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太監一個激靈，厲聲大喝，“堵了他的，繼續打！”

點點在懷裡炸了，全弓起，發出驚恐的聲。

薑鸞抱了點點，站在傘下冷眼看著，目轉向行刑的四名軍，“你們幾個看著眼生，新來的？”

為首的軍小頭目單膝跪倒回話，“是。卑職等原本是玄鐵騎的前鋒營麾下。這次京勤王，擊潰叛軍城後，中護衛人手缺乏，卑職等就調過來做前衛了。”

薑鸞笑了聲，“怎麼又是玄鐵騎。如今連廷杖也歸你們管了？人快打死了，你們裴督帥知道麼？”

四名行刑軍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話。

軍小頭目吶吶地道，“聖人才吩咐下來的。督帥……或許……不知道？”

“喲，那可不太好。”薑鸞隨意地著點點的細，“最好知會你們督帥一聲。廷杖是一回事，打死了人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吳太監在旁邊哈哈笑著打岔，“四十廷杖是聖人親自吩咐下來的，不是個小數目。生死麼，可不好說。”

“吳用才。”薑鸞盯了他一眼，“聖人還在兩儀殿裡，你要當面鬧出人命來了？”

吳用才習慣地彎了腰，臉上掛著笑，“漢公主在后宮養著，向來不管這些朝堂事的，今兒太打西邊出來了……公主怎麼突然管起來了？”

薑鸞漫不經心道，“今兒不是湊巧了麼。”

的目掃過地上痙攣的史，又盯住行刑四位軍，“打的是朝廷命，你們自己掂量著辦差。”

說完，往後退了幾步，退避雨的長廊簷下，繼續往兩儀殿走。

吳用才假笑哈腰的影消失在背後雨中。

毫無抑揚起伏的數數聲繼續響起。

“二十九，三十……”

晉王妃站在長廊盡頭親自等著。

晉王妃如今懷著五個月的子，小腹不甚明顯地隆起，無論坐立時一雙手總是不自搭在腹部。側圍繞著十來個和嬤嬤，都是帶進宮的娘家心腹。

薑鸞隔著幾步停住腳步，除去風帽，出稚氣未的面容，“二嫂子重，怎麼親自出來了。”

晉王妃見神言語平和，並未有怨懟模樣，繃的神一松，眼角卻又不自泛起淚，“聖人和二郎在兩儀殿裡鬧那樣，我怎麼能安坐。”

的視線落在薑鸞發白的上，聲線裡出愧疚不安，“阿鸞病了一場，瘦了。實在難為你，子還沒好全，就要掛心著二郎這邊。嫂嫂給你陪不是。”

說著吃力地扶著腰，就要俯行大禮。

薑鸞急忙把人攔住了。

薑鸞抱著點點，和晉王妃姑嫂兩個，一個大病初愈，一個懷著子，不約而同慢騰騰地往前挪步子，正好把該問的事問個清楚。

“二兄和聖人在殿裡鬧得兇？”薑鸞問晉王妃，“為了什麼事。”

“還能為了什麼事。最近還有什麼其他的大事。” 晉王妃苦地道，“上個月那場叛禍事裡，聖人在城外中箭，龍損……為此一直耿耿於懷。今日不知又找了什麼由頭，了二郎進殿去，這麼久沒出來，我……我怕聖人要發落二郎。”

晉王妃謹慎地避開了最關鍵的字眼。

當今天子，是在京城的西城門下，被叛軍威挾持，意圖開城門時中的箭。

今年開春時，天子率二十萬兵駕親征，征討范節度使叛。

誰也沒想到，駕竟然在太行山下大敗，天子被俘。一國之君，落叛軍手中。

叛軍把這張好牌牢牢扣在手裡，把皇帝趕上戰場關，兵不刃攻佔了虎牢關。

虎牢關是京城最重要的防門戶。

門戶開，叛軍長驅直，包圍了京城，故技重施，又威天子在城下喊話，意圖開京城的城門。

當時防守京城的正是天子的兄弟，晉王。

“兩儀殿到了。”

晉王妃冒雨停在寬敞的庭院中央，盯著大殿面前陡峭的漢白玉臺階，“我不好進議政殿。阿鸞進殿之後，好好勸聖人，聖人息怒。”

薑鸞注意到晉王妃隆起的小腹，也叮囑了一句，“二嫂回去好生歇著。你是有子的人，莫要憂思太重。”

“對了，”四下裡打量，寬敞大殿外空空，“二嫂難道隻請了我一個來？我在聖人面前說話其實也沒太重的分量。”

晉王妃苦笑，“阿鸞見著那位挨打的史了？”

“十幾位朝臣趕來替二郎求，聖人大怒之下，拖出去廷杖了言辭最為激烈的章史，又把其余的朝臣驅趕出去。”

按著腹部，視線盯著遠殿宇，愁眉不展，“求的朝臣們此刻或許還在前殿，或許散了。誰知道呢。二嫂如今只能指你了。”

薑鸞站在原地，不急著進去兩儀殿，想了一會兒。

“聖人如今最信賴河北道兵馬元帥裴顯。朝臣們求十句，只怕沒有這位裴督帥說一句話有用。二嫂既然派人請我來，怎麼不索把他來。”

晉王妃的視線遊移了片刻，幽幽地歎了口氣。

“阿鸞莫非忘了？聖人的嫡母太后娘娘，也是河東裴氏出啊。這位裴督帥是聖人的母家嫡表親，細論起來，應該還是母家小舅舅一輩的。二郎他……沒那麼好命，不是從太后娘娘的肚皮裡托生的，攀不上裴督帥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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