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姬星瀾把臉埋進季夏的懷裡， 嗒嗒滾落的眼淚浸了季夏的棉。

「媽媽， 媽媽……」姬星瀾小聲地哭，嗚咽悲鳴。

季夏紅著眼睛，想哄， 卻也不知道怎麼哄，只能用力抱了姬星瀾， 反反復複地輕輕拍的後腦，過的後背，偶爾輕哄一聲「不哭」或「不怕」。

「媽媽。媽媽……」姬星瀾知道不能大聲哭鬧，會引來追兵。可是好難過好難過。在顧見驪嫁到姬府前，姬無鏡多數時候都在臥床病著。姬星瀾邊只有哥哥、林嬤嬤，還有總對笑的栗子。

是被林嬤嬤一手帶大的。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和林嬤嬤分開。

季夏沒讓看， 捂著的眼睛抱著往前跑。

可是姬星瀾看見了，看見了那些穿著邦邦甲胄的林軍， 還聽見了林嬤嬤摔倒的聲音。林嬤嬤怎麼還沒追來？怎麼還不來？

「瀾瀾想要媽媽抱……」姬星瀾委屈地哭。

季夏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滾落下來，胡去眼淚， 勉強下哭腔， 哄著姬星瀾：「瀾瀾不哭， 長生去尋林嬤嬤了， 他那麼厲害一定能把你媽媽帶回來。那些壞人說不定很快就會追來， 咱們不要發出聲音來好不好？咱們也就悄悄在等在這裡， 等著長生把你媽媽救回來。」

姬星瀾懂事地使勁兒點頭，摟著季夏的脖子。抿著，把所有的哭聲都咽下去， 眼淚卻還是在悄悄地流。

還是害怕呀。

季夏抬起頭，著夜幕，心裡沉重。對姬星瀾說長生會把林嬤嬤救回來是為了勸小姑娘，其實心裡沒譜，不知道長生能不能把林嬤嬤救回來，甚至擔心長生也一去不回……

又想起了顧見驪，想起顧見驪還帶著個昏迷中的姬無鏡，境況會不會比這邊更糟糕？

季夏心如麻。

逃亡的時候，季夏一腳踩空跌進一個雪窟窿。長生發覺從外面看，這雪窟窿倒是一個很好的藏之所，所以就讓季夏抱著姬星瀾躲在這裡，而他回去找林嬤嬤。

等了又等，終於聽見了腳步聲。

季夏心裡先不敢歡喜，先警惕起來，擔心不是長生，而是追兵。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心裡越來越張，整顆心高高懸起。

雪山的夜晚，一點丁聲音也異常清晰。

很快，姬星瀾也聽見了。扭頭向季夏，眼睛裡亮晶晶的，帶著濃濃的祈盼。

季夏把食指抵在姬星瀾的邊，對搖搖頭。姬星瀾懂事地點頭，抿著，不敢發出毫聲音來，連呼吸也清淺。抱著季夏的脖子，和季夏一樣安安靜靜地等待著。

當腳步聲越來越近時，姬星瀾的脊背直，眼睛裡漾出歡喜。聽出來了，聽出來了林嬤嬤的腳步聲！

小時候生病了、摔倒了，林嬤嬤朝跑來時就是這個腳步聲！

不會聽錯！

「瀾瀾！」林嬤嬤老淚縱橫。

姬星瀾揚起臉，看見林嬤嬤的瞬間，熱淚滾落，朝著林嬤嬤出一雙小短胳膊要抱，聲氣地哭著喊：「媽媽……」

林嬤嬤把姬星瀾抱在懷裡，又哭又笑地哄：「瀾瀾不怕，不怕，媽媽在呢！」

「媽媽也不要怕！」

長生在一旁說：「都別哭了，眼下不是哭的時候，我們趕走。」

他又看向下方雪窟窿裡的季夏，催促：「你還坐在下面幹什麼？趕上來，我們得快點走！」

季夏一直著姬星瀾，角掛著笑。聽了長生的話，回過神來，淺笑著搖搖頭，說：「我不走了，你們護著瀾姐兒快些走。」

「你胡說什麼呢？」長生黑了臉，「我知道很累，可是不走只有死路一條。好季夏別鬧，再堅持堅持！」

季夏還是搖頭，無奈地說：「我走不了了。」

姬星瀾從林嬤嬤懷裡扭過子，看向季夏，說：「走，咱們一起走！」

季夏衝笑，語氣輕快：「瀾姐兒是季夏見過的孩子裡最懂事的了，以後也要好好聽話。」

長生覺察出季夏的不對勁，他立刻跳了下去，視線掃過季夏全上下，最後落在的腳踝上。季夏的手作有些不自然地握在自己的腳踝。

「你的……」長生臉變了變。

「摔下來的時候到石頭，斷了。」

長生蹲下來，手掌了季夏的腳踝，季夏立刻疼得吸了口涼氣。

姬星瀾眨眨眼，驚愕地張著小兒，一臉的不敢置信。季夏的摔壞了！可是居然什麼都不知道，讓季夏抱著那麼久，還要讓季夏哄著！姬星瀾眼圈一紅，剛剛止了的眼淚又一次嗒嗒地往下掉。

