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寧海縣過來的時候,孟蓁就隻遇到了兩撥試圖對下手的流民,而從王掌櫃藏的那個鎮子出來之後,孟蓁卻是先後遇到了四次想要殺人奪財的山匪、九次想要搶錢抓人的流民。
蟻多咬死象,雖然遇到的並不是那種有著上百、甚至數百人的大型隊伍,但被攻擊的次數多了,也難免會疲憊、會傷,會因為天氣炎熱、缺醫藥等原因加重傷痛和疲憊。
大仇未報時,孟蓁還能靠著一口氣,是下因為長途跋涉、神繃、心中悲痛而引發的不適,但在過去的短短兩三天時間裏麵,卻是被這些小的流民和山匪一點一點到了絕境。
在好不容易擺了最後一撥想要把抓去賣掉的流民之後,孟蓁強撐著已經開始發熱的軀,努力朝著千華山山腳的那片小樹林靠近。
要找個有水源、有樹蔭的地方休息一下,還要想辦法找些草藥給自己理傷口、退熱降溫。
疲憊的雙沉重的仿佛灌了鉛,昏昏沉沉的大腦仿佛裝滿漿糊,一陣冷一陣熱的也空前虛弱起來。
孟蓁強忍著裏的各種難,一步一步朝著在的視線裏漸漸變得模糊、變得影影綽綽的小樹林走去。
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五十步...孟蓁咬牙關,幾乎一步一挪的把自己慢慢挪進了千華山山腳的小樹林。
隻是還沒等辨別出哪裏有水源,可以讓清洗傷口、給自己降溫,的就已經徹底罷工。
眼前一黑,孟蓁倒了下去。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看到有一個(或者是幾個?)材高挑纖瘦的人在緩步朝靠近。
眼前有著無數重影,已經連周圍環境都沒辦法好好觀察的孟蓁,帶著對自己命運的無盡擔憂,徹底暈了過去。
***
再次睜開眼睛時,孟蓁躺在溪水邊的一塊灰大石上麵。
落日的餘暉已經照不進樹林,但樹林裏的空氣卻還殘留著烈日的餘溫。
就連孟蓁下的那塊灰大石,也是依然暖暖的散發著不屬於它的些許熱力。
“醒了?”在側不遠,一個即使穿著破爛衫也依然散發著俊之的瘦高年,懶洋洋的叼著草,斜斜朝掃來一眼。
孟蓁手撐著石頭緩緩坐起,原本被人敷在額上的一塊破布隨著的作緩緩墜落。
手把被溪水打的破布接在手上,孟蓁轉,麵向年,“是你救了我?我該怎麽稱呼你?”
年微微頷首,“你可以我阿慎。”
“阿慎嗎?我孟蓁,謝謝你幫我退燒。”孟蓁了下自己額頭,發現溫度已經沒有昏迷之前那麽高了,與此同時,覺自己裏有一屬於中藥的苦味道。
非常驚訝,“你給我吃了藥丸?”
這種時候,這種地方,這樣一個衫襤褸的年,居然能夠拿出退燒的藥丸,喂給這樣一個素昧平生的人,這讓孟蓁驚訝之餘,心中又控製不住的生出暖意。
在見識過人心的黑暗之後,從這個初次謀麵的陌生年上,到了人當中善的一麵。
那年懶懶散散的靠坐在樹蔭底下,朝孟蓁出右手,“承蒙惠顧,十兩銀子一丸。”
孟蓁愣住了,不過很快就不由自主地悶笑起來。
笑夠了,孟蓁微微著氣,“你這人還真是奇怪的,你明明可以自己拿了我的東西走人,由著我自生自滅,可你卻大費周章的把我救醒,然後又試圖用十兩銀子了結你對我的救命之恩。”
那年收回依然空空如也的手,“你就說給不給吧。”
“給。”孟蓁扯過自己隨攜帶的那個布包袱,然後把從王掌櫃那裏取走的一包銀子全都遞給了救一命的那個年。
年打開錢袋,手拿了兩個五兩的小銀元寶,然後又把錢袋遞回到了孟蓁手裏。
他把銀子揣進袖袋,“如此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樹下站了起來。
“這個給你,你就當是買藥得的添頭吧。”年說著,遞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黑麵饅頭給孟蓁。
孟蓁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吃過東西了,被流民和山匪番追趕,再加上傷之後力不濟,逃命都還來不及,哪裏還有時間去找吃的。
估計這年也是看出了孟蓁腸轆轆,呃,好吧,估計孟蓁是在昏迷期間肚子咕咕了。
一念及此,孟蓁臉不由微微泛紅。
用溪水洗幹淨手臉,然後坐在石頭上麵,一口一口咬著邦邦的黑麵饅頭。
那年也在吃飯,吃的同樣也是黑麵饅頭。
孟蓁邊吃邊悄悄打量眼神悠遠的俊年,年似有所,視線重新轉回到孟蓁上。
孟蓁有些不好意思,舉了一下手裏的半塊黑麵饅頭,“這個你是在哪兒買來的?我也想買一點兒帶在上。”
這黑麵饅頭邦邦的,口糙並不好吃,但比起孟蓁在縣城或者鎮上買的白麵饅頭,這種石頭一樣的黑麵饅頭卻明顯更加耐放。
為了躲開那些流民和山匪的勢力範圍,接下來孟蓁並不打算再往人多的地方湊,如果能在這裏買到足夠的黑麵饅頭,那就可以專走荒無人煙的地方回去寧海縣了。
盤算的很好,奈何年給出的答案卻讓本無從下手。
年咽下最後一口黑麵饅頭,“這是別人送我的,那人在一個流民團夥裏麵做廚娘。”
一聽“流民團夥”這四個字,孟蓁立刻打消了去跟對方易的念頭。
在這個法度全無、秩序崩壞的地方,那些流民團夥才不會正正經經做什麽生意,他們想要任何東西,采取的唯一手段向來都隻會是搶。
至於私底下跟那個廚娘做易,孟蓁本就沒有過這個念頭。
那廚娘畢竟隻是個廚娘,在局勢、食稀缺的清平縣境,那廚娘就算負責給那些流民做飯,能夠私藏下來的東西必然也非常之。
這點東西或許足夠接濟這俊年,但是卻絕對不會有供孟蓁大量購買的可能。
看來還是要自力更生呀。
自己老婆和別人老婆同時掉水裡,你救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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