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了這一步,方方面面已經不需要趙進參與太多,反正何家莊人證證都是齊全,府想要什麼,他們這邊就提供什麼。
吞併了薛家的家業和產業,這件事徐州城的人要麼不注意,要麼覺得很正常,那薛曉宗巧取豪奪的時候也該想到有這一天,弱強食,本該如此。
薛家的家產大部分都是金銀財貨,拿出一千多兩給了捕房那邊,給陳武去分配,另外單獨拿出一部分作為這次死傷家丁的恤和後續,其餘的都是搬回了何家莊,那些鋪面田莊之類的,在徐州的,都通過知州衙門那邊辦了過戶的手續,把契約文書重新換了一份,不在徐州的,暫時保持原狀。
在這過程中,還發現了些有趣的事,薛家名下的田莊,很多都是雲山寺的莊子,趙進的人拿著契約過去接收,田莊的莊頭和管事還不知道自家這個莊子早就換了主人,現在要換新主人了。
從雲龍山回何家莊也是走的夜路,天亮後到了何家大院,回來之後放假一天,所有跟著出去的人都是睡覺休息,讓多日累計的疲勞散去,等放假這一天過後,一切恢復正常,趙字營開始訓練,王兆靖帶著自家的護院告辭回返,何家的酒坊第一鍋漢井名酒出酒了..
經歷過何家莊夜戰,經歷過突襲雲山寺的趙字營家丁,無論新老,都在訓練中下足了力氣,新兵知道這訓練的用,老兵覺得要把自己變強,趙進和幾名夥伴每日里都出儘可能多的時間訓練。
那邊陳宏報出數目之後,趙進看了賬目和收據,然後又是拿著長矛出去練兵,讓他和夥伴們有些意外的是,趙進率隊出去的這兩天,留守家丁的訓練沒有停下,王兆靖練的他們很辛苦,訓練項目和趙進他們做的一樣。
「這些東西他倒是沒忘,不是讀書取功名了嗎?」陳昇平時話不多,只是一牽扯到王兆靖的事,就忍不住譏刺兩句。
大家對他這個態度也是習慣了,聽著他說,大家只是笑。
和前幾次大勝之後的威震四方不同,這次很安靜,一來是消息封鎖的好,趙字營自己當然不會說,別人也沒有打問的機會,何家莊上下都被封口,孔家的騎兵遠遁,僧兵們被殺的差不多,其餘知道的人都要保,所以徐州地面上上下下都覺得趙進運氣好,居然靠著兵的救援撐過了這個大劫數。
不過徐州方方面面的勢力對趙進依舊調高了評價,誰能想到看著不怎麼聯繫府的趙進,在關鍵時候居然能調來四百多騎兵救援,不管是參將那邊還是衛所那邊,都是拿出了最銳的騎兵,這靠山未免太強了。
而數知道真相的,那更是震駭無比,本就不敢相信。
「憑著不到六百人,抗近三百騎兵,千餘步卒,最後生生殺敗了對方?」在城王家的府邸,王兆靖的父親王友山吃驚的問道。
王兆靖臉上神帶著自豪,也帶著些別的,恭敬的開口回答說道:「說是那幾百馬賊最後反水,將那雲山寺的僧兵衝散,然後還想要衝散趙兄的隊伍,卻礙於趙兄隊伍的威勢不敢妄,只能逃跑。」
聽到這個,王友山搖搖頭說道:「江湖草莽中也有英豪,這什麼孔九英打算的不錯,重創雲山寺,滅掉趙進,他就可以在徐州為所為,倒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只是都沒想到,這『蟬』太難打了。」
這個比喻讓王家父子都是一笑,不過說完之後,王友山又是搖頭,臉上浮現疑的神,卻開口問道:「大河,這戰鬥咱們都未曾親見,你覺得可信嗎?以打多,最後不僅大勝,還走了騎兵馬隊,在京城也曾聽他們議論兵事,從未有類似的例子,是不是虛張聲勢?」
