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這是擔心本公子呢？還是擔心浮雲公子？」蘇夢寒靠著椅背，笑地看著走過來的兩個子，半點沒有方才面對柳浮雲的冷厲。謝安瀾笑道：「看蘇會首這個模樣就知道，不需要我們擔心了。」

蘇夢寒搖搖頭，「話不是這麼說，兩位還是先擔心著吧。」

謝安瀾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就知道事沒這麼容易了。

「柳家的事，蘇會首打算怎麼了結？」謝安瀾問道。

蘇夢寒斜睨了一眼道：「這要問你們世子啊，原本好好的事大家早了早輕鬆，他不知道一時心還是利熏心答應柳浮雲放過柳咸。還得本公子自己親自手。」

謝安瀾道：「你打算怎麼對付柳咸？」

蘇夢寒微笑，「我不打算對付柳咸，我打算看看柳咸在失去了所有親人，權勢，金錢之後，要怎麼活下去。」

謝安瀾神又幾分凝重，「你……」

「我跟柳浮雲約了一架，他贏了就兩清。」

「他要是輸了呢？」朱問道。

蘇夢寒笑得意味深長，「這個麼……那就不好意思了。」

朱道：「你這不是坑人麼？柳浮雲就算武功不錯，也比不過你吧。」

蘇夢寒道：「這是他自己答應的，世子妃，別忘了你答應過的。」

謝安瀾無奈苦笑，「絕不手。」

蘇夢寒這才滿意的點頭，輕嘆道：「雖然兩位對我能贏信心滿滿讓在下倍榮幸，但是兩位一點兒也沒有擔心過我可能會輸給柳浮雲，還是讓在下有些心酸啊。」朱翻了個白眼，「不用擔心，禍害千年。」

深宮裏

昭平帝躺在床上床上一不，許多日子不見他的臉變得越發的蒼白沒有半點。四肢早已經無法彈，而且每日都要忍著巨大的痛楚。他甚至覺得自己沒有覺得四肢正在慢慢地萎。好像總有一天他會小小的一團，讓人連看一眼都覺得厭惡，然後就這麼靜悄悄地在深宮裏消失。

如今這座宮殿十分的安靜，就連宮和侍除了喂他吃飯的時候幾乎都不會出現。無論是了還是急，他都無能為力。更讓人無法忍的是那種寂寞。彷彿整個宮裏就只有他一個不能彈的人一般。昭平帝突然開始懷念起柳貴妃了。

之前在臺宮的時候，雖然同樣無法彈但是柳貴妃每天都會小心翼翼的侍候他，照顧他的所有尋求，從不會讓他覺得有一點點不舒服。還經常會坐在邊陪他說話，雖然有時候說的東西讓他十分的厭惡。但是現在，就連這些都了他的了。

昭平帝不知道落到這個地步自己為什麼還要活著。但是他就是不想死。

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個宮端著葯走了進來。一邊走還一邊說話，「真沒想到，柳貴妃竟然會是這樣的下場。」

「可不是麼？貴妃娘娘可是獨佔盛寵二十多年呢。沒想到卻……不過陛下都這樣了，更何況是娘娘呢？」另一個丫頭接話道。

柳貴妃？貴妃怎麼了？！

兩個侍進來，將散發著濃濃藥味的葯放在了桌邊。其中一個宮福氣昭平帝，另一個宮倒出了一碗葯開始準備喂葯。扶著昭平帝的宮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因為並沒有被心照料，昭平帝上的味道並不太好聞。若是從前，這些宮斷不敢如此。但是現在們都知道這裏沒人管，昭平帝的病只會一天比一天重，就算想要斥責們也是無能為力的。

