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頓時就沉默下來。
安郡主呼吸很是急促,回想起嫁進國公府這二十年來的種種。
雖然是皇室的郡主,但安郡主的人生也是幾經沉浮的。
穆宗出事的時候,安郡主還是端王府的郡主,年紀也還極,對那時的事也隻有極為模糊的印象,但毫無疑問,那個時候的安郡主,比起現在來無疑要尊貴許多。
後來先是穆宗出了意外,然後安宗在寧太後的支持之下登基。
再後來,穆宗歸來,卻又很快就駕崩,端王也跟著離世,整個穆宗一脈,於是也隻剩下了安郡主一人。
自那之後,安郡主就被寧太後接進了宮。
寧太後是安郡主的親祖母,自然不會虧待了安郡主,隻不過,安郡主的份既敏又尷尬,在宮裏的那些年,其實也並不是全然的舒心的。
安郡主自就聰明,就算是後來生活在宮裏,也極好的應對了一切,在寧太後薨了之後亦得到了宮裏那些貴人們的喜。
就算那些喜裏還摻雜了許多別的東西,但不得不承認安郡主的在宮裏的那段時間是功的。
再後來,安郡主就在先皇乾德帝的指婚之下嫁給了沈兆臨。
當時的沈兆臨是國公府最風的三爺,用文武雙全來形容他一點也不為過,再加上那源自於沈家的好皮相,沈兆臨是京城許多閨閣姐最想嫁的那個人。
乾德帝將安郡主指給沈兆臨,當然也確實是想替安郡主找個好夫婿。
畢竟,穆宗一脈隻剩了這麽一位郡主,哪怕是為了堵住這悠悠之口,乾德帝也不可能在這件事上耍什麽手段。
但是,安郡主一直知道,就算有聖旨賜婚,但沈兆臨對他們的婚事是極為抗拒的。
沈兆臨並非那些整在父輩的餘蔭之下荒唐度日的勳貴子弟,他有著自己的報複,本又文武雙全,這樣一個人,就算他不可能襲爵,他也認定自己可以憑本事在朝堂之中闖出聲威來。
這樣的況之下,沈兆臨又如何願意娶安郡主呢?
安郡主是穆宗之後,就算隻是為了安心,但無論是賜婚的乾德帝還是現在的景泰帝,他們又如何可能重用一個娶了安郡主的人?
安郡主知道沈兆臨的不甘,但那又如何?
聖旨一下,沈兆臨就算再如何抗拒,最後不也得遵了旨意娶?
至於個人的意願……
為皇室郡主,安郡主自己都不可能隨心所,沈兆臨又豈能例外?
所以,哪怕親這麽多年一直與沈兆臨之間夫妻不睦,但安郡主從來也沒有失過,尤其是在有了沈熙之後,更是不再將沈兆臨放在心上了。
這麽多年來,沈熙就是安郡主唯一在乎的。
沈熙與沈兆臨,安郡主會選擇誰,都不用任何遲疑。
所以,冷冷看著沈兆臨,“有我在一,你就別想拿你父親的份去要求熙哥兒做任何事,我不知道熙哥兒想做什麽,但就算他是想借此與沈家拉開關係,我也隻會由著他,熙哥兒的時候,你這個做父親的沒有盡到任何責任,那麽現在他長大了,你也還是在一旁看著吧!”
沈兆臨麵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他還想什麽,但安郡主沒想再給他機會。
“父親和母親那裏,你最好去傳下話,誰要是敢對熙哥兒用什麽手段,那就別怪我翻臉!”
事實上,這已經與翻臉無異了。
……
安郡主和沈兆臨之間的這番談話,除了他們之外自然不會再有第三人聽到。
之後的這些,任外麵流言紛紛,但無論是沈熙還是國公府,都並未有任何的回應,倒外人有些看不明白雙方這是唱的哪一出了。
徐慧貞隻在武定侯府裏住了幾日就又領著三個孩子回了國公府,不過,因為如今的國公府裏氣氛極為張,之後的這段時間倒也隔三岔五的就回娘家躲清淨。
徐玉見所知的關於國公府的近況,便也都是這樣從徐慧貞這裏聽到的。
沈熙五年不在京城,如今是個什麽子誰也不知道,當然也就沒有任何人知道他這一回京就鬧這麽一出是為哪般了。
雖然也有些好奇,不過徐玉見也沒有過多的去探究。
無論如何,這件事與也不會扯上任何的關係。
這晚上,徐玉見不知為何,在床上翻覆地了許久都無法睡,幹脆也就起掌了燈。
“姑娘?”
燈傳到外間,值夜的錦年略帶疑地喚了一聲,然後起,卻被徐玉見阻止了。
“無事,我睡不著而已,起來看會兒書就好了,你且睡吧。”徐玉見道。
得了徐玉見的吩咐,錦年倒也未堅持。
徐玉見坐到了靠窗的羅漢床上,過半開的窗戶看著外麵掛在空裏的一皎月。
有微涼的風從窗戶外麵吹進來,將徐玉見手裏那本隻略翻了兩頁的書吹得“嘩嘩”翻了幾頁。
徐玉見低頭一看,然後就忍不住笑了笑。
拿的是一本有關算學的書,這風一吹,書頁正好就翻到了一道算學題這裏,且這道算學題還極為眼,可不就是五年前在華寺裏遇到的撲撲的主人留在紙上的其中一道?
徐玉見心緒不寧的時候總喜歡寫字,這時候本就有些浮躁,想著看書也看不下去,幹脆就尋了紙筆出來,要將那道算學題抄下來。
臨下筆時,想了想,又換了左手握筆。
這還是遇到撲撲的主人之後養的習慣呢。
不多時,徐玉見就將那道算學題抄在了紙上。
看著紙張上尚未幹的墨跡,想著那時的景,以及這五年來與撲撲的主人雖未見過麵,但卻如朋友一般時常通著信,一時之間倒也頗為慨。
正要將紙張收起來,徐玉見無意之間往窗戶外麵看過去時,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碧水閣的院牆之外種著一棵兩三人合抱的梧桐樹,壯的枝幹打從院牆外進來,幾乎都到了徐玉見房裏的窗戶外。
而現在,那枝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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