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本來的那一騎越跑越慢,但還是靠近過來,等到了這東邊空地範圍后,幾乎是一步步慢慢走過來,馬上的騎士也不住的左顧右盼。
到了能看清的距離,趙進認出了馬上的人是誰,頓時鬆了口氣,揚起手中長矛大喊道:「河叔,我在這邊!」
那人聽到這聲音后也是一愣,隨即驅坐騎,朝著趙進這邊趕來,這人正是王兆靖府上的那位護衛河叔,倒是沒想到這位河叔的騎這麼出,控制馬匹明顯比昨天的馬隊強出很多。
河叔到跟前的時候,已經把弓箭放在馬鞍上,等趙進拿下頭盔后才徹底放鬆下來,在馬上關切的問道:「進爺,報信的人說昨夜有大盜賊侵犯何家莊,安然無事了嗎?」
看到悉的面孔,趙進和夥伴們終於能真正的放鬆了,他注意到對面河叔的坐騎渾汗水,想必是因為一路狂奔。
「多謝河叔關心,賊人被我們打跑了,沒事了。」趙進朗聲回答。
「那報信的人說是幾百騎兵,幾千步卒,就這麼被你打跑了?」河叔話里有些不信,隨即失笑說道:「人一謊也就了,沒準..」
話說到這裡,河叔卻聽了,因為他看到在另一側拜訪的堆,倉促清理戰場,自然也不會整齊擺放,就那麼堆了幾個大堆,然後撒的石灰格外多,幾乎是把什麼都遮蔽了,看著像是個漚堆,這河叔剛來的時候注意力都在趙進他們這邊,對這幾個堆一掃而過,剛才卻聞到了濃烈的味道,繼而發現。
河叔顧不得說話,在馬上緩緩長大了,當真是目瞪口呆,以他的見識和格,難得有這樣驚呆的模樣。
「..這還..這還..真是..」河叔在馬上語無倫次。
「河叔,我爹和其他叔伯什麼時候到?」趙進開口問道,他知道只要報信的回到徐州,各家長輩肯定火急火燎的過來救援,這河叔應該是前哨,可能因為他弓馬武技最為出眾。
被這麼一問,河叔才反應過來,在馬上咳嗽了幾聲才說道:「會騎馬的不出半個時辰,不會騎馬的恐怕要晚些,你們報信的那人今早城門開的時候才能進城,城這才知道了消息,大家都急瘋了,各找辦法要出城。」
說完這句之後,河叔在馬上笑了笑,帶著點調侃說道:「不過大傢伙也明白的很,來得這麼晚估計見不到活人了,只能給你們收,或者有個萬一的希能和賊人們談談,誰也想不到是這個結果,居然是你們贏了。」
幾百騎兵,幾千步卒圍攻一個小小莊子,趙進這邊連個見過的都不多,整天在那裡進行沒什麼用的訓練,怎麼可能有倖存的道理,各家長輩估計都是悲痛絕,想要過來收,估計唯一的念想就是能收個全。
說起來,各家都不報自家孩子倖免的希,原因很簡單,趙進和夥伴們手裡沾了太多,太多人命,和多方勢力海深仇,對方下了這麼大本錢夜襲大戰,肯定不會留活口,當然,他們更想不到這個結果。
河叔的坐騎被煙火和腥氣熏的有些焦躁,忍不住兩步,那河叔拽住韁繩呵斥了句,穩下來之後細細打量森然站立的老兵隊,看著渾污依舊披甲的趙進和夥伴們,臉上的笑容變了欣賞,點頭說道:「不簡單..了不起..我過來的時候還琢磨,你們幾個小子都是好苗子,死了真是可惜,沒曾想你們做到這樣的地步,我先給你們家裡人報個喜去!」
說完之後,打馬轉,驅坐騎快速離去,看著河叔離開,趙進直接坐在了地上,其他人也毫無風度的跟著坐下,這次他們真的放鬆下來,後面的老兵方隊也是照做,一直頂下來還好,剛才那放鬆休息卻是把疲憊都勾了起來。
陳昇坐下之後愣了愣,轉頭問趙進說道:「城肯定要大隊人馬過來,現在不是白來一趟嗎?是不是讓人騎馬追上去知會一聲。」
「把上盔甲都了吧,鬆鬆氣!」趙進先招呼大家一句,然後開口對陳昇說道:「怎麼會是白來,讓別人看看,咱們趙字營也不是孤零零沒人管,讓那些還有心思的死了這個心。」
陳昇點點頭,把自己頭盔和護腕解下,然後幫著趙進解開鎧,笑著說了句:「昨晚咱們打這個樣子,誰還敢有什麼心思?」
