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燈與你做的不一樣。”

言韞一眼就看出了差別。

素嬈將不久前發生的事同他說了一遍，他聽罷看了眼那兩盞蓮花燈，須臾，手取過彩紙默不作聲的疊了起來。

世子爺的手能力和他的名聲一樣優秀。

折的蓮花燈與分毫不差。

他將那燈放在的旁邊，淡聲道：“既是祝福，那自然越多越好。”

“也是。”

素嬈見他繼續折燈，也一同起手來。

亭外大雨瓢潑，他們坐在黑夜中，仿佛有道無形的屏障將所有喧囂隔絕，隻留下這一片安寧。

“公子，我回來了。”

竹宴足尖輕點進了亭中，擱下傘，將手中的東西一腦放在空置的長凳上，“品的蓮花燈賣完了，隻有買些彩紙自己折，這裏麵還有蠟燭和筆墨，肯定用得上。”

他說完，趁著素嬈折紙無暇他顧的空隙，幽怨的看了眼自家公子。

要買東西早說啊，暗衛來回稟時他一頭霧水，險些沒反應過來，擔心就說擔心，非說放什麽燈，害得他差點把跑斷。

真不知道祖宗這別扭子何時能改改！

“東西放在這兒，屬下告退。”

竹宴拱手作揖正打算離開，誰知不經意一瞥，瞧見那滿桌的蓮花燈，一時愕然：“折這麽多燈，給誰的？”

言韞低垂的眸子聞聲抬起，冷冷看他。

“瞧我這張臭。”

竹宴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賠笑轉，快步走了雨幕中，一想到某些主意，連走路都嫌太慢，足尖輕點，如風般掠過。

很快，河邊另一遮雨之地聚集了一群人。

燈籠明亮，照著那疊彩的紙。

“你把所有人都召來是想幹什麽？”

“折燈！”

“折什麽燈，這種細致的活計我們哪裏做得來，殺人還差不多。”

“別廢話，這事兒很簡單，你們拿著紙跟我學就好了，作快些。”

他們頭攢在一起，高大的影將燭火都得暗了幾分。

“哎哎哎，竹宴你作慢點，我要看不清楚了。”

“這兒怎麽疊的來著？”

“你別我啊，往旁邊讓讓。”

“閉，要聽不清楚他說的是什麽了，哎，蠟燭，蠟燭忘粘上去了。”

……

低低的爭吵聲被狂風吹散，風雨持續了兩個多時辰，直到後半夜逐漸停歇。

烏雲散去，依稀可見星。

“雨停了。”

兩人並肩走出小亭，素嬈著那波粼粼的水，眉眼間的鬱散去，扭頭道：“我們可以放燈了。”

“好，放燈。”

言韞沒有多話，轉去將亭中折好的荷花燈拿了過來，掏出火折子遞給。

“你來吧。”

素嬈疑看他，“你不是要放燈嗎？”

“我看著你放燈，一樣的。”

“那好吧。”

素嬈點燃蓮花燈中的蠟燭，蹲在河邊，將它輕輕推水中，水波微，細小的火苗輕搖了下，很快便托著它往遠飄去。

一盞一盞點燃，放進河中。

那朵朵蓮花流淌在雨後的小河裏，火熒熒，隨波逐流，似是要攀著夜一路流到天邊去。

漆黑的夜淌這些燈火，了些冷，更添了幾分溫暖與祥和。

“那是……”

素嬈剛準備放燈，河邊沿岸的蘆葦叢裏突然飄出些星星點點的火來，它們跳躍在水麵上，與的蓮燈匯合在一，凝一片‘花海’。

蓮花燈……

好多蓮花燈！

言韞眸微，順勢往那蘆葦叢中去，蘆葦突然了，冒出許多個腦袋來。

一盞燈籠高高舉起，竹宴的臉被火照的紅彤彤的，他端著笑，揚聲喊道：“姑娘，我們陪你給素大人放燈。”

男子清越明朗的聲音穿層層蘆葦，回在四周。

素嬈著那一張張或是悉或是陌生的臉，著那一片蓮花燈海，冷寂許久的心突然跳了下。

那溫暖驅散了周的冰寒。

愣愣的看著這一幕，什麽都沒有說……

“這片燈海素大人會看到的。”

言韞的聲音在側響起，蘊著從未聽過的溫：“你所做的一切，他也會看到的。”

有朝一日，素家父的功績，天下人同樣會看到的。

聞言，素嬈回眸緩緩向他，默了半響，突然輕笑一聲：“公子還是不要這麽對我說話，我怕我令智昏，不了。”

見還有心思玩笑，言韞懸了一夜的心總算放下，搖頭失笑，“素姑娘心堅如鐵，恐怕沒你上這麽容易搖。”

一貫低眉淺笑，端的是乖順溫。

實則心裏疏冷戒備，滿是芒刺，外人稍一靠近就會如臨大敵，亮出鋒利的爪牙來。

像隻……貍貓！

素嬈渾然不知他此刻是如何想的，笑意道：“那公子可看錯我了，我這人自持力向來極差。”

“是嗎？”

言韞不置可否。

短暫的鋒並未決出輸贏，兩人各自沉默，負手站在河邊，同那蘆葦中的人影一起，凝著這滿河的花燈盛景……

回到客棧時已過三更，按理說大家都該睡了，不曾想許多人影圍在客棧前，鬧哄哄的不知在看些什麽，素嬈幾人穿過人群走近。

驀地愣住。

客棧大堂一片狼藉，桌椅翻飛，一子揪著掌櫃的領對他又咬又踢，活似要生吞了他。

“你胡說什麽，紅鸞沒有死，隻是迷路了，會回來的……”

“你敢咒死，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掌櫃的艱難將拉扯開，連聲哄道：“好好好，是我說錯話了，紅鸞沒有死，你快別鬧了，深更半夜的別擾了街坊四鄰休息。”

“誰鬧了，我沒有鬧，你們這些王八蛋，是不是都盼著我的紅鸞死……”

子猶自不肯罷休。

圍觀者不在數，卻都駐足看熱鬧，沒有一人肯出手相幫，素嬈見狀正要進去將兩人分開，卻有人比更快了一步。

“費什麽話，打暈不就好。”

說著一記手刀落下，那撕打的子頭一歪，當即趴趴的往下倒去……

掌櫃手忙腳將接住，確定沒事後，方對著竹宴點頭道：“多謝小哥幫忙。”

“好說。”

竹宴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對外麵聚攏的看客道：“行了，好戲落幕，都別在這兒擋著了，趕回去睡覺。”

眾人頓時一哄而散。

素嬈與言韞對視了眼，緩步進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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