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完了吱吱,明珠徑直走到唐遇邊:“你認識的顧士循是什麼樣子的?”
唐遇眼也沒睜,冷冷道:“冠禽。”
明珠聽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是不是知道他曾害過誰家無辜的姑娘?”
唐遇忽然睜開眼,他的臉頰發白,白的幾乎明,眉宇霾,一如雨前沉鬱的天空。這樣蕭瑟的沉寂,似一張浸了墨的紙,微微一就要滴下水來。
他定定的看著明珠,然後輕輕地“嗯”了一聲。
明珠一愣,轉而笑起來,眉目間有駱駝輕狂的意氣,語氣卻是激的:“多謝你提醒我。”
笑的如此燦爛,笑容非常明亮,彷彿剎那間天就亮了,夏日的帶著煦烈的味道從窗口鋪進來。許是西山的空氣比別更純淨的緣故,讓的笑容都變得如同晶般純淨,不見一點雜質。
四下裡靜了下來,彷彿連風聲都已經停止。
就在這樣令唐遇覺得詭異的靜止中,他忽然鬼使神差的開口道:“他給你的任何東西,都可能包藏禍心。”
“你很恨他?因爲被害的那個姑娘?”明珠微微挑眉,也許顧士循所害的那位姑娘跟這殺神有什麼關係,所以這殺神提到顧士循纔會出那樣令人驚心的殺意來?
唐遇眸微頓,似有一瞬間的困,而後他重新閉上眼,淡淡道:“我恨顧士循,卻不是因爲那個姑娘。”
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口中問著的那個姑娘,正是自己。
唐遇從不瞞與否認他厭惡許明珠這件事。
然而上一世臨死前,唐子言帶給他的關於許明珠的消息,是的死訊。
那個傻子被顧士循送給了一個心理極度變態的員,沒有熬過三天就死了。
上一世,死在了他的前頭。
唐遇忽的一凜,會不會正是因爲這樣,和他纔有了這奇妙的機緣——他能重新活一回,想方設法改變自己的命運,而,也因禍得福從此不傻了?
他想起說的那句既是許明珠,又不是許明珠的話,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那麼,還記得上一世是怎麼死的嗎?
多半是不記得了,纔會對顧士循半點不設防吧。
看在曾經也算跟他有過那麼一點關係的份上,反正該提醒的他都已經提醒了,至於聽不聽得進去以及會不會再一次吃虧,就與他無關了!
……
顧士循在莊子上住了下來,明珠才從槐香那裡瞭解到,原來他遊學歸來經過這裡,聽說顧家眷在此避暑,便直接上山來了,還沒有回過顧府呢。
顧老夫人非常高興,這個長孫長得好脾氣好且還聰明博學、學富五車,前程那是無比的明,也因此顧老夫人私心裡是非常希他能娶明珠,能照顧明珠一輩子。
想到長孫的親事由不得自己做主,高興的顧老夫人又免不了有些失落。
這晚明珠照例前來陪同顧老夫人用晚膳,因顧士循的到來,王氏以及顧五顧六都過來了,一大桌子人湊在一起,倒也十分熱鬧。
顧士循講了他遊學途中的見聞與趣事,他口才了得,又善於調氣氛,便是有顧清月時不時總拿眼睛橫明珠,也沒有影響滿屋子的歡快氣氛。
“大哥,真的有潑水節那種節日嗎?不論男老都可以潑?可男男天化日之下溼了裳,難道都不覺得難爲?”顧清蓮忍不住好奇的追問道。
“這是他們當地人的習俗,對他們而言,潑水節是十分重要且神聖的節日,代表著清除所有的邪惡、不幸與罪惡……總之非常有意思。”顧士循微笑著,侃侃而談道。
他的目似不經意的落在正認真給顧老夫人佈菜的明珠臉上,雖也與衆人一般在笑,那笑容卻顯得格外敷衍,彷彿他這一晚上所說的這些話,全然沒有興趣一樣。
“珠姐兒,祖母飲食一貫清淡,你怎麼能給吃?”他目落在顧老夫人眼前的碗裡,微皺眉頭,不解的詢問道。
明珠擡頭看向他,“這是牛,對外祖母的只有好沒有壞,大哥放心。”
顧老夫人也笑著道:“循哥兒還不知道呢,如今我的都是珠姐兒在調理。說來也奇怪,照著珠姐兒每日安排的飲食,這兩三個月下來,我這神頭還真是好了不,要不然你父親也不能允許我來這西山避暑了。”
顧老夫人拍著明珠的手,毫不吝嗇的誇讚道:“這都是珠姐兒的功勞。”
“祖母偏心!”顧清月立刻不依的道:“我們姐妹幾個每日裡也陪著您說笑呢,難不我們竟是半點功勞也沒有?”
