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風剛換了家常的裳，趙氏就匆匆進了門。那腳步快的好像怕被人抓住丟出去似的。

“哎呀，母親您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可是要來我這里用飯的？”晏長風從里屋出來，朝如蘭說，“還不快讓廚房多備些吃的。”

“吃飯就不必了。”趙氏到底不是來吵架的，進屋后態度就和善了起來，“我來是跟你商議一件事。”

“呦，什麼事啊還讓您親自跑一趟，您快坐下說。”晏長風邀請趙氏坐下來說話。

這樣客氣，倒是讓趙氏原本理直氣壯的心變得虛了起來。趙氏遮掩地笑了笑，“是這樣的，這不是老四快跟文琪親了嗎，你也知道，四房的院子有些不樣子，文琪又是養的小姐，定然住不慣，可現下修繕又有些來不及，所以我就想著讓他們在二房的院子里親。”

晏長風心說這是來搶院子來了。

趙氏拼命找補，“我本來是覺得有些難為，但想著你跟文琪姐妹好，定然是愿意的，這不就厚著臉皮來了，何況我瞧著你跟老二遲早要搬出去，不如就先搬去你們大哥大嫂的院子里住著。”

“母親這是往外攆我們呢。”晏長風挑了一下角。

趙氏笑得有幾分尷尬，“瞧你這話說的，怎麼能攆呢，你們在家里自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既然不攆我們，做什麼讓我們騰院子？”晏長風不解，“這府里也不是沒有別的空院子，實在不讓他們搬去大哥大嫂的院子，那院子比我們的大一些，豈非更合適？”

趙氏讓他們搬去大房院子里住不過是攆人的話，知道二房肯定不會搬去大房，一氣之下說不定就干脆搬出府去了。

誰知道老二媳婦本不按照的想法來。

讓四房住大房也不合適，大房的院子某方面來說是地位的象征，就像東宮一樣，哪怕裴鈺不在了，趙氏也不會別人搬進去。

“府里其它院子也都不合適，大房的院子如果要用來親，恐怕也是要修繕一下的。”趙氏不死心，繼續說，“我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二房的院子合適，不然也不能來開這個口。”

“那母親您還是別開這個口了。”晏長風干脆把話說死了，“再說下去，可就不好看了。”

趙氏被活活噎住，臉倏地僵起來。

晏長風好似看不見趙氏的尷尬，問：“母親可用過飯了？不如就在我這里湊和一頓？”

趙氏哪里有心思吃飯，“老二媳婦，你這就有些不近人了，文琪說到底是你家表妹，你讓一下也是應該的，不然到時候嫁進來了，心里不不愿的，你也過意不去不是？”

晏長風收起了臉上的笑，顯出幾分凌厲來，“侯府不能給媳婦兒提供好的居住條件，我有什麼好過意不去的？”

趙氏又讓噎了一下，臉漲紅，“你這孩子怎麼說理說不通呢？平日里姐妹好敢都是做樣子給人瞧的不！”

“您那說的是理嗎？新媳婦親讓舊媳婦兒騰地方，您把這話拿出去說，看有幾個說這話有理的。”晏長風步步不讓，“是不是以后老三親，您再讓四房騰地方啊，我們姐妹關系好壞不論，您這婆媳關系可夠假的。”

“你！”趙氏蹭地站起來，“行，你會說，我說不過你，算我今日來錯了。”

趙氏怒氣沖沖地離了屋子。如蘭端著茶在廊下喊：“夫人不喝口茶再走嗎？”

還喝個屁，趙氏都氣個水球了。

如蘭將茶水端進屋，忍不住編排，“這也太離譜了，居然讓咱們騰院子，他們國公府怎麼這樣寒磣？”

“這是攆我們出去呢。”晏長風回來沒喝口茶，的不行，自己倒了一杯一腦兒喝了。

“憑什麼啊？”如蘭氣鼓鼓道，“想讓我們出去又不舍得分家，凈干這樣的下作事。”

晏長風：“只怕將來還有更下作的。”

