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秀舍 尾聲 [http //www.xsbashi.com] 士
泰二年。《純》
寶珠捧著個荷葉大盤走了進來,裡面裝滿了才從架上摘下來的葡萄。葡萄上還滾著晶瑩的水珠。
“嚐嚐看,才摘下來洗過的。”
青竹看了一眼,便道:“放那吧。”正忙著手中的活,一件石青的寧綢直裰。也真佩服項南,竟然後背上可以掛出這麼長的口子。總算是好了,剪掉了線頭。
“冬郎呢?”
寶珠笑道:“小爺正和小姐在玩捉迷藏呢。”
青竹搖搖頭:“不管怎麼說,明年也必須得送他進學堂了。這樣頑劣下去如何是好。鬧得我頭暈。去他們進來吃葡萄吧。”又讓寶珠留下一部分,等南迴來吃。
寶珠笑道:“爺的那份早留了。”
青竹看著堆放的那一顆顆圓潤的,或綠或紫的果實,笑道:“家裡的葡萄也都長好了吧。”
寶珠道:“不是馬上就能回去了麼。”
“是呀,你不也時常唸叨著想要回平昌。看來是該找秀嬸兒給說說,你就可以永遠留在平昌了。”
寶珠紅著臉道:“何苦來,又來打趣我。”
“東西都收拾得怎樣呢?”
“放心,大致齊全了。對了還有一包賀爺送來的東西,說要不要帶上呢?”
青竹道:“帶上吧。家裡人多。白放著也可惜了,畢竟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這裡正說著,突然聽見了妞妞的哭聲。青竹忙起,拉開了窗屜,大聲道:“冬郎,你又欺負妹妹!還不快給我回來。”
冬郎皺的小臉顯得很是委屈,又手去拉摔在地上哭泣的妹妹:“喏。你再不起來,娘又要罵了。”
兄妹倆跌跌撞撞的回到屋裡,青竹見兄妹倆人服上都皺的,妞妞頭髮上還沾著些樹葉草屑,忙手給弄乾淨,又輕斥道:“好好的怎麼又哭呢,是不是哥哥欺負你?”
冬郎正拿了葡萄要往裡塞,青竹忙打落了:“手也不洗就來吃,快去洗乾淨。”
冬郎道:“娘,我沒欺負。明明是走路不穩跌了跤。”
青竹心疼兒,忙將兒的袖和管都挽了起來,看有沒有什麼地方摔傷。小肚上的淤青是上個月摔著的地方都還沒消散。青竹輕輕的按了按問道:“妞妞,疼不疼?”
妞妞搖頭道:“不疼!”
“寶貝兒,以後走路慢慢走,別慌,別急著跑。你這是隔三差五都要跌跤。”
冬郎洗了手進來。見娘正將妹妹抱在懷裡,好溫的和妹妹說話。心想自從有了妹妹以後,娘倒沒以前那麼疼他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小手抓了好幾顆葡萄,就坐在小凳子上自個兒的吃起來。一副理不理的樣子。
青竹扭頭看了他一眼,問道:“吃了葡萄就去寫字。今天你的功課還沒做完呢。”
“哦。”冬郎小聲答應著。
青竹拾了那紫得發黑又大又圓的葡萄。剝了皮,去了籽,喂妞妞吃。
冬郎見狀立馬也過來央求著:“娘也餵我。”
青竹笑著點了點他額頭:“你當哥哥的湊什麼熱鬧呀。吃了就去寫字。”
“娘疼妹妹。就不疼我了。”
“傻小子,還吃妹妹的醋。你若不乖的話,我是真的不疼你了。”
項南至晚方歸。踏進屋子時,只見青竹帶著兒們正等著他。冬郎和妞妞見了他都跑了去,冬郎抱著他的。向他誇耀道:“爹爹,今天娘誇我了。”
南有些疲憊。不過見了一雙兒的笑臉,頓時覺得比什麼都高興。妞妞又手來向南說:“爹爹,抱抱!”
