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城，孤城臨水背依山，頗有些不符合北地宗門所屬城池四通八達，通方便的選址。

好在一路古木參天，山花遍野，景致相當宜人。

陶顯一路沉默，林渡懶洋洋地躺在靈舟甲板上用知識滲法補眠，夏天無本就話，墨麟怕風，依舊端正坐在艙，和陶顯面對面。

這會兒船上的六個人，竟都沉默了下來。

雎淵和封儀一前一后坐著，儼然一副心的爹媽模樣，看著拿著書蓋著臉就是沒蓋子的人，忍不住皺眉，想要找個毯子蓋上去，又想到是個冰靈，大抵是染不上什麼風寒的。

等快到地方的時候，夏天無剛想喊人，林渡已經直接坐起來，順勢拿下臉上落的心經，轉頭看了一眼飛星派的山門，正是白日里，云霧青山之間有無數飛行法拖拽留下的靈力痕跡。

一行人落在山門之下，那看守的弟子尚未開口，就見當中一人口而出，“好多人啊。”

無上宗這輩子大約都看不到這麼多人。

守衛的弟子忍不住腹誹究竟是什麼沒見過世面的人能說出這句話，可循聲看過去的時候卻被那張臉恍了下神。

說話的人一玄布料貴重，還生著一張怎麼看著也不該是沒見過世面的矜貴面龐，腰間掛著個怪模怪樣的沉鐵折扇，正站在一行人的正中。

前后左右也都是神仙人，穿著打扮雖然并不張揚，料和掛飾卻皆非凡品。

林渡轉頭看著陶顯，“你們飛星派到底多人？修真界再多好苗子也不是這麼個薅法。”

陶顯這會兒看著卻如未曾過傷一般，背脊立，穿著一套干凈的飛星派弟子服，上頭銀線織連綴的北斗七星寶如聚。

他想了想，“雜役弟子和外門弟子每年都會招收，到底有多我也不知道，總歸整個門派至有萬人？”

這回連雎淵都嚯了一聲，“這麼多呢？你們也不怕資源不夠啊。”

封儀背著手，“尋常弟子耗費不了多資源。”

無上宗隨便哪個弟子拎出來，上被砸下的資源能供大宗門養出幾十個親傳弟子了。

林渡約覺得他們幾個人有點何不食糜的味道了，趕轉開了話題，“走吧，正事要。”

“敢問，陶顯師叔，這幾位是？”

“無上宗的道長們。”陶顯言簡意賅，他不想在這里停留太久，他的心在遭日夜的折磨，在臨近終點的時候，卻又生出了些怯意。

那守衛慌忙躬行禮，“原來是無上宗的道長們。”

無上宗對于尋常平凡修士而言，宛若高山，存在于那些正史記載之中，不管是哪個，總會在這世間留下一道輝煌的姓名。

陶顯在到了那峰底下的時候，卻沒有第一時間直奔上頭的斑斕金殿，他道，“道長，你們先行，我想……回趟師兄弟們的住所。”

林渡看了他一眼，那人上的氣已經很重了，卻沒有一點怨氣。

就是那麼冷淡一瞥，與陶顯的視線相，連墨麟這個棒槌都讀出了其中的絕境味道。

林渡點了點頭，“你去吧，我們在上頭等你。”

陶顯收回視線，無端卻覺得后多了些依靠。

他這一輩子，原本的依靠應該在上頭，如今卻落在了外人上。

從前他不會想到，無上宗這三個字，不僅對于平凡世人而言是救人于邪魔的天神，對于他這個大門派弟子，也意味著最后的援手。

無上宗一行人落在了峰頂。

一個穿著親傳弟子服的年輕人候在外頭，見了幾人也不驚訝，“師尊早算到今日有貴客登門，讓我候在此地，接待諸位。”

五個人進了金殿，那弟子一一給人奉茶，到了林渡之時，忽然劇烈咳嗽起來，端起來的茶順勢被劇烈的軀抖掃到了地上。

那人不慌不忙用靈力托住，接著手端好，林渡捂著垂眸一掃。

掌潔完好。

林渡咳嗽中就多了些嘲諷的笑意。

黑綢緞裹著年人瘦削的形，咳嗽起來背脊的肩胛骨繃著垂順的布料，越發顯得嶙峋孱弱。

那弟子看著林渡，眼中不無擔憂，“小道長，還好嗎？”

夏天無忽然開口，“無妨，實在對不住，我家小師叔本就先天不足，又了戚準和邵緋的迫害，心肺有損，時常咳，倒是污了你家師尊的金殿。”

林渡手接了夏天無給過來的帕子，去蒼白指間出來的鮮紅，抬起臉沖那人不好意思地一笑。

弟子臉上也帶了點疾惡如仇的憤懣，“都是那邪道作祟，如今外門被那些世家搞得烏煙瘴氣，也那樣的邪祟有了渾水魚的機會。”

林渡端起茶，轉頭看了一眼封儀，兩人視線對上，接著同時端起了茶盞。

這小弟子的子……居然是印仲的弟子。

林渡想得卻更深些，總覺得，印仲留了后路。

那麼一幫弟子之中，有這麼一個毫無污點的弟子，沒記錯的話，應該排行第七。

印仲代表的是沒有背景出的草修士，在宗門收徒明面上都收的是外門的平民弟子。

唯有這老七，是掌門親自安排印仲在上一屆中州大選上收的，算是從那幫世家長老手里虎口奪食。

林渡垂眸，這位的修為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尚未結丹。

這位怎麼也是中州大選出來的，三十幾歲的人了，怎麼還沒到騰云境，連那幾個記名弟子都騰云境了。

這實在有些奇怪。

那小子忽然抬頭，沖著一個方向喊了一聲，“師尊。”

林渡跟著抬頭看了過去，這位傳聞中修為折損的印仲長老竟是滿頭白發，上還穿著青黑長老服，上頭繡著無數星辰，步調穩重，神沉凝。

敏銳地覺得有些不對，看了一會兒，終于看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印仲的臉上那副無悲無喜看世事滄桑的冷神，和家的鬼畜師父像了有五。

林渡臉上的笑冷了些，不自覺地握上了腰間的浮生扇。

這張臉，可真讓人生厭啊。

多留這人一刻鐘，都寢食難安，吃午飯的胃口都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