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轉眼就到了冬至之後，新年之前。

好不容易蘇慎有了長假，孟啟也不必再每天都去私塾刻苦攻讀，孟蓁於是就帶著兩人上街置辦年貨。

說是置辦年貨，但其實更多的是想要大家一起逛逛街市，一下那種平凡瑣碎的溫馨幸福。

蘇慎和孟啟都很給麵子，兩人手拉著手，孟啟另外一隻小手兒則是準確地握住了自家姐姐的手。

三人手牽手走在前頭，如果不看年齡，倒像是爹娘帶著兒子。

木槿等人則是跟在孟蓁他們後，三人買東西，他們就負責幫著提，等買到一定數量，他們就會出幾個人給送回家裏。

一群人正逛著呢，迎麵卻有孟蓁的老人走了過來。

“是你！你還活著！”一個穿了一並不合的水綠綢緞的老婆子，在盯了孟蓁三秒之後，突然氣勢洶洶朝衝了過來。

喊的聲音著實嘹亮，是以街麵上有很多行人，被吸引了注意力到這邊來。

孟蓁卻並不像這老婆子那麽激，把孟啟扯到自己後，“我為什麽不能活著？”

“是你殺了我家老頭子！還殺了我兒子！”那老婆子雙眼赤紅，臉上是一副恨不得撲過來把孟蓁撕碎的可怖表，“你殺了他們，你憑什麽還厚無恥的活在這世上？”

孟蓁眉梢高高挑起，“我說這位大娘，你說話可要憑良心啊。口噴人我是可以送你去衙門的。”

那老婆子氣得渾抖，“你還敢狡辯！你這小賤...”

啪的一個耳，世界清淨了。

孟蓁放下手，“罵人不好，你要冷靜。”

圍觀眾人：......這特麽到底是誰最該冷靜？罵人不好，難道你打人就值得表揚？

孟蓁下頜微抬，一臉的高高在上，“你說我殺了你兒子、你丈夫，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我為什麽非要去殺你家的人？你家的人難道做了什麽需要我殺人才能解決的事？”

那老婆子臉上閃過一心虛和慌，抬手指著孟蓁惡狠狠地丟下一句，“你、你也不怕我家老頭子和我那可憐的兒子找你索命！”

孟蓁兩手一攤，“我為什麽要怕？我又沒做虧心事。倒是你，你這麽心虛，該不會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吧？”

想到自家那些橫財是哪裏來的，那老婆子頓時愈發慌，“你、你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最先胡說八道的難道不是你這口噴人的瘋婆子嗎？”

那老婆子說不過孟蓁，於是下意識地就想把自己的長輩份拿出來人，“有你這麽和自己長輩說話的嗎？果然死爹死媽的小賤人就是沒有教養！”

孟啟一聽直接炸了，孟蓁更是上去就又給了這老婆子兩記耳。

“長輩？你配嗎？”孟蓁臉沉的，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可怖天空，冷冷盯著那老婆子，“我們姐弟無家可歸、食無著的時候，我怎麽沒聽到你說你要盡一盡為人長輩的責任？你欠了我爹的錢，現在卻黑不提白不提，你怎麽不說自己為長輩，賴晚輩的賬是臭不要臉？”

“你瞎說什麽？我們家可沒有欠你什麽錢！”

“確實，你們沒有欠我錢。但那欠條是你男人寫的不假吧？欠條上麵的債主名字，寫的是我爹這沒錯吧？”

“說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爹昨晚托夢給我了。他跟我說，你們家，還有你侄兒一家，你們兩家可都欠著他好大一筆錢哪。”

那老婆子打了個哆嗦，一直躲在旁邊悄兒看熱鬧的的兒媳婦也是不由自主抱住了自己的兩條胳膊。

“我爹說了，他惦記這筆銀子都已經惦記好幾年了，你們要是再不還賬，我爹可就要上來親自找你們催上一催了。”

“你、你胡說！”那老婆子十分迷信，孟蓁說的森恐怖又神兮兮，那老婆子不自覺地就想象了一下大半夜的，自己被鬼魂找上門算賬的可怖畫麵。

下意識地退後兩步，“你別想蒙我！我家才沒有欠你那死鬼爹什麽銀子！”

孟蓁嗤笑一聲，“我說這位大娘，我手裏可是有欠條的。白紙黑字紅手印，要不咱們現在就拿去衙門，給老爺辨上一辨？”

那老婆子啞口無言。

萬萬沒有想到，孟慶澤那個骨頭都已經爛掉了的可惡男人，居然給眼前的這兩個小崽子留下了這麽要命的東西。

張口結舌站在那裏，本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應對才能把眼前的這事兒給糊弄過去。

“我公爹、叔叔、丈夫、弟弟們都已經過世了，誰知道你那欠條上的手印兒是不是真的。”眼看著自家婆母被人懟的徹底啞火兒，那老婆子的兒媳婦終於按捺不住冒了出來。

“那就讓知縣大人請專門的人幫著辨認字跡好了，反正那欠條也是你們家人親手寫的。”

那老婆子一聽頓時跳了起來，“你胡說！那欠條明明是你娘提前寫了讓他們按...”

“怎麽不說了？”孟蓁一字一頓的笑著問，“那欠條是我娘提前寫了讓他們按手印的？你這不是清楚的很嘛。那就趕還錢！”

那老婆子下意識去捂自己禿瓢的，兒媳婦卻是暗罵自己這個素來“比腦子跑得快”的婆婆，真真是個豬隊友來的。

“還什麽錢？我家可沒欠你錢！”那老婆子不知道該怎麽把自己的這句話給圓回來，於是就隻好拿出了的胡攪蠻纏大法。

丟下這麽一句，就立刻灰溜溜帶著自己兒媳婦走掉了。

孟蓁卻是被那句“死爹死媽”給激出了真火——和孟啟為什麽死爹死媽，難道這老虔婆不清楚嗎？

一個劊子手家屬，居然有臉拿這事兒刺痛和孟啟！

孟蓁越想越覺得自己不能輕易放過這老虔婆，不然都對不起寶貝弟弟這滿溢的憤怒和悲傷。

“別生氣了，姐姐會收拾的。”攬過眼裏含著兩包淚，表卻跟個噴火小暴龍一樣的小孟啟，孟蓁低聲對他這麽說著。

小孟啟用力握了一下自家姐姐的手，“這人真是太可惡了。”

“是啊，但是對我們來說，就隻是無關要的一隻臭蟲罷了，阿啟可不能為了這麽一坨東西壞了心。”

孟蓁俏皮的表，讓小孟啟下意識揚起角。

蘇慎暗暗鬆了口氣——還好還好，他家蓁蓁是個想的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