孔家和雲山寺,差不多是河南、山東和南直隸徐州一帶最大的江湖勢力了,昨夜出那樣的力量更可以說是驚人的員,但就算這樣,還是被趙字營打垮,這樣的戰力,誰還敢來捋虎鬚。
鋼鐵鎧甲,棉甲、鎖子甲都拖了下來,新兵隊過來人搬運回去,又有人從屋子裡搬出了板凳,讓老兵隊的人先坐下去,好歹有個依靠的地方,現在氣氛總算鬆弛下來,那邊董冰峰靠著床架已經大睡起來。
劉勇為總管,卻過來詢問吃喝的事,等下過來救援的人不會是小數,而趙字營這邊雖然有糧食,可今天肯定沒時間辦了,吉香的父親領著雜役也忙碌了一夜,現在還在忙著做粥燒水,實在騰不出手。
「這點小事沒必要心,吩咐到莊子里去,等下來多人讓他們都準備出來。」趙進直接說道。
「大哥,這個會不會招來怨氣?」劉勇考慮的很全面。
「這是我的莊子,是咱們的莊子,讓他們做什麼,他們就該做什麼。」趙進沒有一點客氣。
何家大院重新安靜下來,一直強撐著的趙進也開始打起了瞌睡,就在這迷迷糊糊的時候,邊卻走過來幾個人,趙進下意識的子一弓,手握住了短刀刀柄。
「對不住,我們老哥幾個睡不著,倒是把你吵醒了。」聽到這聲音趙進才放鬆下來,這是那幾位衛所的老騎兵,說話這個姓王。
趙進眼睛,笑著抬頭說道:「幾位叔伯不多睡一會?昨晚可是辛苦了!」
「年紀大了睡不著,再說這時候睡的多了,晚上睡不著,又是折騰,索白日里忍忍了。」那王姓老兵笑著回答。
這還真是人生經驗,趙進臉,他依舊想睡,但他也知道,趙字營里最該保持清醒的就是自己,能不瞌睡還是不瞌睡的好。
看趙進清醒過來,那王姓老兵先豎起大拇指比劃了下,開口誇獎道:「老漢我剛才沒怎麼睡著,想你這一晚上的用兵,真是了不起,那啥來著,有勇有謀,開始時候,我們老哥幾個還琢磨著帶你和冰峰跑呢,沒曾想居然打贏了,還是這樣的大勝!」
「都是兄弟們拚命,叔伯們也是幫了大忙..」趙進坐在那裡沒有站起,但沒人覺得失禮,反覺得理所當然。
閑扯了幾句,一個矮胖的老兵突然開口說道:「小進,你用兵這麼出挑,是不是你叔給你留下什麼兵法?」
這話一出,幾個聊天的老兵都看過來,另一人一拍大,恍然大悟說道:「怪不得,振興那小子去的地方多,保不齊就得了什麼藏的兵法,要不然小進怎麼會有這樣的能耐。」
老騎兵們紛紛附和,討論熱烈起來,就連邊上的正在瞌睡迷糊的夥伴們都睜開眼睛,不遠的老兵隊也凝神細聽。
趙進卻是苦笑,但有這個說法也不奇怪,以他這個年紀和見識經驗,打出這樣的勝利,的確太驚人了,而且這時候的人就喜歡說什麼從前流傳的法,就和當年流行的武林籍之類差不多。
「小聲些,小聲些,這等本哪能傳,小進也是不想讓人知道。」又有人煞有介事的掩蓋。
趙進撓撓頭,琢磨了下才笑著說道:「二叔說過,真要讀兵書,把戚爺爺的兵書讀了,比什麼都要強。」
戚爺爺就是戚繼,這爺爺二字是純粹的尊稱,倒未必因為關係和輩分什麼的,趙進不知不覺間也有了這個習慣,一抬出這尊神來,幾名老兵都是沒話講了,倒是有人慨說道:「振興這小子有時候跟個酸子秀才似的,可惜了。」
趙進也是無言,自己二叔並不是那種純粹的勇悍武夫,反而格沉靜,這位說的是實,這也勾起了回憶。
接下來話題就轉開去,一幫人開始議論昨夜的戰況,什麼那馬隊沒打過仗,急襲突襲圍營能做,沖陣就不行,這都是沒氣怕死了,什麼僧兵大隊能練那個樣子已經不錯,可惜也是見不得真章,一刀槍相接就吃不住勁。
趙進沒有話,只是聽著這幾位經驗富的老兵議論,議論其實沒什麼高深的,只不過就事論事,老兵們見得多了,憑著自己的經驗說幾句,但讓趙進有些奇怪的是,沒人對雲山寺可以員上千僧兵,還有孔家排出幾百馬隊這件事驚訝。
這天下還是有王法的,民間豪強有這樣規模的私兵,而且還敢這麼作,難道這不應該驚訝嗎?
