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安有些意外地道：“唐將軍麾下還有從軍的子？”

樊長玉是陶太傅引薦從軍的，唐培義正不知要不要暫且瞞下此事，便聽軍隊方陣最后邊傳來陣陣暴烈的喝彩聲。

李懷安往那邊看了一眼，似乎有些興致：“軍中比武能旁觀麼？”

就沒有不能旁觀比武的規定，唐培義也不能胡編一個出來，只能著頭皮道：“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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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遏行云的喝彩聲響起時，是樊長玉一個過肩摔把郭百戶給扔了出去。

郭百戶赤手空拳上陣同打，也不能欺負人不是，畢竟上一個讓一只手，拿著剔骨刀過招的，還是謝征。

這一跤摔得結實，郭百戶捂著腰齜牙咧爬起來，看著立在不遠的樊長玉，問：“老子擅使大刀，不擅拳腳功夫，敢不敢拿兵刃再和老子比一場？”

樊長玉爽快應下：“好啊。”

很快有人抬上兵架。

郭百戶挑了一柄偃刀，樊長玉最擅長的，也是長柄刀法，覺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要是讓鍋百戶輸得太難看，他面子上肯定掛不住。

思來想去，給自己挑了兩個大鐵錘。

主要是鐵錘手柄短，又不像刀劍，往上一劃拉就是一道口子，只要收著點力道，能陪郭百戶多過幾招的。

殊不知，骨架相較于男子小，看起來便有些瘦弱，配上一臉溫良無害的神，手上再拎著兩個幾十斤重的大鐵錘，這畫面怎麼瞧怎麼詭異。

郭百戶將一柄大刀耍得獵獵生風，大喝一聲砍來時，樊長玉先不接招，只一味閃躲。

郭百戶看看著兩個大鐵錘形還如此靈敏時，心態就已經有點崩了，再看不接招，便罵道：“躲什麼躲，接老子一刀！”

樊長玉就真不躲了，那一刀朝著面門劈下時，場外圍觀的小卒們都嚇得倒吸了口涼氣。

謝五雖放心樊長玉的武藝，但也時刻不敢松懈，盯著兩人過招的一招一式，一旦樊長玉有危險他就出手。

郭百戶發現自己刀勢已老，樊長玉卻不閃不避，也沒有擋的架勢時，后背在那一瞬狂冒冷汗，不管樊長玉是不是將軍的兒，但能來這軍中，背后定是有人的。

要是自己在這里誤殺了，那可真是活到頭了。

“鐺”一聲巨響，震得人耳都有些刺疼。

那朝著樊長玉面門劈下的一刀，直接被用兩個大鐵錘用力一撞夾住，生生攔下了刀勢。

郭百戶握著大刀刀柄，明顯覺到虎口劇震，又麻又痛，幾乎握不住把柄，冷汗大顆大顆往額前墜下。

場離得近的看清了，是樊長玉直接用兩個鐵錘夾住了刀刃讓郭百戶那一刀沒法再劈下，站得靠后些的，顯然不覺得那樣的刀勢，是用鐵錘一夾就能攔住的，低聲議論了起來。

“郭百戶別是看那姑娘漂亮，就放水了吧？”

“丟個面子，換得人心，換老子，老子也樂意！”

然而下一瞬，樊長玉松開了撞在一起的鐵錘。

被夾在中間的，郭百戶那把大刀的刀刃，頃刻間如碎冰一般叮叮當當掉了一地。

場場外霎時雀無聲。

先前疑心郭百戶放水的那個小卒也艱難咽了咽口水。

當空一錘就震碎了劈砍下去的大刀，這得多大的手勁兒？

靜得落針可聞的校場外傳來鼓掌聲，樊長玉側頭一看，就見陶太傅和唐培義等一干將領都過來了，李懷安也在其中。

唐培義是主將，這又是校場，自然由他發話，他贊道：“這場演武彩，賞！”

小卒們都替樊長玉歡呼，樊長玉之前在軍中時就看過別人行軍禮，便也學著抱拳道：“末將謝過將軍！”

李懷安瞧見是，似乎頗為意外：“我當唐將軍麾下哪位將勇猛至此，原來是樊姑娘。”

樊長玉不知道他怎麼也來崇州了，想著他是個當的，自己該向他行禮的，便抱拳喚道：“李大人。”

不僅是陶太傅，就連唐培義都有些迷了，問：“你們二人認識？”

李懷安溫雅笑道：“樊姑娘曾對李某有過救命之恩。”

樊長玉忙道：“只是舉手之勞。”

謝五當日也在謝征帶回清平縣的那一百親騎中，自然記得樊長玉護著李懷安，看李懷安對樊長玉這微妙的態度，他突然狠狠皺了皺眉。

李懷安對于樊長玉對自己的客氣一點不意外，畢竟從知曉自己份后，去求他幫忙查爹娘死因的卷宗時，都是客氣地一口一個大人喚他。

他道：“此行當真也是趕巧了，當日你只前往崇州，說是要來尋你胞妹，把一位姓趙的大娘留在了薊州府衙，我前來崇州時，那位大娘不放心樊姑娘，央著我帶來崇州尋姑娘。”

樊長玉半是錯愣半是驚喜：“趙大娘？”

李懷安笑著點頭：“如今就在我落腳。”

今日軍中剛重編軍籍，還不用練，下午是可以告假的。

編隊結束后，樊長玉便向軍中告了半日的假，打算去把趙大娘接回自己租的院子去。

謝五自是告了假與同去的。

二人一起上李家的馬車時，李懷安看著謝五，面上依然帶著和煦的笑意，并無惡意地開口：“不知這位小兄弟是？”

樊長玉如今要從軍營最底層做起，子從軍本就有諸多爭議，曝和謝征的關系后，對反而更不利，謝五雖然想讓眼前這笑面虎一樣的家伙識趣，但也知道不能給樊長玉添麻煩，邦邦道：“我是我家隊正的親隨！”

李懷安聽到這個回答，輕笑了聲，依然只讓人覺著溫和，無半點惡意，他對樊長玉道：“得恭喜樊姑娘了，以樊姑娘這一武藝，將來在軍中必大有作為。”

樊長玉道：“只盼天下太平就好。”

等接到趙大娘，趙大娘看到樊長玉一兵服，得知也從軍去了，還抱著哭了好一場。

謝五全程跟著，有李懷安的地方，就有他，李懷安發現了這青年對自己的莫名敵意，依然只是極有禮地對他笑笑。

樊長玉帶趙大娘回租的小院，因頗有一段路程，打仗周邊城鎮荒涼，借不到馬車，李懷安又提出讓車夫送們一程。

回去的路上，謝五和車夫一起坐在外邊，樊長玉和趙大娘坐在車說話，談及的無非是分別這些日子后發生的事。

謝五全程豎著耳朵聽，就怕聽了一字半句關于那姓李的。

等到了小院，長寧看到久沒見過的趙大娘，哇的一聲撲進趙大娘懷里大哭起來。

趙大娘想到當時長寧不見了，這會兒還后怕著，難免也跟著哭了一場。

樊長玉忙著寬這一老一小，謝五則給謝七使了個眼，兩人借著去廚房做飯的功夫，他趕把今日遇見李懷安的事告訴謝七了，道：“今夜你就寫信，讓海東青給侯爺送去。”

他大力和著盆里的面團，有些氣憤地道：“那個小白臉在覬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