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劉秀為首的舂陵軍雖然是攻城的一方,但說白了,他們就是在朝城外擺了一出空城計。
此時,隻要易諄和謝盛二人率軍攻出城邑,以劉秀為首的這三千多人的舂陵軍,必敗無疑。
這支看似強大的三千多人的軍隊,其實都是由臨時征召的流民組,沒有過訓練,甚至連武都是木頭做的,這樣的兵卒又怎能上戰場打仗?
劉秀是和易諄、謝盛打一場心理戰,賭他二人不敢出城一戰。
如果易諄和謝盛都是無能的草包,行事莽撞之人,劉秀還真不敢這麽賭,恰恰因為易諄和謝盛都是有才學又謹慎的人,他才敢跟他二人賭心態。
劉秀的賭博在前期是很功的。舂陵軍兵臨城下,朝城的縣兵,本不敢出城迎戰,三日之,縣兵未敢出城門一步。
在這個時候,以劉稷和鄧奉為首的舂陵軍主力,已然對新野發起猛攻。新野也立刻向周邊的縣進行求援,與之相鄰的朝縣自然在新野求助的對象當中。
看過新野縣令辛達派人送來的書信,易諄眉頭鎖,久久無疑。舂陵反賊竟然跑到了新野,而且還是主力大軍,那麽現在在朝城外的這支舂陵反軍又是什麽?
他默默把書簡遞給謝盛,後者接過來一看,亦是皺著眉頭,喃喃嘀咕道:“舂陵反賊,到底有多兵力。”依照辛達所言,襲新野的舂陵反賊有三、四千人,而現在,在朝城外的舂陵反賊,也得有三、四千人,另外,據報湖縣同樣出了大批的舂陵反賊,人數有兩、三
千。這麽算下來,舂陵反賊的總兵力都過萬人了。這和他們所收到的報完全不相符!
前來送信求助的那名衙吏向他二人拱手施禮,急聲說道:“易縣令、謝縣尉,新野遭反賊主力大軍的強攻,危在旦夕,請朝速速出兵增援啊!”
易諄歎口氣,說道:“你也應該知道了,目前朝城外正駐紮著三、四千人的反賊,對我朝虎視眈眈,一旦我調縣兵,增援新野,隻怕朝有失啊!”
“易縣令說得沒錯!”謝盛接話道:“並非我縣不想增援新野,而是……實在分不開!”
“莫非易縣令、謝縣尉都忘了亡齒寒的道理?”衙吏聲說道:“一旦新野失守,朝與郡城的聯係也將被切斷,隻憑朝這麽一座孤城,又能堅守多久呢?”
他的這句話,可謂是直擊要害,也讓易諄和謝盛的子同是一震。兩人對視一眼,說道:“你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援助新野之事,我們還需再仔細斟酌。”
把送信的衙吏打發走,謝盛幽幽說道:“新野的確不能有失,否則接下來倒黴的必是朝、湖二縣!”
易諄也認同新野不能有失,他攤著手說道:“可是在城外,有三四千人的反賊虎視眈眈,我們是真的不出兵力去增援新野!”“易縣令不覺得奇怪嗎?據我們所掌握的報,舂陵反賊的兵力總共有六、七千人,而此次舂陵反賊進攻朝和新野的兵力,就已有六七千了,那麽進攻湖的兵力是從
哪來的?留守蔡、鄧縣、襄鄉、陵的兵力又是從哪來的?”
易諄一愣,反問道:“謝縣尉的意思是?”
謝盛正說道:“舂陵反賊的兵力不可能一下子變得這麽多,我懷疑其中有詐!”
“有詐?新野已派人來求助,進攻新野的兵力總不能有假吧?進攻我朝的反賊,現就在城外,你我都是親眼所見,也不能有假吧?”
“是啊,都是親眼所見,所以事才詭異……”謝盛著下,喃喃說道:“可有些事,即便親眼所見,也未必是真!”
