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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並肩牽手而行，穿過僻靜街道，逐漸路旁燈閃爍起來，人也多了起來。

雖還在正南坊街區之中，但通向永定門道的坊主街卻已經變得繁華熱鬧。街道兩旁，多家店鋪夜市開張，人來人往。大明京城本來夜市便很繁華，之前混多日，街道冷清無比。現如今已經逐漸開始恢複元氣。

百姓們就像是小草一般，但隻要有任何一點生存的空隙，他們便會倔強生長起來。過去一段時間的混結束之後，許多商家抓時間複工複市，哪怕沒幾個客人，也要堅持開張，以彌補耽擱的時間，彌補造的損失。

張延齡看著街麵上人來人往的形，心中甚為高興。一切都在恢複變好，相信很快百姓們就會走出來，大明朝也將恢複正常秩序。

“夫君，你瞧。那是李神醫的醫館，仁安堂。也還開著門做生意呢。”談如青想指著路旁一間燈火通明的店鋪微笑道。

張延齡轉頭看去，那店鋪的匾額確實是仁安堂三個字，燈籠照耀下，兩側木柱上寫著一副楹聯，上聯是：仁義慈悲，世間疾苦全除盡；安民妙手，天下病患皆回春。

“嗬，這對聯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閃了舌頭。不過倒是巧妙，將醫館‘仁安’二字嵌，花了些心思。”張延齡笑道。

談如青抿笑道：“李神醫倒也不是吹牛，他的醫道是我們杏林中人都認可的。當年我祖母也是承認他醫不錯的。特別是在外科接骨之類的手段上。”

張延齡點頭道：“以前你說這話，我肯定不信，但是今日著實有些讓我驚豔。這老小子確實有些本事。不過如青似乎並不到吃驚。”

談如青輕聲道：“李神醫給人開刀治病已經不是第一回了，我其實也是很驚豔的。李神醫的醫道在杏林中已經被頗為認可。每年一度的京籍杏林大會，京籍的大夫聚會的時候，談及李神醫的開刀救人的手段，也都是基本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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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大會？你們還有這樣的聚會？我倒是頭一回聽說。”張延齡道。

“見多怪。那一行沒有行會？京籍杏林大會，便是京城以及周邊州府郎中們流醫和新藥，品評醫道人品的聚會。我也參加了幾年了。”談如青笑道。

張延齡笑道：“你也參加了？我怎不知？定然很有趣。”

談如青笑道：“我本是不想參加的，畢竟大夫寥寥無幾，我去了怕別人說三道四。但是，他們盛相邀，說我不參加，這杏林大會便也沒有開的必要的。我一想，這畢竟是流醫道的聚會，對醫道發展和治病救人是有好的，便也參加了幾年。不防告訴你，我被他們推舉為杏林大會的副會長呢。”

張延齡嗬嗬笑道：“哎呦，還當了副會長呢，我竟然不知。恭喜恭喜。看來，這幫人還是有眼的。我的夫人，可是杏林妙手，中華佗。按理說，當個會長才合適。這麽看來，這幫人有點狗眼看人低了。”

談如青捂著笑，嗔道：“你再取笑我，我便不跟你說這些了。”

張延齡忙道：“不笑了，不笑了，你說便是。我其實是真的認為你能當個會長。真不是取笑。”

談如青嗔道：“我祖母在世，當個會長還差不多。我這點微末手段，他們推舉我為副會長，一方麵是看著我家傳的婦科診治的手段是其他人所不能的。另一方麵也是拜你所賜。”

“跟我有什麽關係？難道是因為我的地位？他們給麵子？這可不好。”張延齡道。

“當然不是。是因為我濟世堂的急救散，清涼油等藥的問世，都是極好的藥。特別是急救散，已經基本取代了尋常金瘡藥使用，防染和止這一項，已經沒有更好的藥能能項背。各大醫館都從我濟世堂采購急救散呢。但這可不是我的功勞，是夫君提供的藥方。所以自然是拜你所賜。”談如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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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延齡恍然，搖頭道：“跟我有什麽關係？藥方都是你和小竹鑽研配置出來的，我隻是幫了一點點小忙罷了，提供了一點想法罷了，怎可越俎代庖？如青，不可妄自菲薄。你的醫是高明的。而且，在我看來，最重要的醫道不完全在於醫本，更在於一顆懸壺濟世救人苦痛的慈悲之心。你這麽多年來，堅持給貧苦百姓免費義診。是這份心，便是良醫了。”

談如青聽著心中溫暖，笑道：“雖然明知道你是哄我，但我還是很開心。”

張延齡嗬嗬一笑，沉聲道：“李時春莫非是會長？你適才著，大夥兒都佩服他的醫。”