「啊啊…貴…啊……」昭平帝忍不住道。

宮並不明白他再說什麼，也不理會，一邊不太溫的喂葯。一邊道：「想當初剛進宮的時候，我還羨慕過柳貴妃呢。如今看來…還是太太平平的活著就好。」

扶著昭平帝的宮點頭贊同，「可不是，一個不小心命都沒了。不過很多人都在議論，沒想到貴妃娘娘竟然如此剛烈，竟然自己當殿便自刎了。」

「後宮的娘娘們想必高興得很。」

雖然現在昭平帝已經不中用了，那些被關在後宮的嬪妃們的日子還不如當初柳貴妃盛寵的時候。但是想必恨柳貴妃，拍手稱快的人也不在數。

昭平帝扭頭避開了遞過來的藥水，藥水順著他的邊花落到下和前的被子上。喂葯的宮有些不高興的嘟噥了兩句，連忙扯過一塊布巾替他拭，「用完了葯再人來換裳和被子吧。」

「貴…貴妃……」好些天都說不出來話的昭平帝竟然勉強出了兩個能聽清楚的字來。

兩個宮一愣，們可不希陛下還能說得清楚話。若是陛下還能說話，們這些天的行為可都稱得上是大逆不道了。兩人對視了一眼，扶著昭平帝的宮試探著道：「陛下，你是問貴妃娘娘？」

「啊啊…啊，妃……」

兩人鬆了口氣，道：「陛下想必還不知道，這幾天柳家人全都被關進了打牢，聽說擇日便要決了。至於貴妃娘娘，今早便在大殿之上橫劍自刎了。」

昭平帝眼睛驀地睜大了，裏發出急促卻意義不明的聲音。側首再次避開了宮餵過來的葯。喂葯的宮也不在意，將藥丸放到一邊道：「既然陛下不喜歡，那便不喝了吧。」讓昭平帝重新躺回床上，兩人稍微收拾了一番便端起東西往外走去。所謂的喂葯，許多時候其實就是走個過場罷了。如今這後宮比冷宮也差不多了，睿王府也沒人有空管他們，自然就難免鬆散了。

「可惜，睿王世子似乎對沒有興起。」

往外走的宮還在低聲談著。

「就算世子有興趣，也不到咱們這些宮裏的人啊。」

「說得也是。」

後面的話昭平帝並沒有仔細聽，他只聽到柳貴妃死了。死了……

不知怎麼的，昭平帝突然響起了二十多年前初見柳貴妃時的模樣。那時候他還只是個王爺，而只是個府中的婢。雖然大字不識，卻長得秀可人，溫乖順卻又不失一些小脾氣。與王府中那些或木訥，或清高，或妖，但是卻總是帶著一些目的接近他的人既然不同。在他因為外面的事心滿意的時候，總是溫擔憂的著自己，眼底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

後來是怎麼變了的呢？後來他納為妾，失去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抱著提前為孩子做好的小服哭的肝腸寸斷。再後來，他登基為帝，夠了那個自以為是的王妃。他惦記著他們失去的孩子，那幾年的溫陪伴不離不棄，他冊封為貴妃，給最好的一切。再然後，二十多年前那場宮變中，為了救他再一次失去了孩子。他需要一個寵妃，他喜歡，所以就那麼寵著。多年過去了，他甚至有時候甚至會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和曾經那個不可告人的憧憬，當真覺得就是他最的人了。

這世上，有哪個人會如一般，只是依靠著，眼裏心裏都只有他呢？們總是要為了自己的份地位，要為了自己的家族，要為了自己的兒子爭奪。只有不會，默默地忍這為了他失去了一個有一個的孩子，總是那麼善解人意，總能知道他心裏的需要和想法。他為什麼不寵他？他是皇帝，他喜歡誰誰就得寵，他討厭誰，誰就不好過。就像是那個不是抬舉的睿王府一般！

