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說完了,開始說家事。
薑鸞問二兄,“嫂嫂昨晚有抱著虎兒過來探視二兄嗎?”
薑鶴沮喪地搖了搖頭。
薑鸞安他,“說不準今天嫂嫂就想通了,帶著虎兒過來了。”正好喝過了梨子水,扶著二兄去庭院裡散步半圈,說了會兒閑話,回來告退。
出去的時候,薛奪跟著出來。
薑鸞知道他想要問什麼,停步簡短地說,“第二天了。看椒房殿今日如何。一整天還是沒靜的話,就今晚吧。”
薛奪乾脆地領命退下。
紫宸殿離東宮不近,薑鸞扶著腰慢慢走。
怕被眼尖的崔瀅又看出端倪,不肯去含章殿孔先生那邊告病假,隻說早上有政務要去紫宸殿,推遲了一個時辰上課。現在還有不空閑,腰酸疼,慢騰騰地往前挪步子。
崔瀅的眼睛比想象地還要尖。
慢騰騰地走進含章殿,才落座,側不遠坐著的崔瀅就又察覺了,眸流轉,又似笑非笑地看過來。
薑鸞裝作沒瞧見。
攤開書本,擺出一幅正經神,視線專心地盯著對面的孔翰林。
笑什麼笑,瞧什麼瞧。哼。
但孔翰林的課再詼諧有趣,總有放課的時候。午後,等孔翰林留了功課笑瞇瞇走了,薑鸞扶著腰,慢吞吞地起,崔瀅起過來,拖長了語氣,“殿下。”
薑鸞不等開口,搶先一步,極正經地把話題扯開了。
“阿瀅,昨天我在裴中書那裡聽到準信了。你這回跟隨去了一趟太行山招魂,隨侍得力,東宮出行安排得井井有條。你的東宮舍人的職務,應該很快就能批複下來了。”
崔瀅果然被帶偏了話頭,正長揖行禮,“謝殿下信重。臣必定不負殿下厚。”
薑鸞抬腳又往前走,可惜腰實在發酸,走不快,否則肯定直接蹦躂到門外去,這兩天都躲著眼睛忒尖又勸諫的新任崔舍人。
“客氣話不必多說,你是大聞朝第一任出仕的公子,多眼睛盯著你。最近如果遇了事,和幾位東宮屬臣們多商量,別犯大錯就好。”
說完擺擺手,“沒事了,我回去歇著了,你也——”
“殿下。”崔瀅又出了那種‘瞧見了’的神,視線瞄過薑鸞的脖頸耳垂拿仔細敷過一層、但還是約出的痕跡。
不肯走,跟在側,隨著薑鸞的慢步子往前緩行,“臣新得了東宮舍人的職位,激不勝,要說出一番逆耳忠言勸諫了。”
薑鸞:“……”
薑鸞牙酸地吸了口氣,不等問,自己直接坦白了,
“沒換人。還是上次和你說的那位。我稀罕他的,又留了他一次。這次他老老實實的。”
其實不是留,是去了他家裡。他也並不老實。但上次被崔瀅一眼看出了七八分,說‘缺了經驗,人在手裡肆意’,薑鸞不大服氣。
這次打死也不肯說實,裡說得強,視線忽閃著往旁邊一飄。
崔瀅歎了口氣。
殿下對那人的喜,只怕深重得很。
居皇太的高位,喜的那位男子竟然不願尚主。怕是家裡出也不會低。
家族出不低,又得了皇太的真心喜,如果對方看出這份喜,又利用起皇太的喜,那才棘手了。
崔瀅:“殿下和對方已經如此親,何不坦誠布公地談一次,勸對方尚主。對方即使不願,至把理由攤開來說明了。是尚主有顧慮,還是有心搏仕途,亦或純粹是對殿下的誼不夠。殿下要盡早做出決斷啊。”
說到這裡,崔瀅想起了謝瀾幾次過來東宮拜謁時,在背後注視著薑鸞的晦眼神。
又提議,“殿下青春貌,朝中有許多的大好俊彥願意尚主。滿園春,何必貪一枝花?如果這個好好說了還是不行,臣愚見,還是早些換人的好。免得後續糟心。”
果然是逆耳忠言。薑鸞聽得大糟心。
“讓我想想。”最後如此說道,拖著腰慢騰騰地回了寢殿。
想了兩輩子都沒想出穩妥的解決辦法,一個下午當然想不出什麼。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一覺睡到了傍晚。
掌燈後,剛睡醒,薛奪又遣人來了一趟。
隻帶來了十個字。“今日不曾來,也不曾出屋。”
薑鸞便傳信兵傳回去四個字。“今晚亥時。”
亥時,宮門下鑰,夜深無人,適合手。
虎兒好好的一個健壯孩子,再留在椒房殿裡,日夜足不出戶,被人滿懷恐懼和怨恨地養,三兩年孩子就廢了。
薑鸞徹底決意和顧娘娘從此翻臉,心卻很平靜,沒有任何的猶豫彷徨。
王相那個朝堂裡浸多年的老狐貍,當初會針對一個初來乍到京城的顧六郎做下謀劃,眼可謂是毒辣。
就如王相所說的,對於顧氏這種底蘊不深的人家,一條人命,足以橫亙在皇族和顧氏之間,為一再也拔不出的毒刺。
王相的謀劃出了岔子,顧六郎的命丟在了懿和公主的景宜宮,他的一條人命沒有橫亙在顧氏和薑鸞之間,而是橫亙在了顧氏和二姊之間。
顧六郎夜闖公主寢殿,酒後出言手輕薄二姊,謝征手殺了他,薑鸞覺得他該死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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