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承認,素嬈於他而言,是特殊的存在。
這份特殊不是指他們的婚約。
知道婚約一事時他剛過八歲,二叔醉酒抱著他逗弄,不管怎麽折騰他就是不肯笑,二叔就說‘你一個雕玉砌的小娃娃一天到晚板著張臉做什麽,小心將來娶不到媳婦。’
隨後愣了下又笑,‘不對,你媳婦不就是素家那娃娃嘛,雖然不知道將來長什麽模樣,但爹娘都是龍章姿般的人,想來定然不會差的’。
後來謝家登門還信。
祖父不允,執意要履行昔日舊約,一番深談後他方知其中原委,言氏虧欠謝氏一族良多!
為言家世子,這份須得他來還。
該他擔負的責任他不會推諉,但庇佑謝氏後人非隻有聯姻一條路,他無心娶妻,亦不想耽誤旁人。
因兩家隻換了信,未來得及立婚書,換庚帖,是以大多數族人都不認可此約,這次南下除了公辦外,還有祖父的意願在。
“阿韞,趁著這次機會,你先與素家那小丫頭接一二,若實在無心,屆時祖父定不再勉強你。”
他原本打算與素世叔表明心跡,賠禮致歉,不料來遲一步,世叔蒙難,隻留下一個孤……
剛經曆了喪親之痛,婚約一事自不好再提,最好的安排就是將送回京都謝氏,等他回京後,再同父親一道登門賠罪。
但真正見到時,他改變了主意!
一個懂得驗斷案,殺伐果決的子,如何能甘心命運控於他人之手,在上,他看到了謝氏起複的希,尋到了最合適的解決之策。
——以昭雪之名,助扶搖直上,翔九天。
是特殊的。
是他這數年以來,唯一一個與之朝夕相對,願意仔細了解與之閑談而不覺乏味的姑娘。
窺破他不為人知的,他及於心底的傷疤。
他們並肩作戰。
他為上過藥,過琴,為他涉過險,跳過舞。
他們之間,多了這一份……人間煙火。
“公子,姑娘過來了。”
正想著,窗外長廊下傳來暗衛的通稟聲,言韞垂眸掩去眼底翻覆的緒,合上浸了墨漬的公文,正要說話,就聽外麵又道:“沈大人也在外麵。”
言韞默了瞬,淡淡道:“放行。”
“是。”
話音落下不久,房門被推開,素嬈與沈知白並肩走了進來,許是外頭有些刺眼,言韞微瞇了下眼睛。
“下沈知白,參見大人。”
“免禮吧。”
言韞著他,神疏冷:“沈大人何事來訪?”
“這……”
沈知白下意識往旁看了眼,素嬈察覺到那視線,接過話茬道:“是這樣的,我和沈大人兩邊查探的事都有了進展,特意來和公子商議一番。”
“坐下說吧。”
兩人默契的眼神流落在言韞眼中,他眸又冷了幾分,但語氣毫未變。
素嬈對此一無所察,尋了個位置坐下。
沈知白則有些拘謹的站著,不知為何,他覺得今日世子爺看他的眼神尤為恐怖,令他脊背發寒。
“下,下要回稟的話不多,站著說就好了。”
素嬈聞言詫異瞥了他一眼,看他冷汗涔涔,麵頰發紅,不由問道:“沈大人不舒服?”
此話一出,那落在他上的視線驟然又是一冷,接著傳來男子沉緩的聲音,“要本尋大夫來替沈大人瞧瞧嗎?”
“不,不必了。”
這次沈知白明確到了那迫的意味,仔細回想一番前後變化,再看了眼旁支頜懶坐的某人,他突然反應過來。
在素嬈下一句話還沒開口時,他搶先道:“下子無恙,不勞煩大人掛懷,還是先談正事吧。”
說著,他側步又往旁邊讓了些。
果不其然,他剛拉開與素嬈的距離,那籠罩在他周的強大力就卸去不,沈知白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真是無妄之災啊!
看來以後得離素姑娘遠些,矜貴驕傲如世子爺,沒想到吃起醋來也如此不講道理。
沈知白對他躬一禮,道:“下已經追查到那外室的份,曾是城中嫣紅閣的清倌,一次遊湖時與宋岱巖所在小船相撞,不多時就被人暗中贖了。”
“那人正是宋岱巖派去的,不過此事他做的,連安置外室的宅子掛的都是別人的名字。”
“要不是他府中管家為減罪招供,查起來恐怕還要慢些。”
沈知白話音剛落,素嬈問了句,“他可說了那外室私奔的原委?”
“說了。”
沈知白道:“說是府中妾室不知怎的發現了這外室存在,非著宋岱巖將其趕走,結果不等宋岱巖下決定,那外室不見了,再的他就不知道了。”
這麽聽來。
“那妾室是因為發現宋岱巖在外麵養人而慘遭滅口?”
素嬈自言自語的說完,見兩人麵有疑,忙將晨間在妾室墳塋的發現簡要說了一遍。
聽到那妾室懷了孕,沈知白沉怒道:“都說虎毒不食子,宋岱巖行事未免太過狠辣了些。”
“查出外室的蹤跡了嗎?”
言韞徑直問道。
“下查問過那嫣紅閣的老鴇,說那子贖後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再沒有過麵,不過老鴇給了下一個地址,說是那子是心甘願被賣的,為的就是供養家中爹娘和弟。”
“家裏人說已經兩年多沒有的消息了,但下發現,他們並沒有因此失去經濟來源,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送去銀兩,仔細查證後,這人出自宋府。”
沈知白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個東西,起遞給言韞,“除此之外,下還在他們家中發現了這個。”
“荷包?”
素嬈微微傾去,“瞧這花樣應當是年輕子用的。”
“姑娘說的是,他們起先不肯說這荷包主人是誰,後來實在沒法,又說是兒兩年多前送來的,可這荷包極新,不曾磨損。”
素嬈支頜淺笑,“所以,那外室和家中還有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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