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位於鸞國的中心地帶,而嶽縣在京城東面,所以,從嶽縣向懷靖城不算繞遠,馬車疾行三日便到。
東部多戰,雖此時已經平息,但時間不長,想必一路上會遇到很多流民。
漣漪早已做了準備,在車廂放了大量饅頭,好在此時爲冬季,天氣寒冷,這些饅頭不至於壞。
不同時期的流民會有諸多差異,例在戰時的流民爲亡命徒,因他們見不到勝利的希,心中恐慌,而人類若是被了絕境,便沒有了善惡之分,只有求生的慾,所以戰時的流民往往很是危險。
但此時戰平息,百姓們正趕赴家園,心中重新燃了信念,除了會迫於飢討要一些乾糧,不會做出什麼極端之事。
這一路上,漣漪遇到了諸多流民,這些可憐的百姓都是爲逃離戰而奔走,一路上拖兒帶,挑著行李扛著農。
漣漪的馬車不算豪華,但那些百姓們見到馬車來都紛紛上前,漣漪便掏出饅頭,送給他們,之後又匆匆趕路。
滿滿一車的饅頭,三天的時間早已送了乾淨,只留著自己的口糧。
蘇氏姐弟兩人一邊行善一邊問路,便這麼生生的找到懷靖城。
遠遠去,懷靖城城牆高聳,那種帶著腥與冰冷的古代戰爭壁壘不再只出現在教科書中,而是真真正正立於蘇漣漪眼前。只有這一刻,蘇漣漪才真真正正被穿越這個事實而衝擊。
說來好笑,明明穿越來快一年的時間,但日日夜夜家長裡短,忙著創業賺錢,竟毫沒被什麼歷史的滄桑鉅變、命運的迴曲折所震撼。如果說從前的日子只是換了個條件繼續生活,那如今,真真正正覺到——這世界變了。
那莊嚴肅穆,那腥殺氣,即使那城門樓還離自己甚爲遙遠,但已覺到了這無形的力。
“姐,懷靖城正打仗呢,你好好的來這兒幹啥?不信你出來看看,前面有一大片營地。”這幾日是蘇白趕著車,他屢次問蘇漣漪此行目的,但後者都拒絕不答。
礙於自家姐姐的威,蘇白便不問了,老老實實的趕車,將好奇心揣進懷裡。
營地?在車靜思的蘇漣漪一愣,趕忙衝了出來,了簾子,向外觀看。
果然,眼前烏的一片軍營帳篷,如同一座小城一般,此時爲中午,約可見軍營中燃起了炊煙,正在做午飯。到都有穿皮甲的兵士在把守,手上拿著的是泛著冷的兵。
“蘇白,我們正是去兵營。”漣漪道,脣角微微勾起,烏黑的眸子在暖下熠熠生輝。
飛峋,許久未見,你可好?
蘇白嘆氣,自從他姐變了後,他就徹底不瞭解他姐了,此時更是懷疑兩人到底是不是一個爹媽生的,爲啥他就總覺得他二姐那麼神?他怎麼也是看不穿、猜不。
這一路上,蘇白的所見所聞也是增多幾分,若是說從前他孤陋寡聞,整日只知道欺負鄉里鄉親,後來到了書院,也只是耍些小聰明讀一些書來應付二姐給他下的任務。
那此時,他算是徹徹底底長大了。因爲看到這麼多無家可歸的流民,心底的良別喚起,這幾日心也是十分沉重。
可以說,蘇白是長在罐中的,有父親和哥姐的疼,從未真正接過這些真正的疾苦,從前的日子雖不算富裕但也不窮。他本不壞,即便是在村中爲流氓,也只是狗,並未真正鬧出過人命。
蘇白又一次嘆氣,這幾日所嘆之氣比從前那十幾年都要多上許多。
一聲吆喝,鞭子到馬背,兩匹馬便甩開四條想著軍營的方向跑去。
……
營地裡,距離上一次開會已過了十日,營地中心指揮帳篷常年氣氛抑,所有將領都集聚,冥思苦想,想著如何用妙計攻城,卻怎麼也是想之不出。
那懷靖城是幾百年的軍事重鎮,無論是守城經驗還是城設施都是針對作戰而準備,連那以軍事力量極其強大的軒國都無可奈何,這雲飛峋所指揮的一支臨時軍隊又能有什麼辦法?
