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時間仿若凝固， 每一瞬的流逝對於榮元宥來說都是度日如年。他在等待， 等待一個回應。明明心裡張得很， 一心想要逃避，可是他著自己著顧在驪的眼睛，鼓起勇氣來等待著。

顧在驪在最初的懵怔後反應過來， 著眼前的榮元宥輕輕蹙眉。

一蹙眉，榮元宥的心弦繃得更了。

顧在驪微蹙的眉心慢慢舒展開， 像是給榮元宥渡了口氣，他這才能呼吸了。

「在驪——」

顧敬元獷的聲音從地面傳來，將地窖的兩個人皆是嚇了一跳。顧在驪下意識地抬起頭，向上方，畔帶出幾分笑來， 說：「父親到了！」

「啊、啊……是啊……」榮元宥張地間滾了兩下， 慌忙走到一旁去扶梯子。他將梯子扶正， 這才看見自己的手心已經冒了一層汗。原本鼓起的所有勇氣好像一下子耗盡， 再不敢去直視顧在驪的眼睛，他將梯子搭穩， 先往上爬去， 想要探探外面的況。

大抵是太過張，榮元宥剛踩上梯子第二節的時候，忽然踩空了一腳。

「當心。」後方的顧在驪出手扶了一把他的後腰。

頓時， 榮元宥覺得自己的後腰像是被火燎過。

「知、知道了。」榮元宥恨自己這樣慌張的表現，咬了一下舌尖。他再不吭聲，沉默地往上爬， 推開頂蓋，頓時灑進昏暗的地窖。他下意識的閉上眼晴的前一刻看見顧敬元衝進來。

「我兒在哪？」一家一家搜找的顧敬元一眼看見榮元宥，大步朝他衝過來。

「郡主剛剛和我躲在下面。」

榮元宥上來，反想要去拉顧在驪，卻被顧敬元一把推開。

榮元宥腳步踉蹌了兩下才穩住，立在一旁眼睜睜看著顧敬元把顧在驪拉上來，關切詢問著可有傷著嚇著。在確定顧在驪完好無損後，顧敬元鬆了口氣，又立刻板起臉來訓話：「還好匯合了！父親不阻止你領兵，但是既然匯合了，從今日起，我不準你離開我半步，否則就立刻回永安！」

「我樂得清靜。」顧在驪笑。

顧敬元親自將顧在驪扶上馬，他牽著馬韁，像是護衛一樣走在馬旁。

榮元宥上士兵牽過來的馬，他默默跟在後面，著前方顧在驪的背影。

他懊惱問得晚了些，責怪顧敬元來得早了些，他竟然沒有等到顧在驪的回應。他不由去想若讓他和顧在驪在地窖中再單獨多待一會兒，會等來什麼樣的回應。他著前方顧在驪的背影長歎了一聲。

顧在驪像是聽見了，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榮元宥一愣，頓時直了脊背。當他想要去捕捉顧在驪的表時，顧在驪已經轉過去。

從這一日與顧敬元匯合起，榮元宥就再也沒能與顧在驪單獨說上話。那日的唐突輕薄之舉，也沒了後續。

榮元宥再也沒能找到一個適合的時機去問顧在驪，而顧在驪竟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大帳眾人商量軍時，與榮元宥說話的口吻也很普通尋常。

大勝之後，顧在驪跟著顧敬元回到襄西，計畫在襄西公府小住幾日就要啟程回京了。

榮元宥越來越焦急。

還未出征前，榮元宥便依榮夫人所言，去了郡守給周迎霆尋了個差事，之後他與周迎霆也有些接，雖然兩人格迥然不同，但還算相不錯。大勝歸來沒幾日，周迎霆忽然尋到榮元宥求幫忙。周迎霆道水昌島遭了水災，家中被淹，打算將家從水昌島搬出來，可一時之間尚未尋到合適的住，所以請求在襄西公府小住幾日。

這提議著實有些唐突，不過榮元宥想著周迎霆不拘小節的格，又有對他品的瞭解，到底還是答應下來，將周家一家人接到府中，安置在葳蕤院。

榮元宥去了一趟榮莞茵的小院，告知此事，讓最近不要往葳蕤院去。

「水災淹了房子？」榮莞茵皺眉，「哥哥查過沒有？」

「沒有。」榮元宥坐下來，翻過桌上倒扣的茶盞，倒了一杯茶水。他說：「不管是真是假，他既然有了難，暫且幫一把也不礙事。依我對他的瞭解，不會有什麼壞心。更何況除了他，他那一家子非老既弱。」

「不會有壞心嗎？」榮莞茵眼前浮現上一次周迎霆指著李家母訓斥的樣子。怎麼覺得這個周迎霆……就算沒有壞心，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榮莞茵忽然低了聲音，詢問：「哥哥，這一路，你把在驪姐姐說了沒有？」

榮元宥剛要喝茶的作一頓。

「這……患難見真啊！一路上風裡雨裡刀山火海的，你就沒幹什麼英雄救瞻前馬後暖人心窩的事兒？」

榮元宥沉默。

見此，榮莞茵不想再搭理這哥哥。

榮莞茵思來想去，決定幫哥哥一把。第二天上午，拿著針線活去找顧在驪，一邊與顧在驪做些針線活，一邊趁機套話。

可惜幾次試探都被顧在驪巧妙化解。

榮莞茵直接將手中的針線活往桌子上一放，皺著眉說：「在驪姐，我不想再繞彎子了。好吧，你也早看出來我今兒個過來的目的了。我哥哥平時也不是不擅言談的人，可一到了你面前，就……那樣了！所以我來問一問，你可真的真的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哥哥？」

榮莞茵湊到顧在驪面前，眼地著。

顧在驪編絡子的作慢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今日你過來也好，便幫我帶話給你哥哥，我與他是不可能的，讓他不要再在我上花心思，我也不想再耽誤他。便這樣兩廂安好罷！」

榮莞茵心涼了半截，將話帶給榮元宥，榮元宥半天沒吭聲。

「哥哥？」

「沒事。」榮元宥上應著，神黯然地轉，去了葳蕤院，尋周迎霆喝酒。

酒愁腸，平生第二次喝酒的榮元宥沒幾杯就醉了。

周迎霆一眼看穿。他翹著二郎，笑：「小世子，借酒消愁可沒用啊。」

榮元宥搖頭，也不說話，只一口接著一口地飲酒。

周迎霆吐出裡的草兒，慢悠悠地倒了一盞醒酒茶，漫不經心地說：「小世子，人心不是這麼的。」

榮元宥作緩慢地抬起頭看向周迎霆，渙散的眸一點點凝聚起來。

周迎霆將醒酒茶推給榮元宥，說：「嘛，不是投桃報李講究公平的事兒。有時候一片真心沒個屁用。」

「那什麼有用？」榮元宥反問。

「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