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主東宮,乃兩百年來的大盛事。東宮現有的建築,采用騰龍圖案,多規製不合皇太殿下的貴重份,請求撥款重修東宮殿室,改騰龍祥雲為飛天彩。
被裴顯當場把奏本扔到了地上。
又撿起來,從頭到尾重看了一遍,拿筆把末尾署名的四五個工部員的名字一個個地圈了。以工部應侍郎為首,圈一個名字,念一遍。
念完之後,把奏本揣進袖裡,轉去了政事堂。
自從裴顯四月裡進了政事堂,議事的速度比從前快了兩三倍不止。不到晌午時分,工部請求修整東宮的奏本批複就下來了。
帶頭署名的工部應侍郎,批了個‘靡費國庫,停職待查’,當場卸了袍烏靴,狼狽地被趕出了衙門。
六部值房都在外皇城,彼此相隔不遠。消息長了飛似的傳遍了四,工部從上到下的員們個個噤若寒蟬。
消息當然很快傳到了東宮。
薑鸞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西邊偏殿的校場。
淳於閑匆匆過來,附耳說了幾句,歎氣說,“昨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但也太快了。工部的奏本遞得快,政事堂批復得更快。兩邊都在急著趕忙什麼呢。”
薑鸞正在沙地校場邊練開弓,一邊挑選著合適的玉扳指,一邊聽消息,好笑地說,
“不是每個人都是淳於你的慢子。工部那邊忙著拍馬屁,裴中書那邊忙著殺立威,兩邊都等不及了。”
淳於閑臨走前瞄了一眼旁邊。謝舍人今日也在校場隨侍。
下了平日裡常見的大袖緋袍文服,換了窄袖修的暮雲灰胡服騎裝,在校場邊準備著教薑鸞的弓箭用。
裴顯今天從政事堂出來得早,應付了請辭的崔翰林,從外皇城走到東宮地界時,一秋日斜還高高掛在西邊。
秋高氣爽的天氣,溫和,金的線照在周圍朱紅的宮牆上,映出一圈華麗的金。
他踩著夕的金走近校場門時,迎面看見薑鸞穿了一利落的海棠窄袖胡服,腰帶扎,踩著膝下的長馬靴,在深秋的日下顯得腰細長。
雪白姣的面龐抬起,廓同樣映了一層夕的淺金,正笑和側的謝瀾說著話。
楠木長案上擺放著十幾把各式各樣的長弓,謝瀾挨個挑選,挑揀了一把黑木長弓遞過去。
薑鸞試了下,本拉不開弓,搖了搖頭。
謝瀾把黑木長弓放回案上,又挑揀了一把小了許多的竹弓,是給初學六藝的小郎君用的。
薑鸞試了試,帶起玉扳指的大拇指勾住弓弦,皓白的手腕和指腹齊用力,這回吃力地拉開了。
小小的竹弓彎滿月,搭上一支竹箭。
謝瀾在旁邊盯開弓的姿勢。
說了幾遍,姿勢始終不太對,他抬手扶了下薑鸞開弓挽弦的指尖位置,又依次輕輕地按了下應該發力的肩頭關節,上臂,手肘。
“殿下肩肘發力的姿勢要正一正。”
“嗡——”
一聲輕響,竹箭歪歪斜斜地了出去,不到三十步距離就掉在地上,離九十步外的草靶離得遠。
“哎呀。”
薑鸞幾步跳過去,裡念念有詞,“一步,兩步,三步……二十七步。”
彎腰把地上的竹箭撿起,瞄了眼前方遙遙放著的靶心,估算距離,歎了口氣,
“行了,我知道了。今年的重宴大肯定是下不了場的了,以後也難說——”
背後傳來文鏡大聲的咳嗽。
“嗯?”薑鸞覺有點不對,把竹箭扔回地上,敏銳地轉。
一抬頭,迎面看見門邊站了個悉的影。
紫袍玉帶,形頎長。多波濤,俱都覆蓋在平靜無瀾的表象下。
要不是文鏡提醒,薑鸞都不知道裴顯是何時來的,背著手在門邊,漠然地著這邊箭的靜,看了多久了。
兩邊隔著幾十步距離對視了一眼,薑鸞把手裡的竹弓背回肩頭,若無其事往回走,邊走邊打招呼,
“裴中書安好。今天從政事堂出來的好早。找本宮有事?”
“是找殿下有事。”裴顯扯了扯,視線犀利地掃過周圍。
校場空曠,一覽無。
被崔翰林控訴‘孤男寡,借著進學的名義,在含章殿裡一個多時辰不出來’的謝舍人,在東宮皇太面前下了不顯山不水的大袖圓領袍,穿上修的暮雲灰胡服騎裝,清雅如遠山的容被一襲利落袍襯出了英氣,顯得比平日更出眾三分。
裴顯收回視線,淡淡開口,
“怕殿下晚上竹歌舞,酒笙歌,夜裡不得空閑,特意選了白天過來。不想殿下……大白天也忙得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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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裴顯緩步過來, 俯撿起沙地上被薑鸞才扔下的竹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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