樸刀用的最多。
趙進也想過這個道理,不知道是不是一般大路貨里,刀斧因為費鐵費工,所以價錢遠比長矛貴,連帶著用長矛的也顯得無能,很多人對趙字營的輕視或許也因為趙字營的主要裝備就是這個。
除此之外,銀子銅錢什麼的有六百兩上下,僧兵們都是自己吃飽全家不的,不人都習慣把家當帶在上,另外還有二十張能用的弓,以及十幾套勉強整齊的鎖子甲,這也是逃跑的時候嫌礙事下,另外十三匹馬是馬隊丟下的,這些勝在馬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