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顧見驪， 你馬上要十六了吧。」姬無鏡拖長了腔調， 語氣緩慢又玩味。

顧見驪著他點頭，又有些不解他為何這般古怪的語調問這個。彎起眼睛，甜喊「叔叔」。

姬無鏡不高興地皺眉：「這是又有什麼事了？」

「才沒有。」顧見驪推開姬無鏡著下的手。抬手攥著姬無鏡的襟， 仰視著他， 「是要謝謝叔叔給我尋藥。」

姬無鏡目掃過顧見驪的臉，慢悠悠地問：「徹底好了？」

「嗯嗯！你看！」顧見驪握著姬無鏡的手， 讓他的掌心在自己的臉頰。

姬無鏡又問：「上也好了？」

「嗯嗯，都好了！」

姬無鏡挑起眼尾， 笑：「叔叔也想看。」

顧見驪一怔，推開姬無鏡的手，說：「不要鬧了。」

剛剛站起來轉，就被姬無鏡輕易撈進懷裡， 手掌進的料。顧見驪推他的手，說：「我肚子上原本也沒麻子呀！」

姬無鏡剛要開口忽地一陣咳嗽。

顧見驪在他懷裡轉過， 面對著他， 關切問：「是不是很難？」

「湊合。」姬無鏡止了咳，又是一張神懨懨臉。他著顧見驪臉頰上的扯了扯，不高興地說：「顧見驪，我想睡你。」

「那你要快點好才行。」顧見驪著姬無鏡的眼睛， 蹙眉搖頭， 「這解藥怎地好得這麼慢？」

「慢嗎？還湊合吧。」姬無鏡隨意道。

顧見驪回憶了一下。若說姬無鏡一點沒康復是假的，雖然他臉仍舊蒼白，可是嗜睡的況好轉許多， 也極咳。可顧見驪還是覺得已經三個月了姬無鏡居然還沒有徹底康復，實在是有些失。

姬無鏡彎下腰來，湊到顧見驪臉前，戲謔開口：「顧見驪，等叔叔好了，給叔叔睡嗎？日日夜夜的那種。」

顧見驪古怪地瞧著他湊到眼前的眉眼，一本正經地說：「我們是夫妻，行房不是很正常嗎？只是五爺能不能不要這樣講話？」

顧見驪了自己的臉。總覺得聽多了姬無鏡的渾話，自己竟越來越習慣了。這樣似乎不太好。

姬無鏡嗤笑，眸中生怨：「有人嫌我噁心。」

顧見驪生氣了，說：「姬昭，你這人怎地這樣記仇？能不能不再翻舊賬？何況我當初也沒有那個意思！」

「姬昭，嘖嘖，又來了……無事五爺有事叔生氣姬……」

顧見驪把他推開，帶著埋怨的小惱意，說：「我不要和你說話了，怪氣人的。再說我也要出門了，再不走要誤時辰。你在家裡找星和星瀾玩去。」

顧見驪轉剛邁出一步，又轉過來，拍了拍姬無鏡的臉，角輕翹：「乖哈！」

等顧見驪走了出去，姬無鏡才慢悠悠地抬手了自己被拍過的臉頰。半晌，「嘖」了一聲，姬無鏡古怪地扯起角，笑了。

今日是何寶君生辰，在家中辦了小宴，宴請好的姑娘家相聚。顧見驪最近這三個月出門赴了幾次宴。若是未嫁時，顧見驪也時常開小宴，只是如今住在玄鏡門之後，若是宴客多有不便，便隻赴宴，不再請宴。

何寶君除了自家姐妹，宴請的人並不多，加上顧見驪也隻三位。上次龍瑜君大婚之日唐紅惠故意挖苦顧見驪毀容，顧見驪大大方方的回應反倒是讓又結識了幾位友人。這些人知道顧見驪最近在塗藥，臉上的麻子也是日益減輕。及至今日見到顧見驪完全不戴面紗的模樣，皆是驚了。

顧見驪記得程梅雅的表親也得了天花，說：「我這藥來得不易，也沒有多餘的量。不過我尋了醫湛的大夫拿藥去研究，希早日能研究出療效差不多的藥脂來。等研了出來，送到府上去，你好拿去送你的表親。」

在顧見驪治臉時，許多人送來各種藥。雖然用不大，可是恩都記得。

程梅雅大喜，謝了又謝，對顧見驪的喜歡又多了幾分。

小宴下午結束，顧見驪乘了馬車回家。路上經過熱鬧街市，馬車停下來，顧見驪候在車廂裡，讓季夏去十錦閣買糖果，又去十錦閣旁邊新開的糕點鋪子買些姬星瀾喜歡的糕點。

毒醫從路旁酒樓三樓的雅間裡走出來，晃著手裡的酒葫蘆，掃了一眼一樓大廳裡幾乎坐滿的桌子，不甚高興地走了出去，尋別喝酒去。

毒醫剛走出雅間，姬玄恪上樓叩響了雅間的門。一聲沙啞的「進」之後，姬玄恪走了進去。

雅間坐了一個男人，正在獨自小酌。

「你過來了。」男人的聲音不再沙啞，用了本音，竟是姬巖。而他的臉，卻用了易容，完全認不出來。

「看來武賢王或者置事外，或者支持姬嵐，是不會幫我們的。」

姬玄恪剛要開口。

姬巖指了指窗外。

姬玄恪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見了雕著古樸鏡紋的馬車。馬車的門開著，季夏正一件一件東西往車裡遞去，顧見驪一一接來。

