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長玉明白,現在就算和唐培義合力,也不是長信王的對手。
實在是太累了,幾乎快連陌刀都揮不,這麼耗下去,必然是長信王率先拿下他們。
將目放到了一名駕馬前來幫長信王的崇州小將上,突然發難朝那小將沖了去。
小將發現樊長玉的意圖,忙提槍去刺,卻被樊長玉拽住他的槍柄一把拖下了馬背,樊長玉一手攀著馬鞍,在戰馬飛馳時翻上馬背,趁長信王堵殺唐培義時,尋著間隙橫劈了一刀過去。
長信王險險躲過,再要來追樊長玉,奈何兩條追不上四條,而得了樊長玉眼神示意的唐培義,也趕往回撤。
其他來援的崇州小將趕到跟前時,長信王奪了一匹馬便去追樊長玉。
樊長玉整個子都伏在馬背上,不應戰,只一味地引著長信王跑。
得比坐下那匹狂奔的戰馬還要厲害,試圖先引著長信王兜兩圈,恢復力后再戰。
長信王似乎發現了的意圖,直接取了馬背上的大弓,搭起白羽箭便朝著樊長玉去。
到那箭鏃著頭皮嗖嗖飛過,樊長玉真有種今天怕是要把這條命代在這里了的錯覺,只能盡量俯低子。
不中人,長信王轉而去樊長玉坐下那匹戰馬。
馬中箭嘶鳴一聲跪倒下去時,樊長玉摔在地上,陌刀掉落在一旁,只顧大口氣,似再無反抗之力。
長信王獅頭矛抵住樊長玉脖頸,沒瞧見的結,眉頭狠狠一皺:“是個兒家?”
樊長玉滿臉疲態,不說話。
他用矛頭從樊長玉肋下的甲穿了進去,似想把人挑到馬背上帶走。
怎料一把揪住樊長玉的領,把倒掛在馬鞍前帶走時,樊長玉卻突然發難,拔出藏在護腕底下的剔骨刀,從長信王沒有甲胄防護的腋下送了進去。
得虧是個殺豬的,剔骨分,對腋下哪些地方是骨頭,哪些地方是筋和骨一清二楚。
那一刀,直接沒到刀柄,都沒到任何抵擋。
“你……”長信王看著頃刻間就被鮮濡的大半個袖,再看向樊長玉時,幾乎已說不出話來。
他死抿著涌上間的鮮,拔出短劍刺向樊長玉脖頸。
樊長玉甲還被串在長信王的獅頭矛上,本避不開,只能徒手去抓那鋒利的劍,握讓長信王沒法再往自己頸側下。
這就是一場豪賭,賭是長信王先因為肋下刺進去的那把刀斃命,還是先因力不支和疼痛松手,命喪劍下。
樊長玉眼前都因劇痛和鮮的流失而出現重影了,汗水順著額角流下,就在堅持不住快要松手時,跟前的長信王忽而整個人一,強忍在間的那口鮮也噴了出來。
一支白羽箭從他前穿心而過,三角形的箭頭甚至刺破了他前的山文甲,出一個淋淋的箭尖來。
長信王從馬背上栽倒時,樊長玉因甲還串在他的獅頭矛上,雙手被劍刃割破劇痛不已,一時間也解不開,便被一并帶下了馬背去。
卻也在這摔下去的瞬間,看到了遠馬背上持弓而立的人。
對方臉上有一道從鼻梁橫過左臉的猙獰刀疤,右眼被罩住,仿佛是那道疤往上是一直延至他右眼的。
樊長玉認得那人,之前險些被山匪溺死在冰冷的湖水里,就是他救了自己。
在墜落時,對面的人已催馬疾馳過來,明明是都是廝殺的戰場,但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只有他駕馬而來踏起的塵土。
刀鋒從甲上劃過,獅頭矛掉落在地,而被人一把攬上了馬背。
后背上那人膛時,樊長玉便出了他的名字:“言正?”