“你這吃醋的小鬼頭。”顧老夫人失笑著搖頭,“好好好,祖母好轉,你們都有大功勞,等回府後,祖母定不了你們的好。”
衆人便都笑了起來,顧士循看向明珠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探究,“珠姐兒懂的東西這麼多了。”
明珠便笑著道:“因爲書上都有寫啊。”
顧士循便趁機追問道:“珠姐兒最近都看了些什麼書?”
“不過是大哥不會興趣的雜書罷了,我跟大哥不同,我又不用考功名,自然不看四書五經八文之類的。”
“原來珠姐兒喜歡看雜書。”顧士循便笑微微的點了點頭,“正好我這一路也收集了些有趣的話本子,你若有興趣,晚些時候我就讓人將書給你送過去。”
明珠還未回話,顧清月已搶先說道:“大哥真是的,你離京時,曼文表姐特特兒叮囑你,讓你給帶些有意思的話本子回來,你不會全忘了吧?”
顧士循臉上的微笑便有些掛不住了,但他很快就又笑了起來,“我帶回來的書多,夠珠姐兒跟曼文表妹看的。再說們看了之後,還可以換著看。”
明珠原想拒絕,又想著當著這麼多人拒絕顧士循的好意,好像有點太不給他面子了。殺神說他是冠禽,別的不說,此人必定是個心口不一的,萬一這時候駁了他面子,他記恨在心就不好了。
雖然不畏敵,但敵人太多了終歸也不是什麼好事。
“是了,循哥兒來了莊子,可曾給府裡送了信回去?”三夫人王氏適時地轉移了話題。
“明日再送信回去也不遲。”顧士循笑著回道。
“是該早些送信回去,你這幾個月在外頭,你母親可沒擔驚怕。”顧老夫人雖對曲氏有些不滿,但這時候還是這般慨道。“還有你父親,你離家幾個月,他不了要考較你功課,若有答不上來的,當心他拿鞭子你。”
“祖母放心,功課上我半點也沒有放鬆過,保證不會挨父親的鞭子。”顧士循自信的說道。
衆人便又笑了起來。
一頓飯吃的熱熱鬧鬧其樂融融。
……
明珠纔回到自己院子沒多久,就見槐香急衝衝的跑了進來,也顧不上避諱小榻上躺的唐遇,湊近明珠耳邊小聲說道:“姑娘,大爺過來了。”
“這麼晚了,他還來做什麼?”明珠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這飯局纔剛結束了,顧士循就追了過來,這意圖讓不想都不行,“你跟他說,我困了已經歇下了。”
“不好吧。”槐香遲疑著咬了咬脣,“咱們從前在顧府,多虧大爺照拂,那起子眼高於頂的纔不敢對我們太過分。您以前也很喜歡跟大爺呆在一的……”
“好了。”明珠下意識的瞥了殺神一眼,莫名有些心虛的打斷槐香,“從前那些事我早不記得了,只是槐香你要記得,男七歲不同席,若大爺當真爲了我好,又怎會這麼晚過來找我,這不是故意讓人說嗎?”
槐香張了張,“您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以前大爺找您,比現在更晚的時候都有呢……好啦好啦,奴婢不說了。您真的不見他嗎?”
明珠心煩意的擺擺手,加重語氣道:“不見!”
槐香出去了,明珠越想越不對勁,但槐香一時半會又沒有回來,明珠忍了忍,實在忍不住了,又跑去找唐遇說話,“喂,你會深更半夜跑去找孩子嗎?”
唐遇眼皮都沒擡,“我會去青樓。”
明珠扁扁,“男人!”
去青樓找人很驕傲?
想了想,明珠又加一句:“臭男人!”
槐香沒多久就回來了,明珠忙將拉到一邊咬耳朵:“以前那大爺來找我,你可都在場?”
“奴婢倒是想在場,但每次您都將奴婢趕出房間,不許奴婢陪著呢。”槐香很有些不滿的控訴道。
明珠腦子裡只有兩個大寫的“完了”奔過來又飛過去,深更半夜孤男寡——就算這其實還未發育完全,但擋不住有些變態就是喜歡這種調調呢!
那冠禽顧士循會不會已經將許明珠這樣這樣又那樣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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