裡面穿著紅的襦裝，外面披著一件茸茸的雪白斗篷，的兔兒絨著的花玉容。

姬玄恪死死著顧見驪的臉，不由怔住。的臉居然好了？那場天花過後，不僅沒能因麻子毀了的貌，反而像是初春的柳發了芽，十五歲的稚盡，真真了兒樣。

真好，再也不會有林香凝之流因麻子欺辱，雖然本渾不在意。

真好，恢復原本模樣，心中必定歡喜。

可是姬玄恪的眼中難免落寞。他已多久未曾見？他亦不曾知道恢復容貌時的歡喜。距離橫在兩個人之間，這段距離似乎毫無盡頭，怎麼怎麼追怎麼趕，也無法再靠近。

顧見驪的馬車行出去很久，被姬玄恪追上。

顧見驪推開半扇車門，有些驚訝地著馬背上的姬玄恪。

姬玄恪翻下馬，手裡拿著一個風箏，還有一個不算小的錦盒。

顧見驪微微蹙眉。

「錦盒裡裝的是書，還有這個風箏都是給星的。府裡的幾個孩子都有，只是一直沒機會拿給星。還煩請……」姬玄恪頓了頓，間為滾，艱難開口，「煩請五嬸帶給星。」

姬玄恪是姬星的兄長，不管怎麼說也沒有不收的道理。

顧見驪遙遙著姬玄恪，頷首：「我會帶給星的。」

顧見驪移開視線，讓季夏將東西接過來。季夏接了東西，馬車又重新啟程。季夏悄悄將一條紙條遞給顧見驪，一臉的言又止。

顧見驪將紙條接來，展開。

——「近日出門，當心。」

顧見驪若是有所思地凝視著這幾個字許久，令季夏拿來火摺子，將紙條點燃。待燒掉紙條上所有字，只剩一丁點時從車窗扔了出去。

季夏猶豫半晌，試探著小聲開口：「夫人，您就別再和他有牽連了，也別再想著他了。」

顧見驪回過神來，平靜道：「我只是在想他在替誰做事，他知道了什麼，是誰要害我，為什麼害我。」

季夏懵了。怔怔問：「那、那想出來了嗎？」

顧見驪懶倦地靠著車壁，緩聲說：「雖然他近幾個月一直被陛下提拔，我卻猜他暗中在幫姬巖。姬巖上次讓孫引蘭與我說話，我拒了他的邀請。想來，二殿下是打算換個路子，囚我當人質……不對，不是人質，而是證人。姬嵐私改聖旨的證人。」

季夏懵怔著，也未盡數聽懂。問：「那風箏和書……」

「給星送去啊。」顧見驪隨口說。

季夏上下打量著顧見驪的神，莫名覺得主子慵懶靠著車壁的模樣得像一幅畫。除了之外，還有些眼。嗯，姬無鏡就是喜歡總這樣懶洋洋靠著車壁。

顧見驪回家之後，姬無鏡並不在寢屋。也未去尋他，而是先去了耳房沐浴去一日的奔波。剛換了乾淨服出來，小丫鬟稟告羅慕歌過來有些時候了，在外面等著。

羅慕歌心急如焚。

恨，恨顧見驪為了一張臉讓姬無鏡失了噬心散的解藥。當初得知時，氣得想要上門理論，偏偏被紀敬意攔住，說是姬無鏡的意思，不準顧見驪知道。

忍，忍了下來，苦心三個月研究噬心散的解藥。三個月過去了，瘦了一大圈。功夫不負有心人，也終於研究出來了。

「讓羅姑娘久等了。」顧見驪姍姍走出來。

著顧見驪風姿綽約走來，看著那花容面，羅慕歌眼中的恨意幾乎藏不住。冷笑：「拿著師兄的解藥換來的膏藥變滋味如何？」

忽然來了這麼一句，顧見驪詫異地著，顯然是不信的。

「不信嗎？哼。師兄本就沒有服下噬心散的解藥，而是用解藥換了給你治臉的藥！」羅慕歌一步步朝顧見驪走去，忽然笑了，「可是不要，我已經為師兄研究出來解藥了。只是這解藥，需要你幫忙。師兄為你做了這麼多，你也該為他付出了。」

「羅姑娘什麼意思？」顧見驪皺眉。

「解藥需要一份藥引，藥引必是親子胎髮。」

顧見驪回憶著姬無鏡日漸好起來的氣，並不信羅慕歌的話，說：「據我所知，噬心散的毒是會傳染的。別說嬰兒抵不住噬心散，更可能死在腹中。」

羅慕歌忽然大怒：「你怕死！你不肯救師兄！」

「羅姑娘有什麼話與五爺說便是，我去幫你尋。」顧見驪轉。

羅慕歌追上一步，手中銀針刺進顧見驪後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