青竹將妞妞拉開:“你爹也累了,讓他歇歇吧。”
南卻蹲下來,狠狠的捱了挨兒的臉。
青竹關切道:“在外面吃東西沒?”
南道:“在酒樓裡吃過了。”
青竹聞見了淡淡的酒氣,這才笑道:“今天喝得倒還。要不你先去洗澡吧。”接著又寶珠。
南解了外面的服,青竹忙接了過去。天氣有些熱,南只著了單,便說去沖涼。這裡妞妞也兩眼犯困了。青竹還要哄睡覺。
安頓好了兒,青竹來到南的書房。只見書桌上還堆了不的案牘,不免有些心疼:“還沒理完麼。”
“明天又要回平昌。不理了怕是不行,你也別等我,去睡吧。”
青竹見結了不的燈花,忙找了燭剪去絞。屋裡也漸漸的變得明亮起來。青竹坐在跟前,也不打擾他,只輕輕的替他搖著扇子。
“我們家自己釀的酒總算是混出名堂了,如今有了貢品這個名號。別的產業也相應的得到了保護。”
南道:“是呀。”
惠王登了大位,是年改年號爲泰。以前親近的汪大海和程文都得到了提拔。南在第三次考取會試中,總算是功的進士及第。接連失敗了兩次,不過這次總算是抓住了機會。祝夫人將青竹送的酒轉送給了以前的惠王妃,現在的皇后。沒想到竟深得他們喜歡,給了貢品的名額。
對於青竹來說,鬥了這些年,總算是有了個好結果。以前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可能是要出遠門的關係,一對小傢伙倒比以前都起得早。早早的就開鬧起來,捱得用了早飯,便上了車轎。往平昌而去。
平昌這邊上個月都已經得到了南他們要回家的信,一切都齊備了,左等右等,永柱天天往跑到村口去盼,可半個月過去了,還是不見他們回來。
這邊翠枝懷著孕,窩在家裡哪裡也不想去。白氏在跟前唸叨著:“我說去廟裡燒香你也不去。怎麼著也得保佑生個兒子。”
翠枝聽得多了,竟能自過濾白氏的話。將盤子裡的葡萄一顆接著一顆的吃,兩耳不聞,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白氏見這樣。知道自己不管說什麼,翠枝都不會理會。也就住了口。
東才從城裡的鋪子回來,手上提了不的東西。進門就大聲嚷嚷:“媳婦兒,你要的糖我都給買了。”話音才落,只見母親在此,忙正道:“娘!”
白氏點頭道:“你怎麼回來呢,店裡的生意誰管?”
東道:“有金掌櫃幫著看,不妨。”
翠枝便去翻東買來的東西。對於他們母子的談話一點也不興趣。
“二弟說要回來,怎麼不見人影?”
“也不知道哪天到家。”白氏也怪想念孫子,心想只怕又長高了不。
“二弟他們回來接你們一道去。家裡的事就給我吧。安心的頤養天年,年底我和翠枝一道去看你們。”
“年底,只怕你媳婦兒還沒出月子。”
東笑了笑。
翠枝連忙問東:“你馬上要走嗎?”
東道:“我難得回來一趟。哪裡有馬上走的道理。明天或者後天回去都行。你也別急著趕我呀。”
午後,白氏說要小睡會兒。靜婷卻走來道:“阿婆,二叔他們回來了。”
“當真?”白氏立馬坐了起來。
靜婷道:“當真,阿婆去看看吧。”
白氏連忙披了裳,也顧不上怎麼梳頭。隨意的抿了兩下。靜婷帶著就出了院門,才走出家門不遠,就見對面的大路上停了幾輛車轎。白氏眼睛一潤,激道:“總算是回來了。”
冬郎撒著腳丫子,飛快的奔向了白氏這邊。
“阿婆!”