新野的求助到了朝城,同樣的,舂陵軍的新野戰報也傳到了城外劉秀的手裏。
以劉稷和鄧奉為首的舂陵軍主力,強攻新野城,戰事並不順利。新野的縣兵兵力,比朝縣兵還要多,足有四千之眾,而且新野的城牆又高又堅固,易守難攻。
四千多縣兵在城,殊死抵抗,劉稷和鄧奉番上陣強攻,但都未能撕開新野的城防。
連日來的戰,雙方的傷亡都很慘重,但區別在於,守軍可以隨時在城征召壯,及時補充兵力,而舂陵軍這邊是多傷亡一人,戰鬥時就一人。
此消彼長,戰事對舂陵軍而言已變得越來越艱難。劉稷和鄧奉進攻阻,戰事膠著,劉秀、李軼各自率軍在朝、湖與兩地縣兵僵持,表麵上看,雙方進到拉鋸戰狀態,而實際上,是舂陵軍已經漸漸喪失主,戰事
正衝著不利的方向發展。
恰恰在這個時候,山都縣的縣兵與和要塞軍,合計兩千餘眾,聯手向鄧縣發起進攻。
山都縣位於鄧縣的西麵,兩縣相鄰。
縣城坐落於沔水的西岸,而和要塞坐落於沔水的東岸,城邑與要塞隔水相。
之所以在山都城的對麵建造這麽一座要塞,當初主要是為了防止南蠻人的侵。
山都縣就挨著益州的漢中郡,當時南蠻軍已經流竄到漢中,隨時都可能進到山都縣境。
意識有遭南蠻攻擊的危險,南郡府便上疏朝廷,於山都縣的對岸建造了一座要塞,命名為和。
如果南蠻人真打到山都縣,全縣的百姓可以渡過沔水,到沔水的東岸躲避戰禍,倘若蠻人要強行渡過沔水,那麽設置在東岸的和要塞便可以進行有效的阻擊。
和要塞並不大,因為蠻軍已經撤退的關係,這座要塞也顯得無關要了,裏麵的常駐兵力也減到幾百人。
這次山都縣對鄧縣發起進攻,就是借用了和要塞裏的幾百駐軍。
別看和要塞的駐軍數量不多,才幾百人而已,但戰力可不低,是由一部分的京師軍和一部分的南郡軍組。
這次山都縣進攻鄧縣,可謂是來勢洶洶。
消息很快傳到了鄧縣,得知消息的李通立刻派人,傳書給劉秀。
接到這份李通傳來的急戰報,劉秀暗吃一驚。目前鄧縣的留守兵力隻有一千人,而來攻的敵軍有兩千餘眾,其中還有要塞軍,戰力不容小覷。
中軍帳。劉秀把戰報遞給鄧禹等人傳閱。人們看罷,無不倒吸口涼氣。朱祐站起形,急聲說道:“主公,我們得立刻撤軍,回救鄧縣!”
傅俊皺著眉頭說道:“我們在朝,目的是為了牽製朝縣軍,現在撤退,等於是賣了進攻新野的弟兄!”
劉秀暗暗搖頭,現在的局勢,已經不是賣不賣劉稷一部的問題了,而是己方生死存亡的問題。鄧禹道出了劉秀心中所想。他正說道:“山都縣兵進攻鄧縣的消息,想必業已傳進朝城,我軍現在一旦撤退,麵臨的結果將會是山都縣兵的堵截,與朝縣兵的追擊
,屆時我部兩麵敵,進退不能,有全軍覆沒之危!”
他這番話,讓在場眾人都意識到事態的嚴重。
朱祐愣了半晌,喃喃說道:“這麽說來,我軍不能退兵!”
劉秀斬釘截鐵地說道:“必須得退兵!這仗我們已經打不了了!”
劉稷和鄧奉那邊已經陷僵局,己方繼續留在朝,意義已經不大,隻是現在要退兵,可絕非易事,就像鄧禹說的那樣,有被兩縣敵軍前後夾擊之危。
聽聞劉秀的話,在場眾人麵麵相覷,皆是一臉的凝重。
朱祐問道:“主公,倘若我軍在撤退時,山都縣兵和朝縣兵聯手來攻,我軍當如何應對?”
劉秀的手指頭輕輕敲打額頭,搖頭苦笑。別說兩地縣兵聯手來攻,無論是哪一地的縣兵主來攻,以己方這三千來人,都不可能打得過人家。
人們眼地看著劉秀,都在等他做出決定。
劉秀的腦中,生出無數種方案,但每一種方案都經不起推演,每一種方案都無法讓己方化險為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人們的心緒也漸漸變得急躁起來。朱祐正要說話,嚴向他擺擺手,他輕搖著手中的羽扇,慢條斯理地聲說道:“仲先,為主公倒杯茶吧!”
朱祐難以置信地看著嚴,都到這個關鍵時刻了,還有心思喝茶?劉秀也挑起眼簾,看向嚴,後者對他微微一笑,說道:“我相信,主公一定能想出最佳的應對之策。”
劉秀自己都沒有信心了,可嚴竟還對他信心十足,這讓劉秀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朱祐走到營帳中央,將燒得滾燙的鐵壺提起,為劉秀沏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哦地放在他的麵前。
劉秀拿起茶杯,吹了幾口氣,緩緩喝了一口,而後他放下茶杯,環視在場眾人,開口說道:“賣掉流民。”
果然如此!嚴心中暗歎一聲。賣掉流民的戰,他也想到了,但他沒有說,因為太過殘忍。
“賣掉流民?”“我軍趁夜撤退,確切的說,是讓流民先行撤退,我們暫留營。我軍營地周圍,遍布朝眼線,流民一撤,他們一定能第一時間發現,並將消息傳進朝。聽聞我軍撤退
的消息,縣兵主力必然會出城追擊,而進營地搜查的兵力,不會太多,我們可將其殲滅在營。”說到這裏,劉秀無力地垂下頭。
“那……那三千多人的流民呢?”朱祐呆呆地看著劉秀。嚴表黯然地接話道:“都將為朝縣兵主力的刀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