“那咱們要怎麼辦呢？”如蘭替小姐委屈，“到時候侯府四姑娘嫁過來，不定怎麼挑唆呢，定然會說咱們不近人，不肯給他們騰院子，四姑娘雖說子好，可也架不住挑撥。”

“能怎麼辦，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晏長風說，“且等著吧，這事還沒完呢。”

二房不騰院子，趙氏就只能加重修四房，要修就要擴建，就要占裴萱的院子。怕晏長風在家阻攔，就趁著第二日晏長風離家以后去了裴萱的院子。

裴萱親自出來迎接，“母親一早過來可是有事？”

“的確是有事與你說。”趙氏笑呵呵進了屋坐下，“這不是你四哥要娶親了嗎，他的院子太小了，姚家四姑娘住不慣那樣小的屋子，所以我就想著把你四哥的院子擴建一下。”

裴萱立刻就明白了，這是要侵占的院子。

趙氏：“我今日過來替你四哥還有你未來的四嫂來請你通融一下，倒也不會占據太多地方，橫豎你一個人住，院子小一些也夠了不是？”

裴萱面為難，在府里低眉順眼慣了，從不習慣反駁，可心里很不愿意。

趙氏知道好說話，好言相勸：“倒也不你白吃虧，你如今大了，是該打扮的時候了，日后我每月都人從非煙閣給你送胭脂水來，你喜歡什麼裳首飾也告訴我，我定人買了送來，如何？”

裴萱打小苦，是沒用過什麼好東西，但從不眼紅，也不奢求，該有的時候會要，比如哥哥嫂子誠心買給，會高高興興地收了，但像這種收買手段，是不會心的。

想起嫂子跟說的，不要一味順從，便是謹小慎微也不能任人拿，該韌則韌。鼓起勇氣反駁說：“母親倒是不必單想著我，我吃穿都夠用了，除了出門很需要打扮，過年嫂子送了我一套非煙閣的胭脂水，我到現在還沒開盒呢。”

趙氏愣了一下，這丫頭居然拒絕了？

“倒是我忘了，你如今有個有錢的嫂子，是不缺這些的。”趙氏酸了一，又說，“可是萱丫頭，我記得你與文琪一向要好來著，就當是為了姐妹犧牲一下還不嗎？”

裴萱斂眉道：“母親，我跟文琪要好，還算了解，我想是不會對我提這樣的要求的，日后要是知道我為做了這樣的犧牲，定然會過意不去。”

趙氏又被裴萱噎得夠嗆。

裴萱：“其實母親，文琪既然嫁給四哥了，就不會計較這些的，您千萬別把想的那樣弱。”

趙氏本不是個大方的人，打心眼里也不希這樣興師眾，是因著老四說姚家二房提了這樣的要求，才想著討好一番。這會兒聽裴萱這樣說，心里又開始搖了，如果不擴建，能省下不呢。

“說的就是我擔心打小養，忽然住的差了些不習慣，到時候上不說，心里未必是高興的。”

裴萱聽出來趙氏搖了，順著的想法說：“文琪不是那樣計較的人，吃穿用度差一些沒關系，只要家里人待好就。”

趙氏心里放心了，只要姚家那丫頭不計較就，“也罷，既然你不愿意也就只好這樣了。”

院子沒換，擴建也擴不了，趙氏只能退而求其次，只做修繕。來園子里的管事胡嬤嬤，讓負責修繕事宜。

“如今離親只有不到三個月，除去布置的時間，兩月之就要完工，院子里花草要有，有富裕地方的話挖一方水池，再加幾塊頑石，一應家都要換，凡要上漆的地方都上漆，地磚全部換新。”

趙氏這掰著手指頭下命令，說的胡嬤嬤心里直翻白眼。最近趙氏管家，一心省錢，不得以減免了各位管事的月錢，又恢復了往日事無巨細過問的習慣，弄得大家私下里怨聲載道，紛紛想念二管家的日子。

