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鸞眼睛亮閃閃的,盯著笑。
那笑容薑雙鷺很悉,明亮而狡黠,從小到大每次薑鸞做了壞事瞞著,瞞不住了,打算和坦白的時候,都是用這種眼神先瞄著。
薑雙鷺心裡一個激靈。
懷疑地瞄回去。
“小丫頭,心裡又有什麼事瞞著我呢。”
離別在即,薑鸞不打算瞞了。
“別擔憂你妹妹。姻緣婚事之類的還說不準,合意的郎君早就有啦。”湊近過去,附耳低語了幾句。
薑雙鷺聽著聽著,目逐漸睜大,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怎會……怎麼會是裴小舅……咳咳……”
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劇烈的咳嗽起來。
薑鸞地拿了自己的帕子給。
薑雙鷺撕心裂肺地咳了一場,帕子捂著,震驚太過,說話都不利索了。
“不止是心儀,都……都已經留、留宿過了?”
又震驚又懷疑,“什麼時候的事?我什麼也沒瞧出來!”
薑雙鷺大晚上被嚇得人都神了。
又驚駭又混,追著薑鸞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先中意的他,還是他先中意的你?”
“哎喲,你跟他還論了一場舅甥!輩分都了。是哪邊先揣了壞心思的?”
薑鸞吩咐秋霜拿出了箱底的隨筆卷軸。
從頭翻了翻,指著四月初一當日的記錄,指給二姊,“那時候第一次見面。”
又翻到四月初三的記錄,念出聲,“四月初三,雨過天晴。庭中蘭草含苞。”
薑鸞指著蘭草兩個字笑,“二姊看這篇隨筆。就是那天夜裡,他氣衝衝揪著謝瀾過來,後來我和他理論了幾句,莫名其妙就論起了舅甥。他給了一塊上好的蘭花玉牌做見面禮。我回了一盆上好的四季蘭。”
薑雙鷺算了算日子,怒了。
“那時候你還沒行笄禮呢。”氣得臉頰都發紅,連小舅都不了,
“我就看他不像個好人!二十大幾的不親,我還當他有什麼苦衷,原來是盯著你呢!你老實說,他從那時候第一次見面就開始打你的注意了?!”
薑鸞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說反了二姊。”倒在氈毯上悶笑了一陣,悄聲說,“是我從第一次見面,就開始打他的主意了。”
薑雙鷺:“……”
薑雙鷺抬手搶過手裡的記錄手冊,撿裡頭記錄著可疑相關的記錄,往下翻閱瀏覽。
薑鸞跟著看了幾篇,看到去年末的記錄,手往後面一捂,死活不讓再繼續翻閱下去。
“後面過了年的那幾篇真不能看了。”
好聲好氣地求饒,“求你了,給妹妹留點面子,別再看了二姊~~~”
薑雙鷺歎著氣一松手,薑鸞趕把卷軸原樣卷起,塞到瓷枕後頭去。
“你竟是和他。” 薑雙鷺越想越覺得難以置信,是真的沒看出來,思前想後,滿腹疑慮。
“別怪我沒看出來。我們出京這麼久了,路途無趣,我天天都過來幾次,和你見面閑聊。怎的這麼多天,從來不見你們兩個面,也不見他過來問安,和你說幾句話?啊,難不你們出京之前吵了?路上賭氣呢?”
薑鸞子疲憊,躺在的羊大氈毯裡,懶洋洋地不想彈,
“沒吵。是有一陣子沒見著人了。文鏡跟前跟後的倒是時常見到,裴中書帶了那麼多兵馬,不知人在哪。我又天天忙著背誦殤詞,演練儀式,還要接見沿路州府的員,累都累死了,就沒找他。”
累得慌,沒多想,被提醒了一句,倒是算了算,自打出京似乎就沒怎麼照面了。
薑雙鷺和喝完了三碗告辭酒,互相擁抱了一會兒,薑鸞親自把二姊送上了車,目送著謝征騎馬跟車遠去。
薑鸞站在山坡上,周圍空曠,暮遍野,大片的綠地田野裡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空氣裡芳馥的青草氣息。山腳下扎營地亮起了點點的篝火。
薑鸞看了一會兒,覺得心裡頭空落落的,來了秋霜,“去找文鏡,他派個親兵去山腳下,把他家主帥給找來。就說本宮找他說話。”
裴顯夜後才來。
站在帳子外,低沉地詢問,“殿下有何事吩咐。”
“沒事就不能你了?”薑鸞拿氈毯裹著肩膀以下,在帳子裡說,“進來。”
帳子外的人走了進來。
聽腳步聲依舊地穩健沉著,抬頭見了人,薑鸞卻微怔了下。
裴顯或許是剛剛沐浴過,頭髮還著,幾滴水漬從鬢角滴落下來,打了肩頭衫。
他換了新袍過來,卻遮掩不住地消瘦了。
路上緩行了半個月,準備招魂花費了三五日,行軍扎營又花費了一整天。隊伍人太多,前後軍能拉出十裡地,偶爾有互相帶幾句話,都是文鏡或者薛奪麾下的親兵快馬傳訊,說得當然都是公務。
薑鸞仔細算算,有差不多二十天沒有直接照面了。
裴顯在這二十天裡消瘦得厲害。
還清晰記得,京城裡四月二姊出降,去謝征的大將軍府吃席那天,裴顯穿得一雨過天青鑲藏藍海濤邊紋的上好袍,腰間佩玉,襯得整個人神極好,顧盼間都是鋒銳英氣。
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的眉宇間多了幾分抑鬱之,眉心皺出細微的川字,在帳子裡的燭影下格外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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