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姬星瞟了一眼顧見驪的神， 趁顧見驪不注意，又迅速收回視線來， 著小脖子， 裝作無事發生地向前方。

顧見驪含笑看了他一眼，知姬星彆扭的子，也不把話挑破。舉起鐲子來， 對著照了照， 說：「真好看， 也不知道這個鐲子原本的主人眼怎麼能那麼好呢！」

姬星睜大了眼睛， 驚愕地盯著顧見驪。完全不能理解怎麼能……怎麼能這麼說！

顧見驪笑著把鐲子戴在了手腕上。

姬無鏡忽然手握著姬星後領將他拎起來，放在一旁， 不耐煩地說：「髒兮兮的往別人上坐。」

姬無鏡拂了拂顧見驪膝上，拂去姬星坐過留下的雪泥污漬。

這般往雪山深逃命，自然大家都是髒兮兮的。

姬星臉一紅， 低著頭不吭聲了。他趁別人不注意， 小手了一把自己的屁。他把小手到眼前來，看看是不是真的好髒。果然髒兮兮的……

他又地看了一眼顧見驪被弄髒的服， 蔫蔫地垂著小腦瓜。

顧見驪暫且不問姬星， 先要弄清楚更重要的事。

「我們什麼時候啟程？還要繼續往西嗎？歇了一夜林軍居然沒有追上來……」

「夫人， 昨天晚上後半夜的時候， 林軍已經得了撤令， 回京了。」長風在一旁說道。

顧見驪頓時鬆了口氣，擔驚怕的那顆心終於安了安。繃著的那弦鬆開，上的疼痛便從四肢百骸傳來， 真真是哪兒哪兒都痛。顧見驪覺得自己的已經到了極限，即使昨天晚上睡了一覺也沒歇過來，是真的走不了。

可憐地向姬無鏡，問：「那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往回走嗎？」

姬無鏡掃了一眼，目在顧見驪那雙藏著小小央求的眼睛裡停了一瞬，頓時明白了未說的話。

他隨口說：「隨便啊。回去也，留在這裡過個三五年再走也。」

又開始胡說了……顧見驪有些無奈地說：「在雪山裡過個三五年？不是被凍死就是要死的。」

姬無鏡想了想，忽然就不懷好意地笑了。

顧見驪瞧著他這個神，有些懵，猜測著姬無鏡又要搞什麼鬼。

「不是有個村子嗎？」姬無鏡漫不經心地往火堆裡添了柴。

村子？

一想到那個村子，顧見驪頓時有些不太舒服起來。那個村子可沒給留下什麼好印象……

一旁的芫順也驚了。他們好不容易從那個村子逃出來，現在又要回去？這怎麼行！等等……芫順忽然想起來追他們的那七八個歹人已經都死了……

姬無鏡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帶著人回到了村子。

昨兒夜裡，村子裡幾個平日裡比較猖獗的男人出去追人，一去不復還，村子裡人還詫異著他們怎麼還不回來，莫不是半路遇見了獵。如今看見姬無鏡一行人大搖大擺地回來，村民們不由在詫異之餘，心中有了不好的預。

一個個村民停下手裡的活計，從自家小院子走出來、從雪房子裡鑽出來，抄著手站在路邊，堤防地盯著姬無鏡一行。

二遠遠看見了顧見驪，他眨眨眼，撒開往家跑，把顧見驪一行人回來了的事告訴爹娘。

「真的，昨兒晚上來咱家的那幾個陌生人又來了！我沒撒謊！昨兒個一直昏睡的那個人醒了，走在最前頭哩！」

陳旺和他媳婦兒對視一眼。

陳旺說：「秦龍那幾個人到現在還沒回來……」

夫妻兩個人心裡七上八下的，忙放下手裡準備過年的活計，一起跑出去看看。

小村子裡的人本來就不多，得了消息，幾乎一多半的人都走出家門。他們都是躲在這裡避難的人，對於外人總有一種很強烈的抵緒。尤其是秦龍幾個人自打昨兒離開至今未歸，其餘這些村民心裡有了危急。

芫順不安地湊到顧見驪邊，低了聲音問：「夫人，咱們真的要在這個小村子住幾天？我怎麼覺得這裡就沒個好人……」

顧見驪輕輕了芫順的手，寬：「安心。」

顧見驪話音剛落，村子裡的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子從後面走來，擋在前面的人給他讓開路。

老頭兒上下打量了兩遍姬無鏡，開口道：「我們村子地方小，容不下外人。你們還是直接走罷！」

他竟是直接趕人。

姬無鏡瞥了他一眼，嗤笑：「閉您老人家。」

「你！」老頭子指著姬無鏡，吹鬍子瞪眼。

姬無鏡卻只是懶洋洋地說：「你這老頭是村子裡說了算的？把村子裡最寬敞最舒坦的房子倒出來。然後安排幾個人做飯，可以沒有，魚不能沒有。」

「好倡狂的口氣！我們這地方還容不得你一個外人撒野！」打鐵的劉二柱手裡著一把大刀，朝姬無鏡衝上去。

姬無鏡輕輕勾起一側角，漫不經心地笑了。他揮手，只是輕輕拂過的作，一強大的力量朝劉二柱轟去，劉二柱虎背熊腰的強壯軀頓時朝後倒而去，直到撞到雪房子上。雪房子晃，其頂的積雪紛紛揚揚散落下來，覆在劉二柱的上。

