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縯看著滿臉焦急的劉玄,意味深長地說道:“阿玄,我們的基就在南,所以,綠林軍可以不在乎,可以隨時撤離南,但我們不行,我們不能丟下所有的親人、宗親
不管,任憑莽軍宰割,而獨自逃走。”
劉玄還要說話,但他細心的注意到在場眾人看著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對勁。
他把到邊的話咽了回去,搖頭說道:“我也是這樣勸說王將軍和陳將軍的,可是,他二人本不聽我的勸說,執意要撤走。”
稍頓,他又問道:“大將軍,倘若綠林軍撤了,我們……又當如何應對十萬莽軍?”
如何應對?劉縯暗暗苦笑。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現在所能做的,就是與莽賊死戰到底,哪怕是戰至最後的一兵一卒!”
劉玄沉默了。隻幾千人的柱天軍,想留守棘,抵擋住十萬京師軍的進攻,那是天方夜譚。
過了一會,劉玄方向劉縯拱手說道:“大將軍,我先回營複命!之後,我會回城,留在棘,與大家共抗莽軍!”
劉縯隻點點頭,再沒有多說什麽。現在他和柱天軍眾將已沒有心思再去顧及劉玄了,十萬莽軍,已向棘近過來,綠林軍不敢留守,準備撤離,接下來,隻能是己方獨自對抗莽軍,要準備的工作實在太
多。
劉縯站起形,說道:“阿秀!”
“大將軍!”
“阿秀你負責北城的城防,加固城門,盡可能多的籌集滾木礌石,運送上城頭。”
“是!”劉秀答應一聲。
“劉嘉!”
“大將軍!”
“你負責東城的城防。”
“是!大將軍!”
劉縯開始連續下令,將棘四城的城防工作分派下去。
最後,他看向鄧晨,說道:“偉卿,你於城召集壯丁,有願意投軍的,自然最好,不願意投軍,能幫忙出力也好。”
鄧晨手施禮,說道:“屬下遵命!”
看得出來,柱天軍是真的不打算撤了,要留在棘和莽軍決一死戰。
劉玄暗暗搖頭,這是找死啊!人家十萬大軍,一走一過,不就把你這小小的棘城可踏平了嗎?
他沒有再久留,向劉縯告辭,回到城外的綠林軍營地,向王匡複命。聽完劉玄的回複後,王匡暗歎口氣,與柱天軍相比,己方的表現的確是丟人現眼,可是沒辦法,莽軍的兵力實在太多,戰力也太強了,己方就算是拚盡全部的兵力,隻怕
也奈何不了莽軍。
陳牧哼笑出聲,說道:“既然柱天軍想留在棘等死,那麽就讓他們自己去死好了,我們可管不了那麽許多,趁現在莽軍未到,我們得趕撤兵!”
王匡想了想,說道:“現在有柱天軍在棘擋著莽軍,我軍倒也不必急著撤退。”
陳牧揚起眉,不滿地質問道:“怎麽?王將軍不會是想效仿柱天軍,留在棘送死吧?”
王匡擺手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緩慢撤退,看清楚棘這裏的局勢之後再做打算!”
萬一柱天軍真在棘這裏把莽軍擋住了呢?己方緩慢撤軍,既不用打頭陣,又可以及時作出應變,一舉兩得。
陳牧想了想,角勾起,說道:“此計甚妙!打頭陣,讓柱天軍去打!我們在後麵看著,局勢不對,我們立刻撤退,局勢有利,我們可趁機上一腳,占點便宜。”
王匡就是這個意思,隻是這話他自己不好意思說出口,現在有陳牧幫他說了,他又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說道:“也隻能這樣了,不然,我們又能如之奈何?”
劉玄在柱天軍那裏說得好聽,去綠林軍複完命後,就回到棘,和柱天軍並肩作戰,可實際上,他去了綠林軍之後就再沒回來。
不過現在劉縯等人也沒心思去關注他了,柱天軍上下,都在急鑼鼓的布置城防,準備即將到來的決戰。
綠林軍倒是一點沒客氣,真的扔下盟友柱天軍不管,自己先撤了,隻不過按照王匡和陳牧的意思,兩軍都是緩慢撤退,一直在棘縣的南境徘徊著。
以甄阜和梁丘賜為首的莽軍得知綠林軍撤離棘城,隻留下柱天軍的幾千人駐守在棘城,越發的肆無忌憚。
甄阜和梁丘賜揮師南下,先是抵達位棘附近的藍鄉,然後莽軍將糧草和輜重囤積於藍鄉,全軍渡過黃淳水,直抵沘水,於兩水之間安營紮寨。
這個時候,甄阜突然做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決定,就是拆掉黃淳水上的橋梁,斷絕己方回撤之路。
得知甄阜的這個命令後,全軍上下都是一臉的茫然,梁丘賜立刻去找甄阜,詢問他為何要下達這麽荒誕的命令。
拆掉橋梁,己方十萬大軍可就全無退路了。
看到前來質問自己的梁丘賜,甄阜冷笑著問道:“梁大人以為,我軍會在棘戰敗嗎?”
