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顧見驪醒來時後背還作痛， 蹙著眉， 未睜眼，先了側。側是空的，眼睫了， 慢吞吞地睜開眼。

側是空的， 姬無鏡不在，有些懵怔。

姬無鏡嗜睡， 時常顧見驪起來許久他還睡著，猛的見他先起了， 顧見驪不太習慣。顧見驪很快褪了困頓，喊來丫鬟伺候梳洗更，急著去玄鏡門。

顧見驪剛收拾妥當，紅簪迎上來稟告：「夫人， 宮裡來了給五爺問診的太醫。」

宮裡的太醫每個月都會過來給姬無鏡診脈，顧見驪按照往常那般吩咐紅簪將太醫先請到側廳候著。

帶著季夏匆匆趕去玄鏡門。玄鏡門裡安安靜靜的， 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憑著記憶， 沿著曲折的回廊，找到昨日見毒醫的房間。姬無鏡果然在那裡，毒醫和紀敬意都在。姬無鏡靠坐在搖椅裡，懶洋洋地晃著， 搖椅發出吱呀的聲響來。毒醫和紀敬意圍坐在一張四方桌前， 著銀針研藥。

「解藥……」

「吃了啊。」姬無鏡口氣隨意。

顧見驪心裡一鬆，走到姬無鏡面前，低聲問：「怎麼起得這麼早呀？」

「想起就起啊。」

顧見驪心裡歡喜， 也早習慣了姬無鏡這樣散漫不耐的口氣。溫聲細語地詢問：「那有沒有覺得不適呀？」

細細瞧著姬無鏡的神，沒覺得他氣比昨日好多。

姬無鏡瞥了一眼，沒搭理。

顧見驪微微蹙眉，心想這人可真是奇怪對自己的事一點都不上心。好在如今對他有些瞭解，不會因為他這態度生氣。顧見驪不再問他，而是走到桌旁詢問：「辛苦先生和紀先生了。五爺子可還好？服下解藥後可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何時才能徹底康復呀？」

毒醫乾笑了兩聲，怪氣：「沒啥注意的，吃好喝好就。什麼時候能徹底康復嘛，嘖。」

顧見驪有些不知道怎麼接話了，只能點點頭再次道謝。不經意間掃過桌子上攤開的醫書，看見了「天花」二字。怔了怔，不由問：「你們這是在研究什麼？」

紀敬意笑著說：「還是五爺厲害竟能說通毒醫親自研製如何去除天花留下的麻子。」

顧見驪怔怔的，眼中浮現意外和歡喜。不是說毒醫不救人？

紀敬意繼續笑著說：「沒想到五爺與毒醫竟是舊識，當初費心思去請毒醫時五爺也未曾說過，還讓我和歌兒擔心了很久。早知道五爺和毒醫的關係，我也不用犯愁了。」

毒醫「嘎嘎」乾地笑了兩聲，搖頭不語，眼神莫名。

姬無鏡漫不經心地向顧見驪，目落在微微蜷曲的眼睫上停了一瞬，他站了起來，懶洋洋開口：「走了。」

顧見驪再次跟毒醫和紀敬意道了謝，才跟姬無鏡回家。一路上，角彎彎，滿心滿眼的歡喜。

「那麼高興啊？」姬無鏡乜著，悠悠問。

「五爺的毒可以解，我當然高興呀。」

姬無鏡卻不太高興的樣子，他神懨懨，問：「就沒為了老頭親自給你研藥而歡喜？」

顧見驪眉心微蹙，想了想，才問：「天花留下的印記從未有人能消，他真的能研製出來？」

姬無鏡嗤笑了一聲，不耐煩地說：「如果老頭都研製不出來，這天下所有藥都塗你臉上也沒用。」

顧見驪仔細打量了一下姬無鏡的神，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高興。忽然想起來紀敬意說的話，是姬無鏡拜託毒醫研藥。

