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解釋道:“我爸原來在大學教書,后來下海做生意,滬上也常來,不過大多時間都在浙省省城。”
田哥笑著說道:“聽說過海寧查家沒?”
“一門十進士,叔侄五翰林”。楚天翔口而出。
江帆得意地說道:“我外婆是查家人。”
楚天翔恍然大悟:又是一個江南的頂級文化家族。
如果說姑蘇有顧陸楚吳四大文化家族,那浙省海寧查家絕對不落于后,尤其是康、雍、乾三朝“一門十進士,叔侄五翰林”,創天下科甲奇跡,康熙大帝還曾為查姓題聯:
“唐宗以來巨族,江南有數人家”。
對普通百姓而言,查姓最出名的人就是寫武俠的那位金庸先生,他本名查良鏞。
江帆跟楚天翔一樣,都屬于這種頂級文化家族的外戚,不過現在楚天翔可算是正宗的楚家子弟了。
楚天翔著滿屋子的古畫書法,嘆道:
“家學淵源,讓人羨慕。”
江帆道:“別那麼酸,我可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就屋里這些東西,我一只半解,他們幾個還不如我呢。
他這是謙虛之言,但要說有多高的水平,那就另說了。
“別說那個,趕讓天翔看看石頭。”皮力馳說道。
一談石頭,江帆頓時來了興趣,他拿起那塊黑烏沙,興地問道:
“天翔你怎麼看出來的,太厲害了,真是滿。”
楚天翔接過石頭,只見整個小石頭上開滿了窗口,他拿起手電往上一,一濃郁的綠從另一側,噴薄而出。
楚天翔說道:“這種莫灣基的老料一旦有,基本都是戒面級的,田哥手氣真好。”
江帆羨慕道:“天翔,你這種手法難嗎?教教我?”
楚天翔笑著搖搖頭:
“帆哥,這種方法你還真沒法學,我五六歲就開始看石頭,現在都不敢說百分之百正確,你就玩玩算了。”
田哥心虛看了一眼樓梯,低聲說道:“一會兒都吃點,晚上去夜宵,阿帆請客。”
“請就請!”
江帆知道自己輸了,他又問道:
“天翔,那塊五噸的滿料真是你賭來的?外邊什麼皮殼?”
楚天翔搖搖頭說:“說了你也不相信,那塊石頭外殼本沒有風化層,我買來就是那樣,撿了。”
“下回再上這種機會帶著我。”江帆道。
“帆哥,你以后要想玩賭石就去瑞寧,我倉庫里賭石有得是,你隨便切,如果你還想去騰市,我給你介紹幾個朋友,他們的石頭不見得切漲,但品相和價格都沒問題。”
江帆一大拇指:“夠朋友,我還真沒別的好,就是喜歡玩石頭。”
正說著話,江帆的父親從樓下抱著幾個畫軸下來了,他把畫軸放在桌子上,對楚天翔說道:
“小楚,過來看看,這可都是我多年的收藏。”
楚天翔只好站在桌前,等著江帆的父親把畫軸打開,幾個人也是閑得無聊,都湊過去觀看,不過幾個人都有點疑慮,楚天翔還會欣賞傳統古畫?
畫軸慢慢打開,這是一幅立軸山水,楚天翔定睛一看,不由得驚道:
“秋聲賦圖卷!”
只見全圖除近景樹石稍有線條筆跡外,整個畫面幾乎由墨與渲染而;絢麗多彩的樹葉,晨霧迷離中若若現的村落,左上方大面積留白,猶如晨曦迷霧,朦朦朧朧,彷佛讓人置于幽靜謐的秋佳景之中。
楚天翔驚喜之余,猛然眉頭一皺,他不經意的把手放在畫紙上輕輕挲,眼睛卻盯著畫面。
過了一會兒,他輕嘆道:“江叔,這不是石濤的原作,應該是后人仿的吧?
江帆的父親一直在盯著楚天翔看,只見楚天翔先是驚喜,后是疑,他剛要開口問,誰知楚天翔竟出雷人之語。
江帆問道:“天翔,你還這本事?古畫鑒定你也懂?”
楚天翔搖搖頭,他沒接江帆的話,自言自語道: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張大千的作品,江叔,恭喜了!”
“哈哈...”
江帆的父親不由得哈哈大笑,這小子太厲害了!
“我可是當做石濤買的,不過經過專家鑒定,確認為是張大千仿的,小楚,你在書畫一途,真是高手。”江帆的父親贊譽道。
“蒙的,蒙的。”
楚天翔笑著說:“石濤的畫我看的不多,僥幸猜中。”
“你就別謙虛了,你再看看這幅。”
說著,江帆的父親打開一副書法作品,楚天翔頓時眼睛一亮,是譚延闿的作品,譚延闿是民國最著名的大家。
這是一個條幅,上面用行楷寫了一句詩:
“登樓秋侵冷,卷幔山繞座前。”
楚天翔癡迷地看著大字,不由得喃喃自語道:
“雄健渾穆,鋒藏力,線條滿而不臃腫,生辣而不失圓潤,風神蕭散,含蓄清雅。”
楚天翔看了很久,這才抬頭說:“江叔,這才是大家,無出其右。”
江帆的父親問道:“比錢灃如何?”
錢灃是清朝的大家,后世學習必習練錢灃書法,包括譚延闿。
楚天翔搖搖頭說:“錢灃學字得其神趣,氣象渾穆,但橫平豎直時顯板,不若魯公之靈。”
“錢灃終其一生,走的是純帖學之路,由約到博,故其作品韻味有余,但無高古之妙。”
江帆父親直愣愣看著楚天翔,猛然說道:
“小楚啊,看來我得拜你為師了,就這份見地,我就說不出來。”
“江叔,這可不敢,我跟祁老也沒學幾天,惶恐了。”
楚天翔嚇得趕推辭,兒子要跟自己學賭石,父親要學書畫鑒定,這父子倆真是奇葩。
隨后的幾幅作品,楚天翔點評的都恰到好。
江帆的父親如遇知音,對這個小伙子越看越,他是傳統文化熏陶出來的人,尤為喜傳統國學,但生意繁忙,已經靜不下心來做研究和欣賞,今天偶然上楚天翔,頓慚愧:
怎麼自己的水平連一個年都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