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未知，人人都會張。

他也不例外，畢竟苦讀這麼多年，秀才就是踏上科舉之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步。

若是折在這里，不只是多年辛苦付諸東流，更是對他意志的最大打擊。

如今沒有進考場，他已經知道里面什麼樣子，所有忐忑也就消失了。

方圓兒繼續列采買單子，同方老二商量著。

“二哥，如今白日有太還好，但晚上還是冷的不了。

我打聽過了，考場不讓穿厚棉，怕有夾帶。

你記得一定要買一張鹿皮回來，我給二哥做一雙靴子，單層不怕搜撿，還保暖。

還有狼皮或者羊皮，什麼皮都好，展開之后要二尺寬、一丈長。

我要給三哥做個睡袋，白日蓋上，晚上鉆進去睡覺那種。

還有，還有，買一塊油氈，薄一些，三尺見方。

再去找找有沒有，不，肯定沒有，找找有沒有草原那邊過來的豆腐或者酪之類…”

方老二記得認真，方圓兒說的仔細，說起來就沒完了。

方玉聽了幾句，就去拿起了那兩本題集，認真琢磨起來…

第二日，早飯后，方玉拿著題集尋到先生，先生又喊齊了宋修幾個。

他們昨日也都派小廝出去尋找過，自然毫無所得。

不想方玉居然拿到了，免不得歡喜。

先生也滿意方老二的機靈，還有方玉的這份心。

他很是夸贊了幾句，方玉行禮，開口卻說了另一件事。

“先生，我二哥偶爾遇到了幾個工匠。據他們說，考間年久失修，很多棚頂都了。

如今雖說冬了，但天上落雪還是落雨可說不準。

不如我們都多帶一塊油氈吧？”

“哦，還有這事兒，今年春日時候，戶部就下文，撥銀子要各地修葺府學。

沒想到，居然還是這般。”

先生皺眉，顯見明白有人中飽私囊了。

但這可不是他一個縣學先生管得了的，于是他囑咐眾人幾句，又寫了一封信，要富庶送去給王先生。

這個消息若是真的，就足夠償還王先生幫忙租小院兒的分了。

不說，先生帶了弟子們琢磨考的風格，猜測考題。

只說這一日開始，方老二就像忙碌的小蜂，一趟趟進出小院兒。

他真是要把鞋底磨了，但收獲也是厚啊。

他本就是甜機靈，人也有眼，到哪個店鋪里都不著急買東西，先幫伙計掌柜的干點活兒。

所以，掌柜和伙計都愿意給他行個方便。

兩張狼皮，按理說沒有十五兩買不來，但因為多了兩個箭眼兒，是被他十兩銀子買回來了。

甚至還得了一塊上好的馬鹿皮，夠厚也。

各食材更是專挑新鮮的，定制的鐵皮爐子，他也是一趟的跑去盯著。

方圓兒張羅一日三頓飯，還要忙著做針線，琢磨帶進去的吃食。

也是忙的恨不得一日掰兩日用。

這一日，趁著吃過午飯的空檔。

方圓兒趕給哥哥仔細說說準備下的東西。

為防止搜撿的兵卒找茬兒，狼皮只是簡單在一起，只不過兩側了很多的布帶子。

白日是毯子，晚上把布帶子兩兩系在一起就是一個扁袋子，鉆進去不風，極保暖。

鹿皮的靴子比之普通靴子要高一塊，幾乎要護到膝蓋下了。

在雙腳側開了口子，方便檢查，穿上之后，同樣系上帶子，就是一雙保暖的靴子了。

方玉試了試睡袋，狼皮發熱，只一會兒上就暖的厲害。

靴子穿也方便，帶子綁的松一些，也不會麻。

“好，有這兩樣，就不怕冷了。”

方圓兒到了肯定，越發歡喜了，扯了哥哥坐到桌子前邊。

總共四只小碗里，各裝了不同的東西。

方圓兒把第一只小碗里的褐末舀了兩勺子，沖上熱水，就變了糊糊。

“這是油茶面，哥，你嘗嘗看。

里面有細面，素油，花生芝麻，糖霜，特別好喝。”

方玉舀了一勺糊糊，果然口很是香甜，但又不膩。

想必在了的時候，這麼簡單沖一沖，吃上一碗，絕對能頂一個時辰。

“這油茶面好啊，方便，帶進去也容易。”

“還有這個，這個!”

方圓兒獻寶兒一樣又舀了第二碗里的東西，遞到哥哥邊。

“這是松，我特意做的咸了一些。到時候你煮粥，往里倒一些，就是粥了。

考場里邊會發饅頭，就著這粥，肯定能吃飽。”

這次，不只是方玉，就是方老二都好奇嘗了嘗。

“我買回二十斤的瘦，你不會都做這個松了吧？”

方老二有些心疼，方圓兒傻笑，趕岔開話頭。

“最厲害的就是最后這兩樣兒了，”另取了一個空碗。

舀了第三碗里的褐糊糊，又從第四只小碗里取了一酪扔了進去。

開水沖泡，不過片刻就化一碗淺褐的。

方玉有些遲疑，后日就是考試了，若是吃壞了肚子，絕對會耽誤考試。

但妹妹滿眼期待，他也不好拒絕，就吹涼幾分，喝了下去。

“咦，這味道很香濃啊。有味，也有茶味。”

“哈哈，對了，這就茶。什麼作用，我先不說，晚上吃過飯，咱們再討論。”

方圓兒賣關子，麻利的拾掇了東西，溜了出去。

方玉和方老二對視一眼，都是好笑又無奈。

方老二擺擺手，出去忙了。

留下方玉每日這個時候都要睡半個時辰，養養神。

但今日卻有些古怪，他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偏偏腦子里對于上午一直想不通的開題，居然突然有了好想法。

他索起就去書桌兒前，開始筆疾書。

直到黃昏時候，方老二來喊他吃飯，他才驚覺半下午過去了。

吃過晚飯，他把文章拿給先生點評。

先生很是歡喜，連連夸贊他這篇文章做得尤其好，很多出彩之。

方圓兒在房間里，一邊做針線，一邊抻著脖子等哥哥回來。

幾乎是方玉一進屋，就跳了過去。

“哥，怎麼樣？”

方玉故意逗弄妹妹，裝作不知的模樣，問道。

“什麼怎麼樣？”

“哎呀，哥，”方圓兒急的跺腳，惹得方玉和方老二都是笑起來。

“好了，不逗你了。你那個茶真是提神，出乎意料的好用！”

方玉也是歡喜，應道，“考試時候喝幾口，破題絕對會順利。”

“哈哈，真是太好了！”

方圓兒滿地轉圈兒，得意的下抬了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