但是……他最後還是失去了。

他嗎？他不嗎？二十多年的陪伴，無論曾經有多的旖旎心思，慾糾葛，說到底，最後才是陪伴他最久最親近的人。

一行渾濁的淚水從昭平帝的眼角落，低落在枕邊，浸出點點水印。

陸離聽到這個消息的並不怎麼意外，並且打算跟謝安瀾一起晚上去圍觀柳浮雲和蘇夢寒的一戰。

「想要讓蘇夢寒不找柳鹹的麻煩，柳浮雲卻是沒有別的什麼辦法。」陸離握著謝安瀾的手淡淡道：「柳浮雲沒有多牽掛，也無意權勢金錢，就連流雲會如今也不是他的了。對付這樣的人，我也要頭疼。柳浮雲更不可能隨時隨地的守在柳咸邊，蘇夢寒想要殺他輕而易舉。」

謝安瀾輕嘆了口氣道：「雖說不是呢。」

「世子，世子妃。」蘇夢寒還沒有到，柳浮雲卻早早的出現在了。看到坐在房頂上的謝安瀾和陸離，柳浮雲略以思索還是飛掠上了房頂。謝安瀾打量了他一番，白天脖子上那一道劃痕並不太眼中，柳浮雲也沒有包紮。現在看上去只有一個淺淺的痕了。

「浮雲公子，你……」可有把握？謝安瀾覺得自己問這話實在是有些沒趣。蘇夢寒的底細到底有多厲害，即便是現在也不敢保證就能夠穩贏。至於柳浮雲，就更沒有什麼勝算了。

柳浮雲無所謂地笑了笑道：「到了如今這地步，倒是覺得輕鬆了許多。」

「真的能輕鬆嗎？」謝安瀾問道，低頭想院子裏的屋檐下看去。那裏站著一群矮小的影，每一個臉上都帶著驚慌和不安的神。本該天真無邪的眼中也是恍然不知所措。

站在們邊的是柳七小姐，正雙眸含淚的看向柳浮雲。一隻手地絞著手裏的帕子，「柳七小姐只怕負擔不起這些孩子，更何況……」即便是最後查明了柳七小姐上確實沒有任何罪責，早已經及笄的柳七小姐最後也是要賣為婢的。

柳浮雲道：「我已經提前安排好了。」

謝安瀾著柳浮雲微微蹙眉，柳浮雲這是已經對自己的生死無所謂了麼？

陸離微微蹙眉，沉聲道：「浮雲公子，莫要忘了你我的約定。」

柳浮雲道：「儘力而為，我若輸了，我在書房留下了一些東西或許能夠略作補償。那幾個孩子，還兩位略加照拂。」

謝安瀾輕嘆了一聲，「最好，還是浮雲公子自己照顧他們。」

柳咸被人抬著出來，他被放在一張躺椅上，雙已經徹底廢了無力的搭著。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柳咸整個人蒼老了彷彿二十歲都不止。他頭上生出了花白的頭髮，臉蠟佈滿了皺紋，消瘦憔悴蒼老的差點讓謝安瀾認不出來。

不過短短幾天，柳家就已經徹底湮滅不說，自己的兒子侄子甚至是孫輩紛紛被打天牢。親弟弟被自己兒子和侄子毒死，就連他自己也了這樣，再加上柳貴妃的事，柳鹹的眼底已經是一片灰敗。

蘇夢寒走進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柳咸，於是他毫無同憐憫之心的笑了起來。因為柳鹹的模樣實在是讓他太滿意了，他甚至覺得有些慶幸，柳咸竟然沒有被直接毒死。否則，他怎麼還能看到仇人如此狼狽的一幕。柳戚如今雙眼一閉倒是一了百了了。

淡淡地月下，蘇夢寒一白如雪。站在屋檐下，抬頭看向對面房頂上的三個人道：「三位，晚上好。還有，柳侯。」

柳咸有些激地想要站起來，但是無力的雙本無法支撐他起。很快又無力地跌回了椅子裏。邊的兩個負責看守的衙役立刻上前按住了他。

蘇夢寒微笑道：「柳侯，你說今晚…是我死，還是令郎死？」

柳咸睜大了眼睛，怨恨又驚恐地著蘇夢寒。

一個影從房頂上飄然落下，擋在了柳咸和蘇夢寒之前。

柳浮雲聲音平靜地道：「蘇會首，請吧。」