談如青搖頭道：“不是。”

張延齡道：“為何？難道不是德高重？”

談如青微笑道：“他收診金太貴，大夥兒說他於醫德上有虧。”

張延齡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這也算理由？李時春確實黑的，但不至於以此否定他吧？”

“當然還有別的原因，醫上，並非所有人都認可他。因為有人說他淪歧途。他們說，李神醫這種醫治的手段，從想法上和傳統醫治手段背道而馳。追求的是外家醫，等同於用虎狼之藥，隻求速功，治人也傷人。他們認為，我華夏醫道，當重在在調和。治病於無形之中。”談如青道。

“……這有些牽強了吧？”張延齡愕然道。

“是啊，我認為這是將醫道狹隘化了。要照他們那麽說，我杏林先祖華佗便擅長以麻沸散減輕病人痛楚，進行外科手。難道華佗也是邪門外道？豈非是笑話。”談如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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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延齡嗬嗬笑道：“就是。說那種話的，定是糊塗蛋。各行各業，眼都要放開些。故步自封，或是強行詆毀都是不可取的。否則醫道怎有進步？醫人之，不一而足。有刀的，有用藥的，甚至還有不用任何藥也不開刀的，隻是聊天排解病人心病的，那也算是醫生不是麽？怎可一概而論，排斥他人。”

談如青聽了這話，心中豁然。心想：夫君是明白人，雖然非杏林之人，但這道理和自己想的一樣。

兩人談談說說，倒也輕鬆自在。如這般閑談說話，已經是很久沒有過的了。一開始是張延齡想單獨和談如青說說話，現在談如青也甚為這個過程了。

的心愉悅，有些不忍太快結束這段漫步。前方路旁一個小麵館裏熱氣騰騰，一香氣撲鼻而來。談如青道：“咱們吃碗麵吧，好香。肚子也了。”

張延齡欣然應允，夫妻二人進了小店，點了兩碗牛麵西裏呼嚕的吃了個底朝天。吃完後，互相看著對方碗中湯水都喝完了，不覺相視而笑。

出小店之後，談如青知道自己不能耽擱張延齡太晚，否則會讓徐晚意們不自在。雖然們未必會說什麽，但是自己要懂得方寸。

“夫君，咱們快些回府吧。郡主們定然是等著你回去的。時候不早了。”

張延齡應了，招呼跟隨親衛牽馬過來。談如青的馬車被小竹坐著回府了，沒了馬車乘坐，正躊躇間，張延齡一把將抱起，坐在馬鞍上，自己翻上馬，將談如青摟在懷中。

談如青忙低聲道：“天化日，怎可如此孟浪？你給我一匹馬，我會騎。”

張延齡嗬嗬笑道：“黑燈瞎火的，誰也看不清。哪來什麽天化日？再說了，你我是夫妻，又不是，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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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延齡說罷，催馬而行，談如青無可奈何，隻得在他懷裏，盡量躲起來。其實街道上人已經很了，一些鋪子已經關了門，燈火也昏暗的很，已經沒人注意到他們了。

不久後，馬兒抵達街口。頓時四周一片漆黑，周圍殘垣斷壁，黑乎乎一片。空氣中還彌漫著焦糊的味道。和之前的坊間街道相隔不過百餘步，便是這副場麵了。

談如青明顯覺到了張延齡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抬頭看時，張延齡麵嚴峻，一言不發。

永定門大街上，更是一片狼藉。燃燒了數日的大火早已被撲滅，但是大火留下的痕跡卻目驚心。不是兩側房舍的殘垣斷壁，道上到是一灘灘的焚燒後的灰燼。道地麵在大火中焚燒了許久，路麵崩塌，坑坑窪窪，形同廢墟一般。

這一切都是之前那場大的痕跡。目前清理廢墟的工作雖然已經開始，但顯然還沒來得及清理。往北去，正門更是一片廢墟。整個外城道，兩側民坊都是一片狼藉景象。張延齡歎息不已。

“夫君，不要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談如青聲安道。

張延齡低聲歎息道：“街道會恢複，城樓會重建，但是這一切過去之後的教訓是什麽？許多人恐怕不明白。我大明不能讓這些悲劇重演了。要從本上解決造這一切的原因。”

談如青道：“那個楊廷和，不是抓到了麽？他是罪魁禍首。”

張延齡搖頭道：“不是他的問題，也是我大明的權力架構出了問題。我將會著手解決這一切。對了，楊廷和那廝的審判，明日就要開始了。明日，必是一個大快人心的日子。”

談如青微微點頭之中，張延齡催馬匹，從正門前叉街疾馳而，進宣北坊中，消失在昏暗的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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