胡嬤嬤本就了月錢，又要干這樣勞心勞力的活，心里一百八十個不愿意，推辭：“夫人，這樣大的工程兩個月怕是不容易完的，我又要管著府里園子里的各項事，如今了春，花木皆要搭理，四爺親，不得也要布置園子，我這一個人縱使生了三頭六臂也是做不完的。”

不過是修個院子，趙氏四釘子，接連被駁回，心里那個氣已經漲到了極點。怒拍桌子道：“你們一個兩個的學會跟我板了是嗎！”

“哎呦，夫人這話就折煞我了，我豈敢與您板？往日您布置的事我又何曾沒有認真完了？實在是真的為難。”

換作以前，除了王嬤嬤仗著著趙氏的把柄，敢拿趙氏之外，其他的管事嬤嬤是不敢這樣的，至表面不敢。可如今府里局勢不一樣了，長房已經完蛋了，將來多半是二房掌權，趙氏在府里的話語權越發，如果會做人也就罷了，又人干活又不多給月錢，誰愿意為買命？

趙氏憋屈的心肝疼，以前不知道什麼人走茶涼，如今是真真會到了。想拿出國公夫人的權威來，卻發現不行，這胡嬤嬤的親娘是原先過老國公爺的娘，在老夫人那里極有面，不然跟家男人也領不來府里花園子的差事。

“罷了，你先下去吧。”

胡嬤嬤走后，裴安又來請見，他方才見著胡嬤嬤罵罵咧咧走了，便猜測趙氏了釘子，進屋一看果然趙氏臉不好。

“母親，我過來問問院子的事可是有著落了？”

“哪里有著落？”趙氏故意把話說給裴安聽，“我原本想著讓你跟文琪在二房院子里親，那院子是新修過的，一應用度都是好的，就省了再費力費時間修院子，可你二嫂死活不愿意，我說為著表妹也不？你猜怎麼著，就說不！”

裴安恭敬聽著，笑道：“也是人之常，二嫂又是那個脾氣，不讓是必然的。”

“不肯，我就想著給你院子擴建，這不剛剛去找你五妹商量，割院子一小部分讓給你，那丫頭如今有你二嫂撐腰，越發不聽話了，也是死活不肯，可見這些姐妹只是平日里好罷了，真正遇上事了就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別強求了。”裴安寬趙氏的心，“就把我院子修繕一下就好了。”

“我正為這事生氣呢！”趙氏發牢，“這不剛剛我讓胡嬤嬤負責你的院子整修，可說忙不過來，我這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去哪找人去了。”

裴安道：“親是著急了些，府里準備難免匆忙，胡嬤嬤定然怕出什麼差池不好代，如果母親信得過，我看就讓我的母負責好了，對我院子里一應事都悉，做事也事半功倍。”

趙氏想了想也罷，“就這麼定了吧。”

目的達到了，裴安沒著急走，他察言觀問：“母親可是還有什麼煩心事，不如說來聽聽，或許我也能幫襯一二。”

趙氏原先看不上這些庶子，又提防，從不曾真心了解，這幾日相下來，發現裴安竟是頗為善解人意，說話也聽，又難得這時候他沒有落井下石。

當然，知道裴安結也是有所圖，可正是有所圖才好拉攏利用。

重重的嘆了口氣：“我是不說這些的，可昨日實在你二嫂氣得不，我自認對不薄，可三番兩次與我過不去，我有心修好，也不給面子，我這婆母當的也實在憋屈！”

裴安看出來趙氏想利用報復二嫂，那他就如了的愿，“我倒是有個讓母親出氣的法子，不知當說不當說。”

“哦？”趙氏似乎不信裴安能有這本事。

裴安直言：“二嫂的車馬租賃就有現的文章可做，您只需找個信得過的人給我，我來幫您出這口氣如何？”

趙氏：“你要什麼樣的人？可能保證萬無一失？”

“自然能保證萬無一失。”裴安說，“找一個生臉，您又信得過的人就好，剩下的給我。”

趙氏有心試他一試，便同意了，“好，就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