想想自己的行事,想想自己這趙字營,做任何事的時候,總要給自己找個面王法過得去的理由,不管這理由是否牽強,總有解釋的餘地,趙字營開始用貨棧商行的夥計名義,等人數太多的時候主出城,謹慎小心不落旁人一點把柄,如今聽別人這議論,倒是覺自己有點小心太過了。
這時節只要不在城中王法地,城外那就是豪強自家,有錢有勢有刀槍,就可以橫行無忌,像自己這麼小心的肯定罕見。
這時候腦子因為睡不足還有點迷糊,趙進用力的拍拍腦門,索不去想了,小心總沒錯.。。
趙進這邊剛拍腦門,卻約覺得地面有些,他不住一愣,還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可邊上聊得高興的幾個老騎兵卻變了神,那名王姓老兵直接趴在地上,耳朵湊在地面細聽。
「..東邊..有馬隊過來..幾百騎..」
不止一個人趴在地上聽,一個個消息報了上來。
聽到這些的人臉都變了,然後都看向趙進,現在大家都覺得趙進萬能,什麼事都可以做主。
所有人都從地上站了起來,趙進略一沉就開口說道:「可能是長輩叔伯的援軍,但也可能是敵人膽大包天還要再來,小心為上,各隊披甲整備,準備迎敵!」
和昨天下午那種慌不同,此刻命令一下,夥伴們立刻各自就位,邊跑邊大喊趙進的命令,東倒西歪的老兵隊各個激靈著站起,新兵隊則是從營房中跑出來,也就是片刻功夫,各隊已經列隊完畢,只是披甲繁瑣,有些兵丁還在忙碌。
老騎兵們自己管自己,他們倒是沒急著作,而且饒有興味的看著院子的準備,短時間院子里已經是森然氣象,趙字營上下已經是隨時可以出戰的狀態,這讓老騎兵們悚然容,大家彼此看了眼,一個人念叨著說道:「還說沒有兵書法,沒那個,怎麼練得出這般模樣!」
大院東邊院牆已經不存在了,前面的磚堆什麼的也清理乾淨,趙進直接把南邊街道上那些沒起什麼作用的拒馬木柵弄了過來,攔在缺口上,又把門板什麼的搭上。
和昨夜的慌不同,現在每個人都有章法,老兵隊隊形湊的在拒馬和門板後面,靠的越,被拋弓箭傷到的可能就越小,而新兵隊則是東一堆西一堆,所在的位置都是外面招呼不到的死角,大院再大也是個院子,這躲避不耽誤行,就連排在最後那幾個隊,也知道自己該幹什麼,有的進了營房,有的搬運雜。
趙進看到一切都整備完畢,又是上瞭樓,院牆被撞塌,不過角落的樓沒有被波及,倒是安然無恙。
到了高掃視一圈,遠遠看到東邊已經有了煙塵,大隊的騎兵已經快來了,並不僅僅是他登高遠,能看到騾馬市那邊也有人上了房頂高張,甚至有人關注的不是東邊,而是大院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