「父親,趙兄可不是虛張聲勢的人,你.。。」王兆靖沒想到父親這麼說,立刻漲紅了臉爭辯。
「虛張聲勢未必就是壞事,你那個趙兄有壑,你以為是一筋的武夫嗎?」王友山隨口說道,眼神卻投向站在一邊的河叔。
河叔臉上也有不可思議的神,猶豫了下才說道:「老爺,小的其實也不太信,可那首小的都大概看過,現場那痕跡小的也看過,卻看不出什麼疑點,也只能按照進爺那邊的說法來了,而且進爺這幾天做的事,還有這城城外,參將那邊,雲山寺那邊,這發生的種種,也印證進爺那邊的事不假..」
這河叔說話的時候,語氣很是遲疑,並沒有太多自信,王家父子看他的眼神都不太滿意,河叔自然也注意到了,又是停頓一會後,苦笑著說道:「不瞞老爺和爺,屬下生里死里走過來,山海的大戰也經歷過,進爺這一仗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可能,可又覺得進爺沒必要騙人,畢竟那麼多首。」
「父親,當日孩兒在高家莊那邊和伏兵死戰,六人殺百人,這也是不合常理.。。」王兆靖帶著點激說道。
王友山抬起手制止了王兆靖的話,他在那裡沉片刻,卻突然對王兆靖說道:「你現在還有心思讀書嗎?」
被這麼一問,王兆靖愕然半響,最後才結結的說道:「孩兒苦讀十年,就是為了在功名路上宗耀祖,今年鄉試,孩兒定要爭先上游,榜上有名。」
王友山笑著搖搖頭,隨即陷了沉思之中,然後輕拍著桌面說道:「見微知著,讀書人除了知道理,還要懂大勢,你們兩個先下去,喊王管家過來,咱們家還是要幫幫小進。」
那邊王兆靖剛要退下,聽到這話忍不住抬頭問道:「父親,那邊不是已經了局嗎?還有什麼可幫的?」
「名不正則言不順。」王友山笑著回答說道,倒是讓王兆靖更加糊塗。
這天下午,王兆靖和兩名護院一同騎馬出城,又是來到了何家莊,他到來的時候,趙字營已經開始收隊,值日的兩個隊正在打掃訓練場,問了問才知道,趙進和夥伴們正在酒坊那邊,那裡第二口燒鍋也要出酒了。
何家的酒坊佔地不小,足足十二口燒鍋,分在三個大屋中,外面則是各項設施,何家莊換了主人後,何家酒坊的生產停了一段時間,現在才開始恢復,大院裡面的酒糟味道也濃郁起來。
出酒的兩個燒鍋相鄰,在這燒鍋兩側,都是用蘆葦席和外面間隔,確保不相干的人看不到這裡的工藝。
王兆靖進來,那裡剛剛出酒,十幾個空碗擺在桌子上,正有人捧著酒罈一點點加過去,每碗裡面都不多。
「都嘗嘗,按照老盧的說法,以後出來的酒都和這一次差不多,水、酒糧和火候都把握住了。」趙進開口招呼說道。
每個人都端起酒碗抿了口,趙進和夥伴們嘗酒喝酒的次數也不,能覺出有細微的不同卻說不出來,但盧向久卻滿臉的驚喜,放下酒碗后說道:「恭喜東家,這裡的酒比城的要好不,水好,糧好,味道更純,更清。」
趙進點頭笑著說道:「你做的越好,賺的越多,我打算給所有酒坊里的酒匠和夥計一的分紅,到時候就由你和幾個酒匠做主分下去。」
聽到這話,那盧向久和邊的幾個酒匠一愣,彼此看看,都是反應過來,立刻是激的跪了下去:「多謝東家,多謝東家,謝謝東家的大恩典。」
他們幾個的聲音都變調了,酒匠和夥計雖然被關在酒坊範圍,但外面的消息對他們卻不是完全封鎖,他們自然知道這酒坊的能賺多錢,可這個連眼紅都沒立場,簽了文書,工錢給的又高,最多也就是心裡念叨幾句,沒曾想這次趙進給他們一的紅利,一想就知道這厚無比,怎麼能不激。
「好好做,我不會虧待你們!」趙進笑著囑咐了句。