好在雲飛峋之前用那妙計生生將東福王投敵賣國延後,否則此時後果不堪設想。
今日的雲飛峋還是一黑。這是他一貫的作風,畢竟自己年輕尚輕,即便是手下將士服了他,但還有這麼多兵士,衆人見他的年齡先是所有懷疑,所以他便日日將自己打扮得深沉,甚至……蓄了須。
因有了鬍子,他看起來滄桑了許多,也比實際年齡看起來了許多。
就在衆人都在苦想時,有兵士來報,說雲將軍有了朋友到。
雲飛峋一愣,有朋友?
衆將士也是不解,他們在行軍打仗,可不是走朋串友的時候,怎麼還有串門串到軍營裡來的?
雲飛峋覺得自己面子十分掛不住,心中有些惱怒,但心頭卻又有一種期盼,這會不會是……漣漪?
懷著複雜的心,飛峋無奈,“帶進來。”轉念一想,心中已經將對方的份鎖定在了蘇漣漪上。
頃,只見那名站崗兵士引著一人。
雲飛峋端坐再主將位置上,黑之下,繃,一雙眼死死盯著門外,不知是在期待那抹倩影還是怎樣。
兵士到了指揮帳門前,一拱手。“雲將軍,客人已到。”
“進來。”飛峋儘量平穩自己的聲音,不讓外人發覺他的失常。
兵士向旁一閃,只見一抹雪白的袍子出現,那抹影頎長,每一步都是極爲優雅高貴,明明裝束簡單,卻引人促足觀看。
“飛峋兄,好久不見?”那人在邁營帳的瞬間,輕鬆的嗓音,帶著磁,還有一種威嚴在其中。
衆人擡頭,看到一面容極爲俊的男子,只見其烏黑長髮高束雕刻鏤空的發冠之中,在帳燈燭下,那金發冠閃閃發亮。
頭髮並未完全豎起,大半還是披散在肩頭,這種風流公子的髮型在軍營中幾乎見不到,只有在繁華都市中,只有那種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才喜歡這種花哨的髮型。
何況,披肩發不說,在面龐左右兩側還垂著兩縷髮,映襯得他如同白玉一般的面龐更是白皙剔。
一雙劍眉斜鬢,在那兩縷留海之中,一雙眼似笑非笑,那眼形是極的,緻得如同出自宮廷畫師之手一般。
鼻樑筆直高,其下是一雙薄脣。
薄脣人子涼薄,加之那似笑非笑的眼,更是給人一種高貴的神。
雲飛峋嚇了一跳,趕忙站了起來,但那俊男子卻上前,一把拉住飛峋的手,打斷了其接下來得作,“別這麼激,我就是順路路過這裡,聽說你在軍中,就順便來看看,只是普通探朋友罷了。”那人笑著,語調輕鬆,這氣氛抑肅穆的指揮軍帳,竟如同毫影響不到他一般。
飛峋沒想到他能來,因爲皇權初立,經過這皇子爭權,很多文臣武將都到牽連,朝人才匱乏。加之其他勢力餘孽未滅,恐其再作,一些武將都被留在了京,所以這兩支大軍由雲氏兄弟指揮。
金鵬大將軍戰功赫赫,衆人是心服口服,加之南康王勢力強大,便由金鵬大元帥帶領諸多名將趕往南方。而這名讓衆人質疑的雲飛峋則是帶了一些普通將領去了東面。
所以說,此時這些將領,並不認識面前的俊男子,只以爲他真是雲小將軍的朋友,那種不識疾苦的花花公子,爲湊熱鬧跑到這軍營中玩樂,也不怕開戰後,丟了小命。
衆將士都用一種嘲諷輕蔑的目,赤地投向那俊男子。
雲飛峋濃眉鎖,眼中滿是擔憂,“您……怎麼來了?”語調儘量平和,與平日一般,但若是仔細聽來,卻有一種無比的尊敬在其中。
那俊男子見飛峋很是機靈,便放開了他的手,笑呵呵道,“都說是路過了,飛峋你七老八十了?到了忘事的年齡了?”開著輕鬆的玩笑,語意滿是調侃。
飛峋湊了過去,低了聲音,“皇上,此危險。”
俊男子一挑眉頭,“我玩玩就走,放心。”他調不出將領,急得夜不能寐,便乾脆親自跑來一趟。
此人正是剛剛登基的鸞國新帝,夏初螢的孿生哥哥——夏胤修。
男子的話,雲飛峋自然不信,他對皇上多是有些瞭解的,其外表看似尊貴公子玩世不恭,但實則心思深沉,善於僞裝,手段毒辣。
其他將領有些氣不過,這正是急切之時,這貴公子跑來填什麼?
