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孝正擡頭眨了眨發酸的雙眼，嘶啞地說道：“小姨，你先歇歇。我不走，我就在這陪你。等你好點再說。”

程老太太試著深呼吸了幾次，覺好點了，接著說道：“小姨一直在等著，等著有人帶著信，帶著你過來，可等啊等的，始終沒見到你，我想應該是世道太了，你太小了，別人可能不好帶你出來，應該再耐心等等。

可等我親了，信沒出現，你也沒出現；等我生了孩子了，你還是沒出現。我不知道哪裡出錯了，是不是我太傻了，忘記了，理解錯了，一邊邊地回想姐姐和我說的每句話，想起姐姐說你在一個的地方，一個安全的地方，我想只要孩子好好的，我再等等。就這樣到了解/放，還是沒等到信，沒等你。

我辭了工作，找遍了和姐姐有過一面之緣的所有人、和義父義母有關聯的所有人，甚至連最不可能的顧家偏房我也忍著恨意讓人幫我去打聽。可事關你的安全，我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你，只能暗地裡在這些人中找他們家、他們親戚中的年齡相仿的男孩子。

一次次地失，每年我都不敢去見姐姐姐夫，我怎麼有臉見他們？姐姐都說了要我好好養大孩子。義母救了我一命，姐姐救了我一條命。替我死了，我連他們唯一的骨都找不到，我還有什麼臉面見他們？我連死都怕，怕自己真死了，怎麼去見義母義父，怎麼去見姐姐姐夫，我還有哪裡的臉見他們？

可到了那天，我還是忍不住要去他們墳前，我怕我不去，姐姐姐夫怎麼託夢給我？我怕我不去了，姐姐姐夫會傷心。哪怕還沒找到孩子，我也想他們聽聽，保佑我找到孩子。”

周孝正眼看臉越來越差，急忙阻止接著說，“小姨，別激，一切都過去了，你看我好好的，我也娶妻生了，你也找到我了，都過去了，別想那些不開心的。我們以後都高高興興的。”

“可我恨自己啊。假如是姐姐，一定會認出你的，那麼聰明。可我太傻了，你就那麼好幾次路過我邊和我打招呼，我居然沒認出你。你看你的眼睛隨姐夫，你的眉也隨姐夫，還有你的酒窩隨姐姐，可我就是認不出。”

周孝正強笑道，“小姨，你知道我笑什麼嗎？我想起了我家，也是和你說過同樣的話。說爸爸，你看我都像你啊，你看我的眼睛隨你，我的眉也隨你，我覺得我哪哪都隨你。

小姨，你看到一定會喜歡的，你們的說話的語氣都像。你看看我如今好的，你要養好子，每年帶著我和孩子們去看看我爸媽，我媽不是讓你好好養我嗎？

那你要先好了，經常燒些菜養我，你還要好了，經常來看看我。我們娘倆把過去的四十年給補齊了，你養好帶著我去看看外公外婆，帶著我去江南看看，帶著我去我爸媽生活的地方走走。

所以你啊，怎麼也要好好地養好對不對？我們往後都想開心的事，做開心的事，等清明瞭我們去告訴我爸媽，好不好？”

程老太太聽著他說著，漸漸臉出笑容，時不時地點頭。

周孝正暗自鬆了口氣，又說了幾句逗，逗得直樂。

程老看老伴無礙，心裡也是鬆了口氣。這會注意到一直髮愣的周老太太，他暗自憾，這個老太太是好人，一直養大他外甥。可該問的他還是要問的。

他清了清嗓子，看著周老太太視線往他看來，趕問道：“大姐，我想知道老族長在哪裡？信在誰手上？”

周老太太用手指了指周孝正拿出的護符，說道：“信就是護符，一直掛在小正的脖子上，我讓他別丟了。就是擔心以後用上。

老族長很早就出意外去世了。當時我小產坐月子，顧明珠、老族長和我男人三人在商量，我沒聽到說了什麼。但留下了這護符我是知道的。當時孩子一來就是我抱著，還向我鞠躬了。老族長曾說過孩子大了，怎麼他娘還沒來接，會不會出意外了，讓我男人去打聽柳惜之看看。就是那會我知道柳惜之這名字。”

程老太太頓時著急地問道：“那是幾幾年？你男人找了沒有？我在姐夫姐姐的小院裡一直留著人就是怕人找不到我，找到姐姐那。還有我姐姐當時帶孩子過去拿著兩個木盒，一個大的是送給你們的養費，我親自放的金條和銀元，剩下小盒子是姐姐隨拿出來的。那個小盒子呢？姐姐說過是給孩子的。”

周老太太皺著眉頭回憶，“當時顧明珠進來帶了個行李箱，走的時候確實是空手走的。但我沒見過有兩個盒子。你給說說是什麼樣的？”

“小的只有掌大，黑紅的。盒子很普通，上面沒有刻什麼花紋，裡面放著兩塊玉佩。其中羊脂玉是顧家正房傳家用的，我姐姐一直掛在脖子上。還有一枚是周家的玉佩。那是小小的一枚紅彤彤的石印章。這兩枚是周家和顧家換的婚約信，姐姐說留著給孩子將來娶妻生子用的。”

周老太太聞言，痛苦地閉上眼，久久不能言語。

客廳的衆人皆面面相覷，也看出了問題，都靜靜地等待說話。

過了許久，周老太太啞著嗓子說道：“周家的那枚印章在老頭子脖子上，他說是他爹傳給他的。圓形的羊脂玉繩子斷了，老頭子一直收藏著。估計盒子找找也在。”

程老嘆息道：“大姐，孩子我們一定要認回的。我們有證人證。甚至連小盒子顧明珠還有照片存底。你該明白顧明珠有多出。爲了以防萬一，不會不給孩子留後路。可我們就是找不到孩子，一直等著孩子帶著信過來。

老族長死了，唯一知道真相的也就是周家仁了。我們確信顧明珠當時一定有說到怎麼找柳惜之，才留下信的。每次出任務都會事先和我老伴說如果不在了，讓等著有人帶信過來，以後好好地養大孩子。

我知道讓你很爲難，但是我們必須要面見周家仁。要是他不承認我們是一定要報的。我們等了四十多年，找遍了大江南北，可他就是故意地瞞事實。他要是好好對待周瑾瑜這一脈我也就算了，可週孝正不說，周了多苦？顧明珠那箱金條是我老伴親手準備，就是怕孩子委屈，提前就說好的謝禮。他有了這些東西還想留著孩子幹嘛？

你知道我是怎麼找到孩子的嗎？老天有眼啊！就是我懷疑周可能繼承了爺爺的過目不忘，抱著希我足足找遍了你們的戰友。我老伴得知孩子線索，不了刺激當晚直接進了醫院，等我們拿到證據就立即上軍機趕路過來，你也看到我老伴的怎麼樣了，就是對你再愧疚，我們還是要找周家仁算賬。”

程老太太立即要起，裡吩咐程思謹，“老大，你帶上媽的兩個行李箱，裡面有你阿姨存著的照片，我們現在就走。我要去問問我姐夫的東西怎麼了他的了？等照片扔在他臉上看看他還有沒有臉？”

周孝正看了看周老太太，說道：“娘，你要是爲難就在這吧。我親自過去問問，事總要解決。”

周老太太打起神，站了起來，說道：“走吧，去看看他怎麼說吧。”

張國慶準備好晚餐，剛要上前招呼大夥吃飯。不想聽到了全部，頓時領悟過來，爲何周老爺子的態度如此詭異。

周孝正出了客廳就見到他，“小五，把事放放，我們開車去周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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