等酒匠們平復緒繼續忙碌,就能看出來神狀態明顯不同,吆喝的聲音都比剛才大,這氣神完全被調起來了。
「何家酒坊的工匠和夥計都願意留下嗎?」趙進轉問道。
「願意留下的多,就等著城那邊的人過來辦契約文書。」劉勇開口回答說道。
趙進點點頭說道:「不願意的立刻攆走,石頭,酒坊周圍的牆記得抓修起來,大昇,給趙字營各隊安排班次,這裡馬上就要投產出酒,也要安排人值守隔絕外,免得走了。」
各自答應,各自去忙碌,趙進這才轉向王兆靖,有些驚訝的問道:「你來的這麼晚,今天只能住在這邊了,有什麼急事?」
等晚飯時候,夥伴們聚在一起,趙進說明了王兆靖的來意:王叔去府給我弄了個保正的位置!」
里正?眾人一愣,這位置大家倒都是清楚,十戶一保,五十戶為一大保,十個大保則是一都保,這個都保就被稱為保正。
可這個保正不是員,也不是吏目,更不是差人,沒有品級,沒有俸祿,反倒是擔著不干係,比如說下面百姓的稅賦徭役,府的攤牌,往往都會著落在這個保正上,有苦勞沒功勞的角。
「現如今還有這個位置嗎?連保長都沒了。」陳昇開口說道。
太祖朱元璋曾經在天下推行保甲制度,不過差不多兩百年過去,和很多制度一樣到現在都是名存實亡,保甲也是如此。
劉勇左右看看,開口說道:「老實人做這個保長遭殃,也就是兇惡點的當保長還有些油水,不過咱們用不著吧?」
如果老實人做保長,收取賦稅,攤牌徭役的時候,遇到不上來或者抗拒不的,往往要自己墊付,幾次下來,往往就傾家產,而兇惡之輩走保長,非但沒有不的,還可以著下面多,自己上下其手,油水不。
不過說來說去,這都是小門小戶的事,一年下來幾擔糧食,幾兩銀子的勾當,以趙進現在的份地位,那裡在乎這點小東西,反倒是多了點麻煩。
石滿強正在低頭對付手裡的一塊排骨,吃完之後抹抹,悶聲說道:「憑咱們大哥的本事應該去當大,這保長什麼的,配不上。」
吉香和董冰峰倒是沒出聲,不過神也頗為不贊同的樣子,那邊王兆靖有些火了,把手裡的飯碗一放說道:「你們這麼一說,好像我在害趙兄一樣,大家都是兄弟,就這麼不相信我?」
王兆靖在夥伴中從來都是溫文爾雅,很有風度的樣子,他發作這還是第一次,眾人立刻不出聲了,石滿強又是拿起一塊排骨,其他人也都是悶頭吃飯,陳昇卻手說道:「現在千頭萬緒,你來說說,這個保長有什麼好?」
沒等王兆靖開口,趙進笑著說道:「你們保長保長的,這是保正的位置,先把這個搞清,你們覺得這位置除了繁瑣沒別的好?我可以告訴你們,這位置正合適。」
「保正和保長又有什麼區別,更麻煩而已?」那邊吉香低聲念叨了句,被趙進盯了一眼,立刻不出聲了。
「咱們現在手裡五百家丁,咱們這家丁和別家還不一樣,別家用來幹活伺候,咱們這些人就是武裝起來準備廝殺的,眼下這年景還算太平,你養這麼多刀兵做什麼,是不是居心叵測,這就是大罪過!」趙進闡述說道。
陳昇沉聲言說道:「眼下徐州誰敢這麼說咱們,就算知州老爺也不會說?」
「徐州只不過是南直隸的一個州,比咱們大的州府不知道有多,他一個知州算什麼,上面還有各道員,上面還有巡,更不要說南京還有六部,還有鎮守,還有那麼多勛貴,萬一有人告狀上去,這些人過問下來,咱們怎麼辦?咱們那個什麼商行夥計的理由難道真能扛得住細究?」趙進的又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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