雲飛峋無法將皇上的份表明,苦於這些將領都沒親睹龍,現在也是有苦難言,心中祈禱這些將領定要給他幾分薄面,不要爲難了皇上,被皇上記恨,可不是什麼好事。
只見那穿著白披風的俊男子一聳肩,薄脣勾起。“飛峋正忙什麼呢?”
衆將領氣得恨不得砸桌子,這千鈞一髮之際,是話家常的時候嗎?
雲飛峋無奈,暗暗嘆了口氣,“在想攻城之計。”老實回答。
俊男子掃了一眼氣哄哄的衆將領,在人羣角落裡找了張空位,慢悠悠地踱步而後,一那雪白披風,自己則是坐在其上。了呵呵道,“不打擾各位,你們繼續想。”
“……”雲飛峋很是無語,卻又無法解釋這其中道理。
衆人哪肯,其中那脾氣最爲火的趙將軍忽地一下子站起,衝到男子前,“我說這位兄弟,這可不是花樓酒肆,你來玩玩便可,先不說這即將開展是否危險,單說這軍機,豈是你這外人能聽?”
雲飛峋又一次嘆氣,“趙將軍,他……他……”又不知去如何圓。
俊男子也不生氣,緩緩站起來,無比的優雅,“既然這樣,那我不聽了就是,飛峋,我在帳外等你。”說完,便也不理面前的怒氣衝衝的趙將軍,從容出了軍帳。
“這幾日諸位也是勞累了,日日這麼苦想,也是想不出。本將有一主意,不知各位認爲如何。”雲飛峋道。
“雲將軍請講。”衆人回。
“所謂集思廣益,我們想不出,卻不代表我們其他將士、兵士想不出,與其這樣拖延時間,還不如諸位召集自己手下的將領和兵士,去想這妙計,無論是誰想出,便是大功一件,本將軍自當稟明皇上,論功行賞。”
衆人也極爲贊同,齊齊站起來,“末將謹遵雲將軍之令。”這樣也不失是一個辦法,所謂死馬當活馬醫。
“好,那都下去吧,以後每日早膳過後,我們在此開會,探討蒐集來的辦法。”雲飛峋用這辦法也是迫於無奈,不僅如此,更是想趕打發了衆人,他好去回皇上的話。
“是。”衆人齊齊施禮致意後,有序地退出了帳外。
那穿雪白華貴錦緞披風的俊男子正站在離軍帳門口不遠的地方,帶著淡笑打量著軍營,見衆將領都離開,這才緩步走了過去,了軍帳。
雲飛峋趕忙起趕來,正準備下跪,卻被男子攔了住,“朕份未表明,你便不用行大禮。”
“是,皇上。”雲飛峋也不拖泥帶水,站了起來,直了腰,“皇上,您怎麼來了?”同樣得問題,又問了一遍。
夏胤修並未落座,仍是站著,材修長筆直,姿態優雅從容,面龐帶著淡淡笑意,但那一雙眸子卻迸發冷。“朕收到你的急報,但苦於無將可派,除了能爲你再增援你十萬兵士,其他毫無辦法,於是便親自前來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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