「我背你走！」長生立刻去拉季夏的胳膊。

「我不要你背，你不要再管我了！你一個人也顧不上三個人！」季夏拒絕。

「廢話！」長生直接將季夏拉了起來，繞到前，略一彎腰，手臂環到後，作麻利地將季夏背了起來，走出雪窟窿，背著往前走。

林嬤嬤急忙抱了姬星瀾跟上去。

季夏拍打著長生的肩膀，急切地說：「你背著我，只能是拖延時間。不要管我，你幫我把瀾姐兒護住了，也算是我能在夫人那裡有個代了！」

「我就算不背著你，也走不快，要等林嬤嬤。」長生繞過季夏膝下的手向上提了提。他著前方一無際的雪山，笑了笑，語氣輕快：「好季夏，你是不是覺得不方便啊。男怎麼的來著？哦，授不親。怕被我背過了，再嫁不出去了？別怕啊，等咱們回去了，我就把你娶了。」

季夏一愣，握拳頭的手狠狠在長生的肩膀捶了一拳，憤憤道：「你胡說什麼呢！我會嫁不出去？不對，我本就不會嫁人！要一輩子留在夫人邊當差的！」

長生笑，說：「剛好啊，我也要一直在五爺邊當差，你嫁了我，這不剛好也能留夫人邊當差，一點不耽擱嘛。」

季夏氣急，更加用力地捶了他一拳，怒道：「你這混人得了便宜還要再說渾話！小心我送你進西廠去！」

「得了你，整天瞎喚。你要是想廢了我，那也得嫁了我才能近嘛。」

林嬤嬤竟也跟著了笑臉。本來逃亡了一路，心裡惶惶，如今長生和季夏拌，倒是讓氣氛緩和了不。

姬星瀾聽不太懂，但是看見林嬤嬤笑了，眨眨眼，也跟著笑了。

又往前走了許久，長生忽然停下了腳步。他環顧四周，背著季夏跳上了一塊高，向朝東的方向。

「怎麼了？」季夏問。

「你聽。」

季夏仔細聽了聽，約聽見了號角的聲音。問：「這是什麼聲音？」

長生原本不甚確定，此時聽準了，頓時臉上出了喜，狂喜道：「這是林軍收兵的號角！」

「啊？」林嬤嬤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那、那些追兵回去了？不追咱們了？」

長生高興點頭：「對！興許是宮裡出了什麼事，這些林軍被急調回了！」

過了好一會兒，季夏才不敢置信地問：「長生，你這耳朵行不行啊？沒有聽錯？」

長生沒有聽錯，這正是收兵的號角。搜山的林軍得到了急撤令，再也不往前走一步，火速反撤離。

西廠中，陳河坐在炭火盆旁旁，用棉帕仔細雪團的髮。他剛剛給雪團洗了澡，怕小傢伙著涼，用帕子一點一點給它乾水漬。

「督主。都辦好了。咱們的人也都撤離了，陛下撤令已發，林軍應該在回京的路上了。」小太監立在門外，細著嗓子稟告。

陳河輕「嗯」了一聲，手中溫的作沒停，說：「下去歇著。」

小太監應了一聲，悄聲退下去。

陳河很有耐心地乾雪團上的髮，慢悠悠地說：「我能幫的也就這些了，也不知道師兄運氣如何。」

雪團懶腰，用小腦瓜蹭了蹭他的手背。

陳河微笑，著雪團的目是溫而又寵溺的。

「不管他，咱們睡了。」他抱著雪團起，抱著它上了床榻歇下。

他得了消息趕去玄鏡門，結果撲了個空。林軍出，他倒也不能在林軍眼皮子底下進山找人。更何況，那綿綿雪山實在難以找到藏匿其中的顧見驪一行。所以，他在京中弄了些異，讓姬嵐懷疑姬巖有所行，不得不將林軍撤回。

幾日亡命奔波，顧見驪的仿佛到了極限。瀕臨極限時，不管不顧，再也走不，偎在姬無鏡側睡著了，手臂搭著姬星的子，輕輕攥著姬無鏡腰側的襟。

只想歇一歇，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畢竟是在風雪加的雪山。可是沒想到自己竟真的睡著了。

前兩個時辰，睡得很沉，像酣眠在自己的閨房中。後來，開始夢見一些畫面。夢見從小到大的過往，見那些年每歲生辰日熱鬧的景象，夢見去年生辰日的絕，也夢見了雪山裡的逃亡。

最後，夢中的畫面停在姬無鏡坐起時，他沁出細黑的可怖模樣。

「無鏡！」顧見驪一下子驚醒，坐了起來。

怔怔發現側是空的，姬無鏡不在邊。

「醒了！」——是姬星的聲音。

顧見驪尋聲去，終於看見了姬無鏡。

姬無鏡背對著席地而坐，前生著柴火。他將手中的一枯木扔進火堆，回過頭來。

四目相對。

顧見驪盯著姬無鏡的臉，驚愕地愣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