現在棘城就隻剩下柱天軍,總共才幾千人而已,在甄阜看來,己方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把柱天軍那幾千人淹死。
梁丘賜眉頭鎖,說道:“不怕一萬,隻怕萬一,甄大人的做法太冒險了!”“哼!”甄阜嗤笑一聲,傲然說道:“當年在巨鹿,項羽渡過黃河後,破釜沉舟,自絕退路,率軍五萬,大破秦軍四十萬,今日,我軍也要備這種不勝則亡之勇氣與決心,
與反賊決一死戰,全軍將士,隻能前進,不能後退!”
梁丘賜在心裏暗暗罵娘。這他娘的能一樣嗎?
當年項羽是以戰多,劣勢太大,迫不得已,隻能冒險,破釜沉舟,背水一戰,而現在況是己方大優,你搞什麽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有必要冒那個險嗎?
看著洋洋自得的甄阜,梁丘賜恨得牙都。
明明沒什麽本事,卻非要裝出一副很會用兵,很會打仗的樣子。搞了這麽一出,不就是想向朝廷證明,指揮此戰獲勝的人是他甄阜,而不是梁丘賜嘛!
梁丘賜深吸口氣,說道:“甄大人,此次之戰,我們不必破釜沉舟……”
他話還沒說完,甄阜已不耐煩地打斷道:“我意已決!”
“可……”
“梁大人,陛下有令,我為全軍之主帥,而梁大人,隻是副帥!”甄阜樂嗬嗬地提醒道。
你娘的!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估計甄阜此時都被梁丘賜的眼神捅馬蜂窩了。
梁丘賜憋了半晌,說道:“梁大人,你我理念不同,我想要一支兵馬,分頭紮營!”呦!這是要和自己搞分家啊!甄阜仰麵大笑,看著一臉沉的梁丘賜,他樂嗬嗬地點點頭,說道:“好啊,既然梁大人不願與我一同作戰,那麽分開也好!我可以給梁大人
兩萬將士,梁大人想去哪裏紮營,就去哪裏紮營!”
梁丘賜強怒火,向甄阜拱了拱手,轉離去。
他是真的不願意和甄阜一起共事,可問題是,現在甄阜把黃淳水的橋都給拆了,他想駐紮到別地也不可能了。
到最後,梁丘賜也隻能把麾下的兩萬將士,駐紮在黃淳水和沘水之間,隻不過與甄阜主力大軍的營地相隔了數裏。
將帥不和,這一直都是南郡府方麵最大的問題。而讓甄阜這位文做主將,讓梁丘賜這位會用兵的武將做副將,則是王莽的問題。
不管怎麽樣,以甄阜、梁丘賜為首的十萬莽軍,已在兩水之間,破釜沉舟,拉開了要與柱天軍決一死戰的架勢。
以銚期為首的柱天軍探子,將莽軍的報和向源源不斷的傳回到棘。
中軍帳裏。
接到探報的劉秀立刻走到地圖近前,仔細查看。
十萬莽軍,駐紮在黃淳水和沘水之間,而且還拆掉了黃淳水上的橋梁,莽軍這是在效仿當年的項羽,采用的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策略。
可是莽軍明明擁有十萬大軍,占據巨大的優勢和主,為何還要采用如此冒險的戰?
劉秀眼珠轉了轉,語氣篤定地說道:“下令拆掉黃淳水橋梁的人,一定是甄阜!”
也隻有這位太守大人才會做出這種事。
銚期手指著地圖說道:“據報,有一部分莽軍分離出來,駐紮在這裏,與主力大軍相距五、六裏地的樣子。”
劉秀想了想,笑了,說道:“這支分離出來的莽軍,應該是梁丘賜一部,如果我是梁丘賜,也不想與甄阜一同並肩作戰!”
坐在一旁的劉稷了一句:“娘的,十萬大軍,還要搞破釜沉舟這一套,真不知道甄阜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他明著呢!在甄阜看來,這一仗是必勝之戰,無論怎麽搞,郡府都沒有理由會輸,弄出個破釜沉舟,是為了便於將來向朝廷請功!”
劉秀點了點地圖,說道“可惜綠林軍難堪重用,否則,我軍便可嚐試主出擊!”
“主出擊?”劉稷眼眸一閃,起走到劉秀的旁,低頭看著地圖。
劉秀問道:“稷哥可看出來莽軍的布局有大問題?”
劉稷看著地圖,眨了眨眼睛,問道:“什麽大問題?”
劉秀指了下藍鄉,說道:“莽軍的糧草和資都囤積在藍鄉,而駐紮於藍鄉的莽軍,卻不足千人,如此重要的地方,防守如此疏忽,一旦遇襲,莽軍如何應對?”
關鍵是,莽軍還把黃淳水上的橋梁都拆了,即便得知藍鄉遇襲,大軍也難以第一時間趕到救援。
藍鄉的糧草和資一旦被搗毀,十萬莽軍吃什麽?用什麽?軍心必然大,如此一來,己方的機會有來了。可惜,己方兵力實在太,就算在莽軍軍心大的況下,己方也無力去主進攻。否則的話,這十萬莽軍,於毫無退路的絕地,當真就隻是十萬頭待宰之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