附近的幾個人跑過去，想要將混著冰碴兒的積雪弄走，卻見鮮紅的從雪下蜿蜒流出，沁冰雪對面，迅速朝著四方暈染開。跑過來想要弄走積雪的幾個人愣在那裡，誰也沒敢再上前。

忽然一片死寂，只有呼嘯的風吹拂而過的聲響。

半晌，老頭兒咽了口唾沫，說：「你何必下手這麼重，取人命！」

「我都五年沒爽快殺人了。」姬無鏡隨口說。

他一邊說著，一邊懶散往前走，目隨意掃過村子裡挨著的一個個雪房子，不耐煩地說：「算了，我自己挑。」

「我爹真威風！」姬星一臉高興，「我也要為我爹那樣厲害的人！殺殺殺！」

顧見驪怔了怔，一時無措。側過臉，目落在姬星興的臉上，憂心忡忡。並不希姬星長得第二個姬無鏡。

因為……那樣太苦了。

顧見驪從長風懷裡把姬星抱過來，抱著他往前走。

「你為什麼要抱我？」姬星擰眉看。

「因為阿娘喜歡星，想一直疼著星寵著星。」

姬星待了待，忽然摟住顧見驪的脖子，把臉埋在顧見驪的肩窩裡——再不把臉埋起來，就要被人發現他臉紅了！

姬無鏡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強佔了這個村子，若匪賊。

如了他的願，他住進了最寬敞最舒服的雪房子，村民各自回家去拿自家準備過年的葷腥，心驚膽戰地生火做飯，然後給姬無鏡送去。

因為，姬無鏡的份在村民裡傳開了。總有姬國人知曉姬昭之名，即使是不知道的外族人和一些孩，也從旁人的解釋裡，得知了村子裡來了怎樣一尊殺神。

晚上，顧見驪一行人圍在炭火盆旁吃著村民送過來的大魚大。

顧見驪剛喝了一口熱湯，頓時通舒暢。第二口還沒有繼續喝，有些擔憂地開口：「當時形勢所迫大家分開了逃命，也不知道他們都怎麼樣了……」

芫順在一旁寬：「長林和長生都是有武藝傍的，昨兒個夜裡林軍就撤了，想來大家都不會有事的。」

頓了頓，像是為了說服別人又像是為了說服自己，芫順又補充了一句：「都不會有事的。」

「我明日一早就去找人。」長風道。

姬無鏡吃了一口魚，立刻皺著眉，嫌棄地將魚扔了。

——不好吃。

他說：「明天讓村子的人都滾去找，找不到人，他們也都別想回來了。」

顧見驪向姬無鏡的眸子裡頓時有了彩，心想姬無鏡這個主意很好。稍微放心了些，又看向長風，誠摯道謝：「這一路幸虧了長風，辛苦了。」

長風剛喝了一口熱酒，他劍眉攏皺，猶豫不過一瞬，立刻舒展開，道：「那跟夫人討個賞？」

「你說。」顧見驪盲道。

姬無鏡也起眼皮來，詫異地看向長風。

長風指向芫順，一本正經地說：「我要。」

芫順正在喝熱湯，聞言不由嗆得直咳嗦。瞪向長風，驚道：「你這劊子手想做什麼？」

「我看上你了。」長風一片磊落。

到底是玄境子，幹的是殺人的勾當，幾乎每個玄境子上都帶著一殺意。他嚴肅不笑時，給人的覺頗冷，猶如出鞘的劍。不過，他似乎也沒笑過。

「你什麼時候看上我的？我都不認識你，你怎能胡說八道壞我名聲！」芫順急了。

「就今天看上的。」

「你！」芫順氣得臉上漲紅。求助似地看向顧見驪，急急道：「夫人行行好，可千萬把答應這怪人！」

顧見驪忍俊不。輕咳了一聲，下笑意，與長風說：「我是不反對的，但是要芫順同意了才。」

「是。」長風領令，冰冷嚴肅的樣子和他往昔領懸殺令時的表一般無二。

吃了晚飯，幾個人立馬準備睡下，畢竟這幾日實在是太疲憊，終於能睡個好覺了。顧見驪跪坐在土炕上，手裡拿著短掃帚，仔細去掃土炕上的塵土，又拿了乾淨的褥子鋪上不算，到底嫌棄是村民用過的，又拿了姬無鏡那件綿披風，仔細鋪好。

姬星打著哈欠，從外面跑進來，準備睡覺。

姬無鏡瞥了他一眼，嫌棄道：「自己去隔壁睡去。」

姬星一條的膝蓋搭在炕沿，正要爬上床。他的作不由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