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二日青竹起牀開門時，那迎面而來的刺骨的寒風猶如刀割一般，子不住抖著。放眼去，竟然在飄著小雪，難怪會這麼的冷。

臘月二十七，明日永?和永林兩家要過來祭祖團年。還要備些祭祖的東西。剛用過早飯，永柱便說要去街上買香蠟紙錢，打酒，買，買魚。

白氏在家準備祭祀要用的皿之類，一心惦記著南什麼時候到家，又讓明霞去村口接人。青竹和翠枝倆趕著打掃屋子，忙活了半上午。一直小雪飄零，從未間斷，天氣愈發的寒冷起來。到了巳時，賀鈞突然來了，還送了年禮來。白氏雖然冷淡，但也留下他喝茶，說是讓他用了午飯再回去。

賀鈞只喝了一盞茶便要走，青竹挽留道：“今天南要回來，你多呆一會兒還能和他說說話。”

賀鈞很是意外：“怎麼今天就回來，我還以爲他還要一兩年呢。”

待到快要午時的時候，終於聽見院門外傳來了明霞的聲音：“娘，二哥回來了！”

白氏聽說了，忙丟掉了手中的東西大步走了出去。青竹正在堂屋裡收拾東西，卻沒跟著湊熱鬧。

白氏還沒走到棗樹下，果見明霞和南迴來了。一年多不見，好像長高了不，臉也有些變了，手裡提著個箱子，頭上戴著頂風雪帽，穿著靛青的夾襖，這服白氏瞅著眼，是親自給做的。只是這兒子突然像變了個人似得，有些不敢相認。

南趕了二十來天的路，總算到家了。見母親站在樹下，忙放下了箱子大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行禮喚了聲：“娘，我回來了。”

白氏激不已。喃喃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外面冷，趕快進屋去吧。”

“誒！”南清脆的答應道。舉目一看，卻見迎面走來一人，像是賀鈞的樣子，心想他怎麼也來家了，莫非是打聽到自己要回來，特意從雙龍鎮趕來的嗎？

賀鈞上前迎接道：“呀，真是項兄弟，他們說你要回來我還只是不信。沒想到是真的回來了。”

哥倆許久不見，相互抱了抱肩。

“你怎麼來了，倒讓我好生意外。”

賀鈞笑說道：“過來跑的。你還不知道吧，我們家也搬到平昌來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兩人雖然一年多不見，但談笑如初，就如親兄弟一般。兩人齊進屋。

青竹幫忙收拾好了供桌。擡眼看去，只見門口站著兩個年。項南手裡提著的箱子，正向看呢，青竹只淡淡一笑，溫和的說道：“回來了。”

“是呀。青竹！”南覺自己猶如在夢裡，才分別了不到兩載。爲何覺那麼漫長呢？

白氏連忙青竹過去幫忙準備飯菜。

翠枝聽見屋裡的孩子哭，便說要去哄靜婷，又教著豆豆喊二叔。

豆豆自然不認得南了。怯生生的不敢。南依舊覺得自己不大會應付小孩，只尷尬的笑了笑。旁邊的賀鈞又問起南在外面的見聞來。

南覺得一的疲憊，此刻讓他說，還真沒什麼心，含笑道：“既然賀兄搬到這邊來了。以後我必定要登門拜訪，到時候我們再好好的談一天一夜可好？”

賀鈞笑答：“這敢好。”

待到中午時永柱和東回來了。南親眼所見父親的有些瘸。人也消瘦了不。倒好像要白些了。青竹信上所說家裡遭遇瞭如此變故，他還只當不信，沒想到親眼所見時真的是這副景象。一時間只覺得心裡異常的難過，不敢面對這個爲家了半輩子心的父親。

永柱見兒子回來心裡自然是喜歡，不過言語依舊不多，只說回來就好。

東和南閒話：“你不是說要呆個三四年纔回來嗎？怎麼這裡就回來了，莫非是想家呢？這一回來還走不走？”

南有些靦腆的答道：“可不是想家了，所以回來看看。可能過了燈節就走。”

屋裡人都聽得明明白白，原來南是真的回來看看，還要去省城的。也是，當初送他的時候可是兩口大箱子，現在回來只帶了一口，這就是說並沒做好長期留家的打算。

午後雪越下越大，賀鈞又惦記著家裡的老母親，又想到這裡一大家子人團聚，他一個外人杵在這裡做什麼，便堅持要告辭。南又說了隔日去拜訪。

賀鈞方冒著風雪走了。

南說一的疲憊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回到以前住的屋子，陳設彷彿沒有多大的改變，不過被褥什麼的都是才換上洗得乾乾淨淨的。南放下了箱子，看著屋裡的一切，心中覺得暖暖的。在外面這些日子來，他哪天不想念這個家呢。