是怪沒有謝他嗎？

顧見驪搭在姬無鏡小臂上的手輕輕攥了攥他的袖子，衝他彎著眼睛笑：「只顧著高興叔叔能解毒，還沒有好好謝謝叔叔記著我的事。毒醫怎麼那麼容易幫忙呀？」

姬無鏡著遠，沒理。

顧見驪沒轍，開始轉移話題：「對了，宮裡給你診脈的太醫到了。剛好讓他給你瞧一瞧。毒醫本事雖大，可是他說的不清不楚的，讓太醫再瞧瞧也是好的。」

姬無鏡繼續不理人。

顧見驪安靜下來，也不說話了，陪著他往回走。剛回去，林嬤嬤急匆匆趕來，愁眉苦臉：「小公子鬧脾氣，不肯吃飯。」

顧見驪側耳聽了聽，約聽見後院傳來姬星嚷著要出去玩的聲音。

「今天是廟會，你帶他們兩個去廟會玩吧。」姬無鏡忽然開口。

姬無鏡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今天是星生辰。」

顧見驪驚了，竟是不知。問：「你不一起去嗎？」

「懶。」姬無鏡說。

顧見驪有意讓姬無鏡和兩個孩子更親近些，放了聲音央求：「去吧，星和星瀾也一定想我們兩個都陪著他們呀。」

「不去。」

顧見驪想了想，太醫還在等著給姬無鏡診脈，便退步：「那我和他們兩個先去，待你見過太醫，閒了去接我們好不好？好不好？」

姬無鏡這才勉為其難地答應。

顧見驪著姬無鏡往側廳去的背影，無聲擺口型：「臭臉鬼！」

歡喜地轉，一眼晴朗的天與雲，細碎的落在的瞳中，喜悅幾乎溢出來。

顧見驪到後院尋姬星瀾和姬星，與他們一說，他們兩個小傢伙果然開心得不得了，乖乖換好服，跟著顧見驪出門。季夏和長生跟著。

廟會好不熱鬧，姬星瀾和姬星玩得很開心，顧見驪眸中笑亦從未斷過。可憐跟在後面的長生和季夏手裡提著好些剛買的東西。

顧見驪走到一個賣首飾的小攤前，目落在一枚深的小耳環上。銀質的小耳環，被打磨又深又暗的，環沒有什麼紋路，簡簡單單。

「夫人，這個小耳環怪怪的，不是很好看呀。」季夏說。

顧見驪抿，著小耳環的目浮現溫。讓季夏付錢，又親自用帕子仔細將小耳環包起來，收起來。

「阿娘，我想要那個！」姬星瀾指著遠的彩燈。

「好。」

顧見驪一手一個牽著姬星瀾和姬星。姬星嘟囔：「不用你牽著，我自己能走！」

「不行哦，廟會人多會走丟的，而且會遇到拐子哦。星不聽話咱們要提前回家了呢。」顧見驪越發攥了姬星的小手。

「哥哥聽話！」姬星瀾急急說。

姬星又嘟囔了兩句，不過到底沒再跑，乖乖讓顧見驪牽著小手。他瞥了一眼顧見驪的手。

姬嵐喬裝打扮，帶著小太監微服私巡。沒有比一月一度的廟會最能瞧出民生問題。他在熱鬧的街面轉了轉，停在一家茶肆，了茶水，一邊著外面的路人和攤販，一邊聽著說書人講京中時事。

他不經意間一瞥，在人群間看見一道嫋娜不失端莊的背影。他的目隨意掃著人的背影，看出並非市井人。再看牽著兩個小孩子，猜測是宦家眷。在劣質的人群中，的影是那麼明顯，甚至有一種悉。

人牽著兩個孩在彩燈攤前停下，彎下腰給兩個孩子一人遞了一盞彩燈，牽著他們轉過來。

即使顧見驪戴著面紗，姬嵐還是一眼將認了出來。

半晌，姬嵐的目下移，落在姬星的臉上。他盯著姬星的臉許久，忽然問：「你看那個孩子長得像不像姬昭？」

小六子長了脖子打量了好一會兒，說：「口鼻相似，眉眼不像。」

「是嗎？」姬嵐口氣莫名。

小六子笑著說：「小孩子的五還沒張開呢。不過這天下再找不到第二個人有姬五爺那樣的眼睛。他的兒子沒承了那雙眼，是有些可惜。」

「朕怎麼覺得這孩子與朕也有幾分相似。」

小六子一愣，察言觀不懂姬嵐之意，謹慎開口：「姬五爺與陛下同宗，廓間本就有幾分相似的……」

顧見驪牽著兩個孩子走近，又在走近時折了方向，朝另一邊的鋪子去了。

姬嵐收回視線，端著茶碗抿了一口。他眸漸深，落在手中輕晃的茶面，許久後才開口：「姬昭之能若是閒置實在可惜，也不知道他如何了，朕當親自去看為宜。」

「是，奴這就安排。」小六子急忙應下。

傍晚，姬無鏡才來接顧見驪和兩個孩子回家。他坐在馬車裡，看著顧見驪牽著兩個小孩子走來，一大兩小的三個孩子臉上都洋著燦爛的笑。

上了馬車，顧見驪趕忙將姬星和姬星瀾給姬無鏡挑的禮遞上去，說：「喏，他們兩個送給你的。」

兩雙明亮的眼睛期待地著姬無鏡。

一條玉帶和一柄摺扇。

「你看他們給你買的東西多好看呀。」顧見驪拼命使眼。

姬無鏡瞥了顧見驪一眼，才勉強說：「好看的啊。」

顧見驪了姬星瀾的頭，和兩個孩子一起笑起來。

姬無鏡握著摺扇的一頭，了顧見驪的肩膀，慢悠悠地說：「他們兩個小東西都知道送我禮，你呢？」

顧見驪了藏在袖子裡的帕子，有些心虛地說：「分明是他們兩個的生辰，該你送他們禮才是，怎麼還跟我們要禮。」

微微抱怨的語氣，角卻不由自主翹起來。

「顧見驪——」姬無鏡板起臉。

「買了的，給你買了好些補藥的！」顧見驪將側的一盒古參拿來給姬無鏡看。

姬無鏡嗤笑了一聲，合上眼靠著車壁，一副不稀罕的表。

顧見驪含笑收拾盒子，著盒中古參，忽想起一件事。姬無鏡早就認識毒醫，為何不早日求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