“誒,我的乖孫子嘞。”白氏一把將冬郎抱在懷裡。
見南也走了來和招呼著:“娘。我們回來了。”
白氏道:“回來就好。”
青竹走在後面抱著妞妞。寶珠則抱了一堆的東西,婆子和隨從們也忙著將車上的東西搬下來。
東也出來迎接他們,兄弟倆見了面。倒沒那些客套的虛禮,只是相互的抱了抱肩。南嘲笑道:“大哥怎麼連白頭髮都長了,這纔多歲來著。”
東笑道:“它要長,我也管不住。眼見著就老了呀。”
青竹看見了站在棗樹下的翠枝,也一眼看見了微微的有些突出的肚子。便知道又有了孕。青竹笑著喊了聲大嫂,又讓妞妞稱呼大伯孃。
翠枝了妞妞的臉笑道:“小丫頭和你小時候長得一樣。”
齊至堂屋。大家相互見了禮。
青竹不見永柱便問:“爹呢,在什麼地方?”
白氏道:“怕在葡萄園。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們趕路也辛苦,歇歇吧。”
青竹沒見豆豆的影,便問:“靜姝呢?”
東道:“我讓幫我管賬,在城裡還沒回來。”
青竹笑道:“也算是調理出來了,如今倒能獨擋一面。大哥也能減輕些負擔。”
東道:“這也得多虧了弟妹當初對的教導。”
翠枝也說:“現在定了人家,也幫不了家裡多久了。”
青竹道:“就算了嫁了人也還能時常幫襯下家裡。”
東道:“有兩個專門的賬房,倒還能忙過來。”
南又問了些關於生意上的事,兄弟倆相談甚歡。青竹便想起夏家的人來,心想明日回去看看。
太都落山了,永柱還沒回家。青竹便說要帶了兒們去葡萄園那邊看看。靜婷便道:“我陪你們一道去吧。”
一手拉了冬郎,一手拉了妞妞。三人倒十分的友好。這邊南也道:“走吧,出去看看。”
太才落下去。還有些悶熱。初秋的田園裡,隨可見已經泛黃的稻田。再過一個來月就該收割了。微風拂過,掀起了層層稻浪。
走過了淺溪灘。如今只剩下了魚塘和養螃蟹的田。棚子裡除了關著三四百隻鴨子,還養了十幾頭驢。
妞妞跟著姐姐、哥哥後面小跑著。一個不穩,又跌了一跤,南見狀便要去扶,青竹道:“讓自己爬起來吧。”話音才落,就見妞妞已經自己起來了,倒也沒哭沒鬧。
又穿過了幾條田埂。眼前便呈現出一大片的葡萄地,周圍栽種著薔薇月季等護邊花草。薔薇花開得正是紅豔。
三個孩子便跑進了葡萄地,鑽進鑽出。青竹忙到:“當心那薔薇花刺扎人。”
正說著,只見永柱從葡萄地裡走了出來:“南,你們回來啦。”
南和青竹趕著喊爹。錯眼不見,妞妞又跌了一跤。冬郎見了忙去拉,不妨底下一,也跟著跌倒了。
青竹被這景給逗笑了,又跑了過去。
南走上前去,接過了老父親肩上扛著的鋤頭,便道:“爹,讓我來吧。”
永柱鋤了一會兒草,覺得有些腰痠,便說:“我坐坐。”就在一棵歪脖子的槐樹下坐了下來。
南扛著鋤頭看了看正在追逐的兒們,看了看青竹,看了看後的老父親。心想多好,他想保護的人都在邊。又擡頭去看那西邊的雲彩,只見有鴿羣飛過。腦中突然想起十歲那年,他去夏家接青竹的事來。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覺得很好笑,便又向葡萄地走去,大聲的喊了句:“夏青竹,我有件好笑的事要告訴你,要不要聽?”
過了一陣才聽得裡面回答:“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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