南解下外面的裳，打算重新換一套。青竹卻一腳進門來，見他正換服，又立馬退了出去。南扭頭便看見了，匆匆的穿了件半舊的棉袍，不過好像有些短了。

“有什麼事進來說。”

青竹方進屋，將一個熏籠遞給他：“大伯孃怕你冷，讓備了這個。”

“謝謝！”南接了去，無意中到了青竹的手，的手可真暖和。南一時有些失神，兀自的著青竹看了幾眼。

青竹道：“沒什麼吩咐我就下去了。”

南忙開口住了：“你且等等！”

青竹回過頭去。南連忙開了箱子，在箱子裡翻尋了一陣，找出一把桃木梳來遞到了青竹跟前：“這個是送你的。”

“還爲我買了東西？”青竹接了去，一把月牙形的梳子，通漆了黑。一面刻了五彩的花草，另一面鐫刻的是金漆刻的一首詩。只見寫的是：“自送別，心難捨，一點相思幾時絕？憑闌袖拂楊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

南見青竹一臉茫然的樣子，只好又笑著解釋：“因爲走得太匆忙也不知選什麼好，所以就草草買了這個，希你能喜歡。”

“原來是這樣。”青竹忽略掉了詩詞裡的愫，大大方方的收了下來，又微笑著說：“怎麼想著要回來呢，這一來一去的路可不好趕。幸而這雪下得不大，要是封了路怎麼好？”

“在外面冷冷清清的過了一個年，實在有些不習慣，又總是惦記著家裡的事。心想怎麼著也要回來看看。向山長祈求了好半天才允準的。”

青竹笑道：“你這一回來，家裡都很高興。安心的住幾日吧。”

南心想，聽青竹這話。他回來，也是滿心的高興嗎？他真想開口問過得好不好。這話久久的縈繞在腦海裡，卻難說出口。看言談舉止，想來過得也不算差吧，那麼也就放心了。

青竹怕打擾南休息。便就出去了。

南手放在熏籠上烤了一會兒，頓時全都暖和起來，不多時，又覺得睏意襲人。只好上牀揭了被褥躺著，一閉上眼，又浮現出青竹的一顰一笑來。心想快兩年沒見。見言語談笑，似乎開朗了不。不過在自己跟前，彷彿還是寫著冷漠和隔閡。南倒也不怪。心想再出去一兩年，等回來的時候或許他能試著和青竹慢慢的相，試著去了解，去接。

關於南的心思青竹是不知曉的，不過想到他在外面這些日子還沒忘掉自己。還特意給帶禮，青竹心裡也其。見他將自己照顧得好好的。心想這家裡的人或許應該放心了吧。畢竟項南不是才認識的那個才十來歲的小屁孩，已經漸漸長大，能夠獨立了。

到了第二日，項家人早早的就起來了。白氏和青竹忙碌著祭品的事。才早飯過後，永?、和永林家攜家帶口的就來了。

明芳愈發的漂亮，鐵蛋兒個頭和南也差不多高了。白氏吩咐翠枝和青竹看家，這裡一家子大小全部要去祖墳上祭祀。

鬧哄哄的一場，又突然冷清下來了。這樣寒冷的天，青竹一百個願意呆在家裡。翠枝要照顧靜婷也不願意出門。豆豆則被明霞給背去了。

青竹照顧著竈膛裡的柴火，鍋裡燉煮的是中午要吃的。

靜婷醒後就不肯再睡了，翠枝抱著到了竈房，說是幫青竹燒火，一來也算是取暖。

青竹忙著切菜。

翠枝一面添柴禾，一面和青竹道：“我還只當小叔子這一回來就不走呢。”

青竹笑答：“不是說告的假麼，那肯定還得回去。”。

翠枝道：“他這走又是一兩年，倒難爲妹妹你在這裡苦苦的等。”

青竹先是呆怔了一下，接著又破涕爲笑：“大嫂胡說什麼呢，我纔沒等他。他要幹嘛隨他去。以後我離了這裡纔是自在。”

翠枝更是不懂青竹這話，不過倒一針見的指出問題的癥結所在：“妹妹現在再說這個話就晚了。這家人見你這麼大的本事，又給他們家帶來了收益，賺了錢。難道還會趕你出去？難道你還想退婚不？我看是不可能了。這一年裡，這個家不都是你在幫著出主意麼。別人不說，就是那白老婆子待你也不似以前那般的冷漠和刻薄。其實我倒覺得小叔子這人好的，至比你大哥強，人也踏實。你跟著他想來也不會什麼委屈。”

青竹停住了切菜的舉，心下暗想道：大嫂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只怕要想，或許更難了。難道就真的要在這裡呆一輩子不？的初衷可不是這樣，從來沒有放棄過讓項家退親，也還在攢錢，只爲將來的自由。希局勢還能掌握在自己手中，青竹不喜歡自己的命運被別人來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