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沒死

這種想法一旦冒了出來，就像跗骨之蛆一般，地圍繞著，覺得自己真的累了，真的好累。

那對母子，他們的索取就像一個黑，無窮無盡，遏止了余下的生命。

或許……就此為止，才是最好的選擇。

客廳裡，林明蘭在聽薛楓滔滔不絕地講他未來的電競夢想，而這個夢想，首先要犧牲。

薛怡笑了笑，毫無。

笑著劃破了手腕，鮮呼地冒出，像指引走向死亡的彼岸花，麗又粲然。

“砰——”

在倒地的前一刻，好像聽到了一陣轟隆聲，還有林明蘭和薛楓的尖。

“薛怡——”

啊……生命的最後一刻，好像聽到阮的聲音了。

薛怡出最後一抹笑。

這抹笑是送給的，送給生命裡唯一的溫暖。

薛怡笑著閉上眼睛，想，這輩子膽小懦弱，做的唯一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恐怕就是拒絕趙大鵬那個要求了。

真好。

沒有害阮，這樣去了地獄，還能有資格乞求，乞求來生再遇，去還的恩。

……

北城中心醫院。

醫院走廊上滿是消毒水的味道，十分刺鼻，急救室外，阮靠在牆上，眸深深看不真切，抿直的有些發白。

“放心。”江修嶼拉過垂在邊的手，揣進自己袖子裡，“不會有事的。”

剛剛進去的時候問了醫生，說送來的還算及時，有救。

阮沒說話，眼底一片猩紅，想起來踢開那扇門後，薛怡就那樣孤零零地倒在地上，手邊還放著一把菜刀，而後的林明蘭和薛楓卻只是害怕，害怕眼前鮮淋漓的場景，害怕這個撿起刀後對準他們母子的陌生人。

卻沒有一個人肯去問一句薛怡，疼不疼，還有沒有力氣說話。

從來不懂骨親，卻懂人和畜生的區別。

江修嶼旁氣也很低，他還沒見過小姑娘這幅樣子，為了裡面那個孩兒，總是出乎意料的不冷靜，像是被到了逆鱗，給一片海也能掀翻整片天，若不是他跟著去了，那對母子怕是早就已經小命不保。

“砰——”

這時，急救室的燈終於滅掉，阮跟著抬眼，幾乎是盯著那扇門從閉到敞開。

主治醫生有些年紀，連帶著走起路來也是一副沉穩的樣子，他一眼就看到阮，快步走過來，他記得這個小姑娘，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可裡面那個傷的，可是一路抱著過來的。

“放心。”他看著孩急切的雙眼，安道：“搶救過來了。”

搶救過來了……

直到最後一個字落下，阮的心才跟著定了下來。

抓住江修嶼的手，眼尾泛著紅，整個人都在抖，眼睛裡的明明滅滅，開口，嗓音是沙啞的：“沒死……”

還好，這次沒死。

“嗯。”江修嶼了的頭，低聲道，“放心。”

眼前，孩眼裡的終於淺淡了幾分，看著薛怡躺在純白的病床上被推了出來，臉上毫無生氣。

阮看著那道瘦弱的影，就不得不去想，薛怡從小到大的日子都是怎麼過來的。

是作業寫不完都要替那對母子洗做飯，還是起早貪黑地一個人去學校，還是將這十幾年的青春都犧牲在了那個吸的弟弟上。

無論是哪一點，都在催化著心裡的火，恨不得將那對母子摁到薛怡面前，給磕頭道歉。

從薛怡被轉到了普通病房，阮就在這寸步不離地守著，飯都是江修嶼帶過來的。

醫生來給薛怡換藥的時候，看到了薛怡手腕上的傷口，很深，醫生說會留疤。

薛怡也醒的很快，醒來的時候，只見白花花的天花板在眼前逐漸清晰起來，想，這地獄比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家還要有溫度一些。

“醒了。”

薛怡猛地一愣，艱難地偏了偏頭，“阮……”

嗓子沙啞地說不出話來，薛怡努力許久，才喊出了那個名字：“阮……”

是在做夢嗎？

……不是已經死了嗎？

薛怡反握住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瞳孔漸漸聚焦起來：“我沒死嗎？”

阮遞過來一杯水，扶著薛怡的背給慢慢喂了幾口，薛怡咳嗽幾聲，嗓子這才舒服了些。

翻了翻手腕，厚厚的紗布下已經不會再有跡滲出來，不像剛用刀劃過的時候，連自己都嚇到了，那一刻，清晰地覺到了死亡的來臨。

生命的最後一刻，滿是憾。

憾沒有為阮做些什麼，憾自己沒有踏進那個夢中的校園，沒有改變自己的命運。

“薛怡。”阮定定地看著，語氣不容置疑，“以後，你這條命是我救的，不經過我的允許，你敢一下自己試試。”

薛怡眼眶裡含了淚，知道，知道阮這句話聽起來像極了脅迫，可裡面卻全是對的關心。

想，就算沒有家，這輩子能遇到一個真正關心自己的人，也就值了。

毫無的緩緩彎起，從未笑得如此開心過。

薛怡一把抱住阮，熱淚滾燙。

“阮，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會好好活下去，好好活著，好好面對一切。

阮這才松了一口氣，眼神也了，輕輕拍打環住的背。

薛怡，真的太瘦了。

“放心，他們兩個不會再打擾你。”

那天一時沒控制住自己，拿著刀險些對那個口不擇言的薛楓砍下去，把他給嚇尿了，現在兩個人都在江修嶼手底下看管著，要是再敢妄，就讓他們一手指頭都不能。

“叩叩——”

江修嶼敲了敲門，看著小姑娘懷裡抱著那個病號，眸子微瞇。

“吃飯了。”

阮應了聲，就利落地小跑過來，接過他手裡的飯，然後毫不猶豫地轉，給薛怡擺好。

江修嶼手還懸在半空中：“……”

得，他是真了送飯的了。

薛怡看過來，一直記得這個長得又高又俊朗的男人，只是每次看還是會被他通的氣質嚇得有些瑟，肩膀，輕聲說了句“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