但沒能聽到對方的回答,聞到他上悉的味道時,樊長玉腦子里繃的神經一松,就因力竭和失過多暈了過去。
所以也不知道對方抱抱得有多,手臂甚至有些發抖。
-
樊長玉再次醒來已是兩日后。
倒不是傷勢有多重,純粹是累的。
掀開眼皮發現是在自己的軍帳里時,大松一口氣,正想爬起來,卻驚覺自己渾酸痛,一雙手更是被纏了個粽子。
淺淺吸了口氣,回想起自己昏過去前見到的人,一時間竟已分不清是事實還是幻覺。
習慣地朝外喊了一聲:“小五?”
沒聽到回答,想起謝五在戰場上也被長信王打得吐,這會兒指不定也還在傷兵帳里休養呢。
又用纏了兩顆球的手撐著床,試圖慢慢爬起來,帳簾卻在此時被掀開了。
謝五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走進來:“隊正喚我?剛剛在外邊給隊正煎藥。”
樊長玉忙問他:“你傷勢怎麼樣?”
謝五答:“不過是些小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嗓音還是從前的嗓音,但整個人似乎都沉寂了許多,讓樊長玉哪哪都覺著違和。
詫異打量著眼前的人,發現他好像長高了。
樊長玉困:“小五,你今年多大啦?”
謝五答:“十七。”
樊長玉這才恍然大悟點點頭:“難怪看著你比從前好像高了不,原來還在長。”
出被纏兩顆球的手,要去捧謝五端來的藥碗,謝五遲疑道:“隊正手上有傷,我喂隊正吧?”
樊長玉更為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謝五垂下眼答:“軍醫說隊正兩只手都傷到了經絡,若不好生調養,將來只怕再握兵都難。”
樊長玉便看了看自己被嚴嚴實實包起來的兩只手,“原來我傷得這麼重。”
語氣里倒是聽不出毫在意,只問:“咱們隊里,傷亡如何?”
謝五答:“戰死十三人,重傷十七人,其余人都有輕傷。”
似知曉樊長玉剛來軍中不久,可能還不清楚每次征戰軍隊里的傷亡況,他補充了句:“前鋒軍全軍覆沒都是常事,傷亡過半已是幸事,隊正無需太過自責。”
話雖如此,樊長玉心口卻還是重了重,道:“等軍中的恤金下來,連著我的那份賞金一起寄給他們家中人吧。”
謝五看了樊長玉一眼道:“隊正殺了長信王,此戰立下首功,賞金至也有千兩。”
樊長玉怔住:“我殺的?”
謝五頷首。
樊長玉仔細回憶昏迷前的事,記得長信王被捅了一刀后,是被謝征再補了一箭才徹底斷氣的。
眉頭皺起,問謝五:“他……沒來軍中嗎?我記得我在戰場上看到他了,還是他了長信王一箭救的我。”
謝五眸出乎意料地沉寂,幽沉似千萬年不曾照到日的深海,道:“太傅上京遇到刺殺沒了蹤跡,侯爺擔心太傅安危,追查劫走太傅的人去了,并未在崇州。”
樊長玉聞言,臉當即也是一變:“義父!”
激之下就想起,卻又因渾酸痛而跌坐了回去,謝五眼疾手快扶住了,注意到自己食指上那一圈齒痕時,又在瞬間收回了手。
樊長玉被太多事占據了心神,沒發現謝五這一刻的異常,只喃喃自語道:“義父好好的,突然去京城作甚?”
想到長信王的死,又篤定道:“我只捅了長信王腋下一刀,他上那一箭,不是我的,是有人幫了我,一個獨眼的疤臉男人……”
其實想說那人應該就是謝征的。
謝五卻打斷的話道:“我和唐將軍追上來時,隊正摔在馬下,手上還握著一截斷箭,是隊正殺的長信王無疑,隊正莫不是從戰場上下來,魘著了?”
樊長玉聽到他這麼說,面上有剎那的迷茫。
難不真是當時意識不清,記錯了?自己用箭捅了長信王,潛意識里卻以為是被人救了?
尚在失神中,帳外便有人尋了過來,聲詢問:“樊隊正可住這里?”
謝五便掀開帳簾回道:“是,不知這位兄弟找我家隊正何事?”
對方道:“賀將軍傳樊隊正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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