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匆匆，轉眼過去四年。

皇宮中，張蓉腳下生風，一臉嚴肅地登上臺階，來到勤政殿前。

殿外的小福子看到來，便上前笑著道：“張隨侍，先歇口氣，帝、太子和顧丞相正在議事呢。”

張蓉愁眉不展，問道：“他們進去多久了？”

勤政殿有個不文的規定，但凡帝、太子和顧丞相三人議事，所有宮人便都要退下，除非事十萬火急，否則所有人都不能靠近殿門。

小福子回頭看了一眼：“剛進去沒多久，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出來，您是有什麼急事？”

此事說急也不急，說不急又實在駭人聽聞，張蓉在外等了一會兒，還是忍耐不了，對小福子道：“勞公公替我通傳一聲。”

小福子心知這是出了大事，便快步走了上去，在距離殿門五步遠的地方，小心通傳道：“稟帝，張隨侍求見。”

帝還未開口，景君澤率先道：“讓進來吧。”

顧玉也暗自松了一口氣。

跟君澤私底下在一起這麼多年，一直未孕，帝難免著急。

三年前甚至召來信得過的醫，來為顧玉診脈，這一診自然就診出了顧玉子過大寒，不易有孕的事實。

但是當問及為何了大寒時，景君澤站在顧玉前，替進行了解釋。

“時間比較久了，但是娘您應該還記得，剌帝在時，顧玉曾為云太嬪翻案，冒死在奉天殿外跪雪，直到宮門下鑰前，方才離開。”

景君澤這麼一說，過往的回憶便紛紛涌上心頭。

當初若無顧玉，帝的親娘云太嬪至今還背著穢后宮的罵名。

此話一出，帝催促他們兩人生孩子的話便堵在嚨里，說不出來。

當時太后也在，聽了這話，臉有些不好。

景君澤知道太后在云太嬪之事上有心結，直接道：“太后當時還在五臺山，不知當日的兇險，與花錦城有關。”

聽到“花錦城”三個字，太后心頭一跳。

景君澤繼續道：“我也是后來花了許多力氣才查到的，花錦城當時與廢后徐氏合作，為了讓顧玉凍死在風雪里，便給廢后徐氏用了催產藥。”

“廢后徐氏當天發，剌帝因為擔心廢后徐氏生產，便將顧玉忘在一邊，顧玉就是那天了大寒，險些沒過去，就業落下了病。”

這話出來，不僅是帝，就連太后都心頭一沉。

世事皆有因果，顧玉如今難以有孕，源于為帝的親娘翻案，這是恩。

又因太后當初的心腹設計而難，這是虧欠。

于于理，顧玉現在難以孕，都跟帝和太后不了干系。

從那之后，帝幾乎不再催促顧玉和景君澤要孩子，最多也只是讓醫為顧玉調養子。

只是今日松有孕的消息傳進宮，讓帝再度著急起來。

不僅是松，玄芝都生下二胎了，可顧玉子調理這麼久，依然遲遲不見靜。

還有朝臣的催促，京都興起的流言蜚語，都讓帝愁上心頭，今日便沒忍住念叨了幾句。

帝一念叨，顧玉還未有所反應，景君澤便一個頭兩個大。

他不是不想和顧玉有個孩子，只是孩子的事要看顧玉的子，更要看與孩子的機緣。

好在帝說了沒多久，張蓉就在外面求見，讓景君澤和顧玉暫時得以解。

張蓉一臉嚴肅進來，對三人行了禮：“臣拜見帝、太子、顧丞相。”

張蓉做事向來知分寸，如今打擾三人談話，定是有急事要說。

帝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張蓉眉頭鎖，張道：“回帝，學出事了。”

這四年里，帝治理天下的同時，也通過鼓勵寡婦二嫁、取締貞節牌坊、止吃絕戶、嚴殺害嬰等方式，想方設法打破世人對子的桎梏。

學便是最近推行的一大政策，旨在幫助子讀書。

學開辦之初，本無人問津，甚至被民間妖魔化。

“子無才便是德”流傳太久，也被誤解太久，上至高門大戶，下至平民百姓，都覺得子就該在閨閣繡花，相夫教子，讀書打仗都是男人要做的事。

世家貴本不愁沒書讀，家中自會請教養嬤嬤和先生。

農門貧能活下來都很不容易，稍微大一點兒，就要在灶臺和織機前忙碌，和父兄一起下地干活，等及笄后，便早早出嫁，換得一點兒聘禮，在夫家繼續勞。

市井民要麼辛苦做工補家用，要麼囿于閨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將德戒刻在骨子里。

學創辦以來，學者寥寥無幾，且流言蜚語不斷。

甚至一些了學的子，被指責不安分不檢點后，灰心喪氣選擇退學。

學一度為京都的笑話。

在京都尚且如此，更別說以后在全國推廣的效果了。

無奈之下，帝和顧玉只能效仿松立的娘子軍，以錢財人。

凡是愿意學的子，學便獎勵二兩銀子，要求子最要在學待三年，若日后績好，還會有額外的獎賞。

這一年里，進學的子可以回家，也可以食宿在學。

二兩銀子看似不多，卻是一些貧家靠著耕地織布，辛苦幾年都賺不來的，而且學還管吃飽飯，省下家中口糧。

政策一出來，就吸引了許多人的關注，貧寒人家紛紛將家中送來，年齡都不大，十歲以下居多。

他們打著讓自己的兒去學待個三年，三年后出來，可以幫家里再干幾年活，或者將其早早嫁出去的主意。

如此人財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很殘酷，也很現實。

而帝和顧玉最開始的設想是，等三年后，子若愿意繼續待在學，便可以留下。若不愿意，也可放其歸家。

讀過書的子，哪怕最終還要回歸家庭，也和目不識丁時大有不同。

初期雖然投多一些，但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下來，子讀書的風氣便可盛行開來。

想法是好的，真正實施起來，卻是出了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